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伊人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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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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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瀚可惨了,伊人拒绝见他。

亚贝忠心耿耿,守在房门前,怎样都不肯让东瀚进去。

“可恶!你给我让开!”东瀚昨晚对伊人发威,孰料今天竟沦落到只能对亚贝吼叫。

“对不起,少爷。”亚贝面有难色。其实她很想让东瀚进去,他着急的样子,让她觉得很可怜。虽然不知出了什么事,但依赖性奇重的伊人居然把东瀚拒之门外,可见事态严重。而且伊人从醒来后就一直哭,更吓得亚贝不知如何是好,她真的很想命令放东瀚进去,但是……

从亚贝口中得知伊人现在的伤心情状,东瀚心痛极了,且又后悔,但可恨的她居然拒绝他!

“钥匙给我!”他抓住亚贝的手臂,强迫她交出钥匙。

亚贝的手臂却快断了!她很怕东瀚也会这样对伊人,恐惧的嗫嚅:“少、少爷,门已经反锁!”

“可恶!”不曾如此灰头土脸的东瀚突然狂性发作,推开亚贝,大力的拍门,“伊人,你再不开门,休怪我不客气!”

半晌,里面毫无动静,他目露凶光的瞪着门,蓦然,掉头便走。

亚贝抚着隐隐作痛的手臂,纳闷不已。

房内,伊人发觉外面没了动静,以为东瀚就此放弃,伤心更甚,一头伏回床上,重又大哭。

过不多久,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把她抱离早被泪水打湿的丝被,她闻到熟悉的气息,回到温暖、眷恋的怀抱。

“你……”她呆望默不作声的他,泪水扑簌簌滑落,“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爆发歇斯底里的叫嚷,她同时双拳齐发,用力捶打他的胸膛。

东瀚只是看着她,不闪不避,目光怜惜而温柔,惹出她更多的泪水,决堤般狂涌。

“我恨你、恨你……”她只重复这两个字,直至哭到无声、喊到喉哑,才疲倦地靠在他怀里。

他这才开始细细绵绵的吻她,轻抚那些上了绷带的伤处,动作轻得像对待刚出生的BB。

她则开始轻声啜泣,“我想妈咪……我好想妈咪……”

她果真省了对他的称谓……东瀚悔恨极了,想自己不知是中了什么魔,竟说出那么无情的话。

“是我不好,下次再也不会了。”他伸手触摸她的唇瓣,“原谅哥哥,好不好?”

“哥哥!”满腹的委屈齐往上涌,伊人再度哭出声,“我好怕你真的不要我了!”

他眼眶发热,“傻孩子,不要你,我要谁? ”

“你骂我……”

“那是为了你好!”东瀚不敢说教,只道:“你就要嫁给我了,不可以再像不懂事的小孩子!我喜欢你撒娇,可是不喜欢你乱发脾气。”

“我讨厌她那样叫你嘛!”伊人仍不认为自己有错,“我又没打她!”

“你若打到她,小杰会揍得你三天三夜不能下床!”说罢,东瀚又恐伊人听出端倪,忙道:“他最憎你任性。”

“谁管他呀!”

东瀚叹气,“伊人,我可以容忍你,别人就未必了。总有一天你会吃亏的。”

无奈的,他原谅了她,心里很明白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纵容。然而爱太重,诸般道理都敌不过她的一滴眼泪。

“我有哥哥,不怕!”说这句话的伊人,全忘了昨晚被哥哥骂哭的事。

“我总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伊人。”

她紧张起来,怯声问:“你不想娶我了吗?”

“休想!”东瀚狠狠地抱住她,“你一定要嫁给我!八月、最迟九月,总之开学前,我一定要娶到你。”

“为什么这样急?”她欢喜地问。

他拉长了脸,“结婚后,你的房便是我的房,你再也不能把我拒之门外。”

“我那时候生气嘛!”伊人红着脸解释:“又难过!”

“那我呢?你就不想想我的感受?”被拒的狼狈与懊丧,让东瀚恨到牙根发痒,“若你敢再这样对我,我发誓,一定会打你屁股!”

