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们点了点头,但眼睛却一直巴巴地看着夏繁凡手中的水壶。风沙漫漫,一天又过去了,救援队还是没有消息,大伙都渴得不成样子了,夏繁凡正迷迷糊糊地睡着时,队员们朝着他包围上来,夏繁凡一骨碌坐了起来,紧紧抱着水壶道:“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名队员沙哑着嗓子说:“队长,对不起了,我们大家都渴得不行了,你就行行好,把水给我们喝点儿吧,就一口,我们每人就一口行吗?”
看着大伙干裂的嘴唇,如果夏繁凡有水他早就拿出来了,可是他没水啊。而且他根本就不敢把这个实情告诉大伙,否则大伙一听到这个消息,会没了求生的意志。夏繁凡明白,越是这个时刻,越得给大伙希望,他摇了摇壶里的沙道:“听,水声,水咱们有,可是不到最后时刻,我不会拿出来的。”
看着大伙血红的双眼,在一旁的王医生暗暗替夏繁凡捏了一把冷汗,夏繁凡见大伙还是不死心,不由得加强了语气道:“你们今天如果真要抢这壶水,除非是踩着我的尸体来抢,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不到最后时刻,我是不会拿出这壶水的!”
大伙被夏繁凡的话给镇住了,他们退了下去,安静地躺着,除了沉重的呼吸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又一天过去了,救援队还是没有消息,但大家感觉都不行了,好多人都已经严重脱水出现幻觉以至于开始胡言乱语。其中一个体质还算好的队员对夏繁凡说:“队长,咱们是不是都快要死了?”
夏繁凡本来也很虚弱,但还是打起精神斥责道:“胡乱八道,我们不会死的,听,我们还有水。”
那队员艰难地舔了舔嘴唇道:“队长,别骗我们了,我们肯定要死了,死前就让我们再喝一口水吧!我差不多都忘了水是什么味道了!”
水是什么味道?夏繁凡顿时觉得自己也记不起来了,最后一次喝水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着那么多渴求的眼睛,夏繁凡真恨不得自己化身成水,让大伙一次喝个够。可是没有水,真的没有水。
夏繁凡艰难地摇了摇头道:“不行,真的不行,还没有到最后时刻。”
夏繁凡话音一落就有人朝他冲了过来,“什么狗屁队长,大伙都快渴死了,你还说没有到最后时刻。说,什么时候才是最后时刻?是不是要等我们全死了,你一人独占这壶水才是你所谓的最后时刻?”
那些被饥渴折磨着的队友们全涌了过来,他们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了夏繁凡身上,夏繁凡忍着疼痛紧紧抱住了水壶。一直在旁边的王医生急了,他大声嚷着:“住手,住手,你们别打队长。”
正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驼铃声,王医生惊叫道:“别打了,大伙有救了。听,有驼铃声,救援队来了!”大伙停了下来,竖直耳朵仔细听着,真的有驼铃声,而且越来越近了,已经能够看得到救援队的影子了。
夏繁凡欣慰地看了一眼救援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王医生走了过来,抱住夏繁凡哭了起来,“队长,队长。”
边哭他边拧开水壶,缓缓倒出了里面的沙哭着说:“看,哪儿来的水?这里面全是沙,要不是队长,你们早就挨不到这一刻了,可你们竟然还打他。”
队员们全沉默了,很快就传来一片哭声。三天后,夏繁凡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就听到一直守候着他的王医生说:“队长,我们全得救了,全得救了。”
夏繁凡笑了笑,马上想起了邱朝明,于是问道:“朝明找到了吗?”
王医生摇了摇头,“没找到。”
夏繁凡挣扎着坐了起来说:“我要去找朝明,海琴和孩子还在家等着他呢,我一定要找到他。”
王医生气呼呼地说:“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他偷走食物和水差一点儿把我们全害死了,这种人就该让他渴死饿死才解恨。”
夏繁凡捂住了王医生的嘴说:“嘘,小声点儿,给别人听到了,以后朝明还怎么做人啊?他身上有水和食物,一定会挨得到我们去救他的,我马上就去找他。”
夏繁凡准备好食物和水就要离开,王医生也追了上来道:“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医生,遇到紧急情况也便于处理。”
夏繁凡他们找到邱朝明时,已经是两天后,那时候邱朝明已经奄奄一息了,临死前,他握着夏繁凡的手说:“老夏,我真的不是贪生怕死才偷了大伙的食物和水,我真的害怕我死了,他们娘儿俩会受苦,你能不能答应我,替我照顾他们娘儿俩?你能不能答应,别把这事情告诉他们娘儿俩?你发誓……”
夏繁凡听了哽咽着说:“老邱,你放心,我发誓,这事我永远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邱朝明听后这才放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为了不违背他在邱朝明临死时立下的誓言,夏繁凡说服王医生一口咬定邱朝明是被他派出探路而牺牲的,最终邱朝明享受到了烈士待遇,可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肖海琴从那时起便对夏繁凡恨之入骨。但对此,夏繁凡从来都是不解释也不辩解,一直默默独自承受着。
之前肖海琴对夏小暖是越看越爱,可现在却是越看越厌恶,这大概跟爱屋及乌是一个道理,爱上一个人,会连他屋头的乌鸦也一起爱上,但恨一个人,也同样如此,会连着也恨上他周围的所有人和事物。
夏繁凡陷入往事的回忆中,一直沉默着,肖海琴看在眼里更加认定了夏繁凡的心虚。她狠狠地瞪了夏繁凡一眼,然后对着一直目瞪口呆站在一旁的邱天说:“走,我们走!”
邱天疑惑地问道:“不是来提亲的吗?怎么这就要走?”
肖海琴用冷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夏繁凡,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夏小暖,冷笑道:“儿子,你死了这份心吧,哪怕你这辈子打光棍儿,我也不可能让你娶她!”
夏小暖和邱天两个年轻人全蒙了,他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双方家人一见面就成了这般模样呢?夏小暖无助地看着父亲,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夏繁凡一直低着头不出声,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她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邱天,但邱天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毫不知情。
肖海琴见邱天还一直站着,走上前来拉住邱天的手道:“怎么,你听不明白我刚才的话吗?”
邱天一看肖海琴这架势,才知道母亲根本就不是开玩笑而是来真的。他挣脱母亲的手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肖海琴看着夏繁凡冷笑道:“理由?如果我告诉你,眼前坐着的这个人正是当年害死你爸的凶手,你认为这个理由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