刘嬷嬷点了点头,何止是“有些过了”这么简单。大小姐郑如意说出那些话,以女儿的身份指责父亲房里的事情,把父亲的姨娘拿来说事,还要给当父亲的安排小妾,这这这简直是忤逆。
可是老太太秦氏却还默许了大小姐郑如意的说法,还表示支持她,要配合她做那些计划,这根本不是平时的老太太秦氏的作风,刘嬷嬷心里是满腹疑问。
老太太秦氏不以为然地道:“如意丫头这么多年一直被如玉压着,很少有主动反击的时候,她从小跟在张氏身边,学的都是礼让恭谦,宽和待人,性子也就随了张氏。这一点很不好呀。”
“大小姐是和善的性子。”刘嬷嬷是很喜欢郑如意的,起码郑如意对下人一直都是宽厚的,没有哪个奴婢愿意伺候不好的主子,至少郑如玉就不是那样的人。
“这种性子好也不好。”老太太秦氏微微叹气,“一点儿棱角都没有,光是和善宽厚有什么用,弹压不住其他人,又没什么威信可言,这就是坏事。她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要是真的如了贵妃娘娘的愿,嫁入了皇家,她那种性格怎么行。皇家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要不学些手段,连自保都难。我这是必须要教她的,好在她也醒悟过来,知道来找我帮把手,她要真还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我才真担心。”
“可是世子爷那儿实在不太好,还有如玉小姐始终是老太太你的孙女儿。”刘嬷嬷想的是郑如意干涉自己父亲房里的事,又故意打压花姨娘,只怕郑家祥那儿会有意见,而花姨娘又是郑如玉的生母,不看僧面看佛面,始终要留点情面才好。
老太太秦氏冷笑了一下,“我这么多年都没有主动插手管过,对张氏也提点过许多次,原本指望着她能自己立起来,可是她就是个软面疙瘩不成气候。我也由着花姨娘胡闹了这么多年,现如今是不管不行了。如玉也已经大了,我必须也要给她考虑一下,这才想要打压一下花姨娘,要是再由着她那性子发展下去,才真的把如玉给毁了。”
“倒是这么个理。”
这一点刘嬷嬷也是认同的,郑如玉随了花姨娘的性子,稍微有一点不满意就要闹上一闹,真真跟个市井小媳妇一样,就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只怕这样的姑娘嫁到别人家去,最后也只会闹到夫家不喜,刘嬷嬷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形。
老太太秦氏早就已经打算好了,“我要把如意和如玉都好好教一教,不能让她们出了我们国公府嫁到外面之后,让别人说我们国公府教的姑娘不好,指责是我们国公府的不是。”
“还是老太太想得深远。”
如意苑里,郑如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不得不说她穿越过来之后,这些天干的事情跟以前的郑如意是大相径庭,性格完完全全不一样,就连贴身伺候的丫鬟翠绿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就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是的,她和翠绿本来就是陌生人,翠绿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也是正常,一个自己伺候了十几年的主子,忽然行为反常不似平常,什么人都会多想。
郑如意以自己被郑如玉推下荷花池差点淹死,被救起来之后想通了许多事情为敷衍。
“我是被推进荷花池里差点儿死了的人,被百合救起来之后,我就想通了许多的事情。以前我老是觉得她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应该谦让一点儿。可是我越让她,她就越张狂。我现在不想让了,让只会让自己被动挨打,只有自己强硬起来,把自己武装起来,变得强硬了,才让人不敢欺负。”
前一世里郑如意也是一味的让让让,她不擅于宅斗,不会像父亲的情人和私生女那样会耍心机,不懂得借势,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现如今她再活一回,老天爷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她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那只会被动挨打,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已,她这次是要报仇雪恨的。
“小姐还是不要想太多,你身子才好,太费神不好,以后还可以徐徐图之,不用那么着急。”
翠绿觉得郑如意说的话也在理,一个差点儿就死了的人,再次活回来,性情发生变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也就听进去了。还觉得大小姐能变得强力一些也很好,以前光看二小姐欺负大小姐,大小姐又光是忍让着,这让她也很憋屈,能出动出击一次也是不错,起码要让二小姐得一点教训。
夜里,郑如意睡得一点儿都不好,她先前失眠睡不着,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不停的做噩梦。
一会儿是血淋淋的婴儿,那手那脚都清晰无比,一双眼睛大得出奇,黑红黑红地望着她,露出一个可怕的笑来,那样的血盆大口,似乎能把她整个人都一口吞了下去。然后是她的母亲,母亲就飘在半空中,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飘飘荡荡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幽幽的声音传来,说她好苦好恨好不甘心,泪水就顺着她的眼眶流出来,可是流出来的泪水是血红色的,流的是血泪,把整张脸都染红了,甚至连病号服都变成了红颜色,那都是她的怨恨,她的不甘心和委屈。郑如意想要上去安抚她的母亲,可是脚底下就像钉了钉子一样,怎么都无法移动半分,她挣扎着,哭喊着,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涔涔而下,可她就是动弹不了,她只能无助地望着流着血泪的母亲,她无法上前,无法去安慰她,让她平息心里的怨怒,她只能那么的望着她,望着她,然后母亲的脸渐渐就变了,最后竟然变成了张氏的脸,她哭着求她,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