说完,他发疯似的吻她,一手紧托住她的后脑,把她压向自己。

伊人呻吟,但并非因为激情,而是疼痛所致:后脑的肿块还未消失,被他如此粗鲁的一碰,简直痛得要命!

“对不起!”东瀚即刻放松箍制,把她的身子翻过来,轻轻的揉抚那鸽蛋般大小的肿块,不时亲吻。

“哥哥……”伊人伏在他怀里,梦吼般说:“一辈子好长好长,我又好任性,你会不会永远这样疼我……只疼我、只爱我!”

“会!”东瀚热烈的保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悲欢同、生死共!”

有过许多争执,但都是玩笑性质,闹到这种决裂的地步,还是头一回。此刻她如此温驯的任他怜爱,令他宽慰之余,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老是怕他会离开她,却不知道,她还如此年轻,但却把一生的承诺都给了他——他才是那个有理由担心的人!

伊人被他深深的感动了。她喜欢听他说情话,多甜都不会觉得腻!

她的脸,触到一片冷湿,那是他的衬衫,被她的涕泪弄湿。她不禁担心,“哥哥,这样会感冒的,你去换衫吧。”

东瀚心头一热,这个任性的小东西,竟也懂得关心照顾人!

“我没那么虚弱。不过,你倒很有必要去洗一洗。”

“喔。”伊人顺从地坐起。

“慢着。”东瀚拉住她,“让我看看你的伤。”

分布在雪肤上的几处瘀青,几道划伤,令东瀚皱眉,“这里,还有这里,都不能碰水,我帮你洗吧。”

“你说什么啊!”伊人羞得满面通红,虽然他正在看、甚至早就抚遍、吻遍她的身子,但是帮她洗澡……在她看来,这根本就不属于情人亲昵的范围!“不行的。”

东瀚着迷的注视雪肤上渐渐泛起的粉致红晕,忘情地把唇印了上去。“不许对我说不,”吮啖的同时,他霸道的命令,“你的心,你的身,全属于我!”

这对爱侣,彼此以生命相许相随,相处愈久,感情愈是浓得化不开,历久弥坚。然而,他们毕竟是凡人,七情六欲俱全。有喜,自然有悲;有笑,亦必有泪。有争执、有误会,必然会争一时之气,但爱情,却也因此有了别样的滋味。

感情不一定要大起大落、坎坷起伏才动人,执着及真心,才是最可贵!

礼拜六,杰人只上半天班。午饭前,他回到家。

百合迎上去,接过他的公事包,交给佣人。

“不出去玩吗?”扯松领带,杰人随意问。

“害瀚哥和伊人吵架,我心不安,哪有心情去玩。”

百合表现得很自责,其实是想在家看戏。杰人哪猜得到,还安慰说:“别想那么多。小瀚是自讨苦吃,以前太宠她,现在该知道错了。”

“可是——”

“别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合好的。”杰人也关心胞妹,想去看看她,“医生有没有再来?”

“没有。”百合想了想,补充道:“来了也没用,伊人谁都不见。”

“连东瀚都不见?”见百合点头,杰人笑起来,“这丫头,小是小,脾气倒还真大!你以后真的不能再那样称呼小瀚了。”

他这样说,并非怕了胞妹,而是想到经此一闹,东瀚必然会更加宠着她,由着她任性。倘若百合再不改口,日后给她难堪的,可能会是东瀚。

但在百合听来,却以为杰人是责怪她,不免又气又羞:他一直口口声声说对她们两个一视同仁,一旦起了冲突,他仍是偏向有血缘之亲的伊人!

“哥哥,你也认为我没有资格??”

杰人吃惊地怔住,“不是这样,百合——”

瞥见继母自偏厅步出,他自动收声,不想她知晓他和百合的谈话内容。

“你们两兄妹在说什么呢?”行近了,方陈晓楠微笑问。

“只是随便聊一聊。中午吃什么菜,妈咪!”

方陈晓楠疼爱地看着儿子,他是她的骄傲。“当然是你最爱吃的川菜。有鱼香明虾,宫保鸡丁和香辣子鸡,酱汁牛肉……”

“妈,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在继母面前,杰人像个孩子。

“去饭厅等着,我去请老太太,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爸爸呢?”

方陈晓楠神情一黯,“他出门了,没说要去哪里。”

“小瀚和伊人?”

“他们两个小孩子。”方陈晓楠回复笑意,“我听佣人说,小瀚搬了梯子,不知现在合好没有?”

昨晚闹得那么大,连医生都来了,方陈晓楠只当是伊人乱发小姐脾气,却不知事情与百合脱不了干系。

杰人正待回答,便听到一阵开怀的笑声,他不禁笑道:“应该是没问题了。”

百合俏颜发亮,抬头向上望,果见东瀚怀抱伊人正步下楼梯。

“放我下来!”未料到客厅有人,伊人的脸一下就红了。

东瀚下到客厅才放下她,但仍紧紧握住她的手。

看到这样的情形,百合心情突黯。她怎会认为自己有能力撼动他们的感情?东瀚是那么的钟爱伊人,不管她有着什么样的缺点,他就是爱她,争执过后,感情反而更浓!

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诉说的,便是这样的深情不移吧?

只是,他执着,她亦执着。愈知他的好,她愈是想得到他付出的那份爱!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方陈晓楠基本上摸清了伊人的脾气,知道惟有对她视同陌路才是明智的作法,于是也不多说什么,一径上楼去请家姑下来用餐。

几个人之间各有心结,餐桌上并无笑闹喧闹,令伊人非常不惯,她怀念在自己家里时的轻松愉快。

方思远缺席,主位空着。左手第一位是杰人,东瀚第二、伊人第三;右手边依次是方夫人、方陈晓楠、百合。这样的座次安排,令百合可以清楚地看见东瀚对伊人是多么的用心。

“喏,鸡丁。”东瀚夹了一块鸡肉,放入伊人碗中。

“有辣椒,我不要。”她又夹回哥哥碗中。

“姑奶奶,这是川菜!”往常她也吃一点点辣的,不知现在又在使什么性子,东瀚无奈的,夹了一块糖醋鱼片给她。

她还是不动筷,“我要吃粥!”

知道她爱吃粥,每天方陈晓楠都会特别为她整治各种花样不同的美味粥品,今天不知为什么,佣人忘了端上来。

她刚想命人去厨房取,站在伊人身后的亚贝先说:“小姐,我有煮粥。”

闻言,东瀚不悦:“怎么不早点端上来!”

亚贝一点都不敢耽搁,“我马上去!”

“哥哥你别对亚贝凶,她好怕你的。”伊人很喜欢从小就被卖到傅家的亚贝,认为勤力又乐观向上的她应该有更好的前程,而不是只屈为女仆,对东瀚说:“开了学让她也去念书,好不好,哥哥?”

“好。”东瀚爽快答应:“我会叫人安排。”

“谢谢哥哥!”伊人绽开灿烂的笑靥。

不任性的她,其实很可爱,在东瀚眼里,更是娇俏得不得了。他被她的笑容摄走了神魂,待要倾身过去亲吻,又觉不妥,只好忍住了,坐正。“又傻了!”她嘟起嘴:“哥哥!”

这神态,又纯真,又妩媚,东瀚百看不厌——他的女孩!发起飙来六亲不认,柔顺时,却又善良可人。一举一动,都牵动他的心。

亚贝捧了粥来时,百合沉痛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一下——

爱屋及乌之效,东瀚对这佣人身份的女孩都肯用心善待;而她因为爱他所承受的伤痛,他却总是看不见!

比不过伊人,她认了;但连一个卑微的佣人都不如,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百合还不明白,自己与伊人的本质之分在哪里。伊人个性虽骄傲,心肠却好,待人平实,从无等级之分。东瀚爱的,便是她时时闪光的心,她当然有缺点,但是瑕不掩瑜。百合看不透这一点,只会怨伊人命好,投对了胎,因此心态始终难以平衡。

杰人很快就发觉了妹妹的心不在焉,当百合再一次把筷子伸向汤碗时,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

她面上的凄楚,教他心惊。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关心她的,但什么时候,她瘦了,而他竟不知?

各人的神情,都被方夫人收入眼底,她盘算着,并不出声。

伊人很快吃完一碗粥,叫亚贝再添。看她吃得那么香甜,东瀚欢喜的笑了,赞亚贝的手艺好。

亚贝诚惶诚恐的,不敢居功。“少爷过奖了!粥是我按珍嫂教的方法煮的,但红枣、莲子、杏仁等等都是老太太亲自批的。”

“若在从前,这些东西可都是上上等儿的贡品,”方夫人笑道:“虽是别人送的礼,倒也还不差,我尝过,才敢拿给大家吃。”

伊人一听自己吃的东西居然经过方夫人之手,脸色就变了。可是已吃了差不多两碗,没法昧着良心说不好吃。想想,就又生气了。

“我饱了!”她转身,吩咐亚贝斟茶。

东瀚不高兴,“吃完,别浪费了。”

“你吃。”伊人把碗推给他。

“你别害我,伊人。”

他此言一出,方夫人面上的肌肉不禁微微抽动,但很快的,又恢复常态。

东瀚接着道:“你这么瘦,又不肯吃东西,爸妈回来后,我怎么交代!”

“我要告诉妈咪,是你把我气瘦!”

“吃一点,”东瀚换了方式,威胁道:“否则我就要喂你了。”

伊人抿抿嘴,“你喂我也不吃,不吃就是不吃!”

见她如此固执,东瀚忽然明白原因,“那吃饭?”

这一回,伊人没有反对。

看到这里,杰人不禁摇头,心想除了东瀚,真的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容忍伊人!

这个刁蛮丫头——

杰人瞥一眼胞妹,暗忖她是否明白,自己得到的是怎样一份厚爱!

午后,阳光正猛,街上人流如织,各家店铺的生意热闹红火,这些充满活力的景像都引不起伊人的兴趣,甚至路过几家书店,她却只是望望,便收回目光,任由车子驶过。

东瀚恐她闷出新病,百般逗她说话。

“想去哪?”

她斜睨他,“哥哥!你带我出门,却没有目的地?”

“你不也乖乖跟我出来了?伊人,我要卖掉你很容易呢。”

“好啊,你把我卖去埃及好了。”她顺口便答:“我求之不得!”

她向往埃及的悠远神秘,非常希望能去那个国家念书,可是母亲和哥哥都反对,父亲虽然支持她追求理想,但是没有用,只要哥哥说一句“不准”,她哪里也去不了。

东瀚不喜欢听她说起这件事,没理她,径自把车驶入通往浅水湾的车道。

伊人问:“去姨妈家?”

“你不是怨 立无情,连你生病都不来探?”

“就是!”同辈亲友中,伊人与这个表姐最要好。一段时间不见,她满想对方,又感念东瀚的体贴,不禁道:“哥哥,只有你最好了!我想去埃及,可是又舍不得你!”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一下。“那就别去,你知我并不愿意让你去。”

伊人望着窗外,同样的景色她已看了六年,其间或多或少会有些变化,但都是她所熟悉的。这颗璀璨的东方明珠虽是在世上最美丽的地方,但若没有身边这爱她胜过一切的哥哥,她也不可能任自己的心在此驻留。

“若不去,哥哥如何赔偿我的损失?”

她似有松动之意,东瀚不禁窃喜,“你想要什么?”

“还不知道……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东瀚大方的允诺:“要天上的星星都可以。”

“你说的喔,哥哥。到时办不到的话,看你怎么办!”

星眸流光,藏不住盈盈笑意,娇音稚语,其实暗含妩媚,如此可人儿,东瀚愿倾尽一生去爱!

“那样的话,我只好卖身赎罪,一辈子供你使唤。”

伊人才绽笑脸,忽觉腹中隐痛,直觉便唤东瀚:“哥哥!”

“嗯?”因是周末,路面的车辆较平日为多,东瀚专心驾驶,固而不曾注意到她突来的不乐。

但伊人娇痴成性,要求他抱住她。

借着前方路口亮红灯的机会,他帮她解下安全带,拥住她。短暂而销魂的热吻,令伊人满足。

只是,当站在江宅偌大而安静的客厅,得知所有人都选择了在这一天外出,而自己扑了个空时,她又不舒服了。

“怎么了?”惊见她以手捂嘴,东瀚慌忙搂住她:几天来,他已熟悉这个动作,知道她是想呕吐!

虽然胸闷的感觉异常强烈,但伊人不想哥哥知道,似是摇头说没什么。

然而,她确然又难受非常!更不明白这段时日自己何以如此倒霉,忍不住就哭了。

“哪里不舒服?”东瀚连问几遍,都得不到回答,他又急又恼,抱起她返身往外疾走——去医院!

玛医院的院长高爵士,亲自为伊人做了全身检查。完毕后,又请傅氏兄妹到他的专用会客室小坐。

未坐定,东瀚便迫不及待地发问:“世伯!舍妹的身体——”

院长微笑,递给他一杯泡好的碧螺春。“贤侄稍安毋躁,检查结果要一个礼拜后才出来。”

“可是,这样的情形,一个星期内已发生两次!”

轻揽倦倦倚在自己身上的伊人,东瀚十分焦躁。

“肠胃方面可能有些小问题,吃些药就会好的。”院长和蔼地看着伊人,为她与其母相似至极的容貌暗暗称奇。

当年,他亲眼目睹方慕凌香消玉殒,以为人世间从此再无如此绝色,孰料她遗下的女儿,容色居然更胜乃母几分。

再看这接着她的英俊男孩,满脸忧虑及怜惜,想必日后二人定是对佳偶。

“世伯,她昨晚摔跤,这里肿起好大一个包!”东瀚轻轻抚着已消退不少的肿块,很担心,“脑部会否因此受到影响?”

伊人插话:“哥哥!这里不痛了。”

“不痛不代表没事!万一是内伤?”

“哥哥,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五堂哥和七堂哥打架?五堂哥从三楼滚到一楼,他现在比你还壮呢!”回想当时的情形,伊人笑了。

东瀚却绷着脸,“但你是女孩子……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而已!”

他紧张的模样,令院长颇受震荡。

外传方氏父女失和,而傅氏坐收渔利。今日之前,他也认同这种说法。虽然时隔多年,方慕凌的遗言却依然如在耳边,如果说当年对她的托孤之举感到不解,那么此刻,从东瀚的态度,他大概明了她的良苦用心。

“呵呵,贤侄,我想世侄女对你而言,应该不只是妹妹吧?”

“她跟我姓。”东瀚笑看伊人,焦虑的心因此而平静不少。

院长似乎不经意的笑道:“已故方太智珠在握,用心良苦之处,令人敬服。”

伊人怔忡片刻,才问:“世伯,您见过我的亲妈妈?”

“印像深刻。她是个令人难忘的女人,自她逝后,再未见你父亲笑过。他们——相爱至深。”

院长此番说辞,别有深意。作为方思远的老友,他为其丧妻后意志消沉,如同行尸走肉,感到非常痛心,续弦似乎并不能帮助他重新振作,他依然怀念前妻。虽然彼此的交情已随方慕凌的辞世而淡化,但院长仍很希望为老友稍尽心力,这也是他请傅氏兄妹进会客室的原因。

院长年纪较方思远及雷恩年长十余岁,医德有口皆碑,深孚众望,且长相方正,气质不凡,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不过这些对伊人而言不具任何意义,她会相信他的话,仅只因为他是外人,没理由骗她。

“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说呢?”

母亲告诉她,生父母彼此相爱;住到方宅的这些天,曾贴身服侍她生母的女佣亚三也多次向她描述生父母的恩爱,但她却顽固的不肯相信,而认定生父是个负心人。

“世侄女,我想你对你父亲存有误会。已故令堂的苦心,相信侄女与贤侄均能体会。至于你父亲……执行逝者遗愿,虽是心甘情愿,但也令他非常痛苦!”

为让她与东瀚培养感情,而让她让生女、胞兄分离?伊人不相信母亲会如此不近人情,她是一个那么温柔可亲,兰心蕙质的女人!

一定是可恶的生父令生母极度伤心,所以生母才做这样的决定。这正是伊人最不能原谅生父的地方:他怎么可以带给生母那么大的伤害,令生母对他完全失去信心!

她开始怀疑院长的用心,“世伯,您与方先生是朋友?”

“方先生?”院长的反应慢了一拍:“你父亲?”

“我爹是傅先生!”伊人不悦地说:“世伯,我知您是高世伯,您却不知我是谁家的世侄女!”

院长被呛了一下,这才发现坊间传言不假,这女孩子美则美矣,蛮劲却大!

东瀚忙道歉:“世伯,舍妹年幼不晓事,请勿介意!”

院长自不会与一个小女生一般见识,呵呵笑道:“哪里,是我倚老卖老,冒犯了‘傅小姐’,侄女可千万别生气。”

互相客气几句话,东瀚便携妹妹告辞了。

院长嘱咐伊人多休息,随后按铃唤来秘书送客。“记住按时服药,一个礼拜过来拿报告。”

一如前次,伊人服药后,胸闷的感觉消失了,胃也不那么难受,但是她又开始发低烧、发冷、冒虚汗、昏昏沉沉的。东瀚一直抱着她,忧心如炽,却又无能为力。

将近半夜,她终于睡着了,眼角犹挂泪滴。东瀚轻轻吻去,把她放回床上,吩咐亚贝小心看护。

他回自己所住的客房,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凉,边擦湿发边走至冰箱前,想看看有没有可吃的。

此时有人敲门,他拿了瓶鲜奶,然后走去开门。

“俞百合?有事吗?”

百合手捧银盅,腼腆又局促地笑着,“瀚哥,我妈咪说你晚上没吃饭,特意煎了两块牛扒,叫我送上来。”

还有一碗鸡丝玉米浓汤,香味奇异的浓洌。

东瀚本来就饿极,这下更是饥肠辘辘。

“谢谢!”他接过食物,就在客厅吃了起来。

毫不客气的吃相随意而率性,一如他的为人,坐在对面的百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头涨满柔情。

她梦寐以求的、多么温馨的一刻!他对她从来没有像此刻的不设防。虽然食物并非出自她手,但他捧场的吃相,令她觉得自己像个为丈夫洗手作羹汤、幸福满足的小妻子。

好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

东瀚意犹未尽的喝光最后一口汤,抬头看见百合迷离的表情,不由一怔,“怎么你还在?”

百合脸如火烧,慌乱道:“我,我炖了甜品,是白芒麻雪耳杏仁露,我去拿上来!”

她几乎是跳起来,急步走出去。

“喂——”东瀚想说不必,但记起伊人也喜欢这道甜品,遂作罢。

百合脚步匆匆的捧了两盅杏仁露回来。她很担心东瀚去了伊人那里:早先祖母曾耳提面命,要她务必趁良机缠定东瀚,不让他脱身去找伊人,刚才她一时失措走开了,只怕——

瞧见东瀚依然坐在客房的小客厅内,百合那颗忐忑慌张的心才归了位,不觉流露欢喜的微笑。

“瀚哥!”她弯腰,殷勤的把一盅甜品放到他面前,那声娇唤令他皱眉。但是当闻到她身上逸出的幽幽香气时,他忽然心神一荡,顿觉口干舌燥,全身发热,内心有着难抑的冲动……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是欲念!

奇怪,他怎会忽然如此冲动?而且强烈得想压都压不下!

霍的站起,他急促道:“抱歉,我要去看伊人了,你请自便!”

“瀚哥!”百合一急,也跟着站起,“她——不是有亚贝在吗?你……需要休息!”

东瀚只觉体内那把火愈烧愈旺,他几乎要因此爆炸,再也顾不上别的,抬脚便走。

“瀚哥!”百合又气又恼,却也无可奈何,跺跺脚,找祖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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