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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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踏上仕途(2)

1842年,英军攻陷镇江,切断京杭大运河南北交通,继而直抵南京城下。此时的清政府早已无力再战。很显然,那些原本就不主张强硬禁烟的大臣们现在又有了表现的舞台。身为军机大臣的穆彰阿不免又站了出来,进行了一次精彩的演讲。讲和吧,虽然赔人点钱,割点地,但是跟咱们的“天下太平”比起来,这点损失还是微不足道的;要是惹怒了洋人,大家都没好果子吃,要知道人家现在有大炮,咱们的长矛算什么,大炮一轰,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拍马屁的人也不在少数,曾国藩就是其中一个。真是让人想不明白,曾国藩当时为什么会支持穆彰阿的投降主义。不过,我们更倾向于相信投降只是他无奈的选择,毕竟穆彰阿是曾国藩升官发财的一条捷径,不伺候好了这位穆大爷,以后谁帮自己在皇上面前美言呢?

或许谁都不愿意过战火连天的日子,更何况,我们的主人公现在不仅踏入了翰林院有了升官发财的机会,更主要的是自己又跟军机大臣那么熟,加官进爵不过是指日可待。要是一旦打起仗来,枪子儿炮弹都不长眼,万一穆彰阿受到了哪颗枪子或炮弹的青睐,一命呜呼了,自己的美梦岂不是要破灭了吗?

可能换了我们也会这么做,人活一辈子到底为了啥呢?不就是光宗耀祖、安居乐业吗?更何况,当时的曾国藩还是比较单纯的后生,思想还不算成熟。

所以左思右想之后,曾国藩认为,还是先保住大清政权比较明智。至于赔钱割地那些都是次要的,毕竟钱没有可以再赚,地没有了可以再争,要是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了,要是机会没有了,就再也不会来了。

于是在1842年7月24日,清政府被迫签定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英国得到了想要的白银和香港,清政府也换来了暂时的安宁,虽然这份安宁多少有点窝囊;但是毕竟天下又太平了,刚刚涉足仕途的人们,又可以继续做着各自的升官梦了。

现在看来真是不逼到一定的份上,谁都不愿意打仗,更何况光明大道就在眼前的曾国藩呢?

春风得意终有时

鸦片战争之后,天下又太平了,曾国藩往穆府跑得也更勤了。因而两人关系就更近了一步。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然而事实证明,并不见得。很多时候,人之所以聚首,很可能是因为彼此利益攸关,或者是对彼此来说对方都有利用价值。从后来曾国藩的为官之道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二人的为官作风截然不同,而此时的二人却能越靠越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相互利用。穆彰阿庇护曾国藩是为了结党营私,巩固自己的势力;曾国藩讨好穆彰阿是为了搭顺风车,通过穆彰阿来提升自己。或许二人对彼此的关系也心照不宣,但是,穆彰阿对曾国藩的栽培也的确不遗余力,这一点在曾国藩的仕途中很容易得到验证。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曾国藩就在翰林院当了3年的实习生,散馆考试很快就到了。“散馆”考试一般在殿试之后的第三年举行,成绩优异者留任翰林,担任编修或检讨,正式成为翰林。其他则被派到地方做官。道光二十三年的这次散馆考试,主考官无疑非穆彰阿莫属。清朝的考试一般都是,考生在写完文章以后,一份交给主考官,一份自己留着。估计并不是为了作纪念,应该是为了成绩出来以后作核对用的。

虽然穆主考知道,曾国藩也有几分才干,但还是不放心,于是考试后就去要了曾国藩答卷的抄录。成绩出来了,曾国藩被选任为翰林院检讨(编撰国史的文官),正式成为翰林。其中,穆彰阿做了多少手脚,或许没有人知道。可能,穆彰阿找人直接把曾国藩的原本和副本试卷都给重写了,只是我们无从考证,不过二人的关系无疑更是近上加近了。靠上了这么一棵大树,估计此时的曾国藩天天都梦想着升官,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从此以后,虽然期间也有点小迂回,但总体上来说曾国藩算是飞黄腾达了。因为,就算是皇上吩咐的事没做好,至少还有恩师罩着呢,怕什么,咱们恩师最擅长揣摩皇上爷的心思了。

有一段史料把穆彰阿对曾国藩的庇护描述得很微妙。一天,曾国藩突然接到皇上次日要召见他的通知,当天就跑去了穆府打探消息(可能更多的是问问老师该怎么应付,才能讨皇上喜欢)。第二天,曾国藩随太监来到了皇上要召见他的地方,却发现皇上根本不在,于是就只好等着了。一等大半天过去了,只好先到恩师家里问问怎么回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明天再来见皇上。

穆彰阿忙了一天回到府上,见到曾国藩就问:“在皇上召见你的地方,有间屋子的墙上挂着字幅,你看到了没有呀?上面写的是些什么内容呀?”

曾国藩一愣:“有吗?我怎么没看见?”“你真是粗心呀,皇上那是考察你是否心细的!”于是穆相爷赶紧命下人拿了一堆银子给那位领曾国藩进见的太监送去,求人家连夜把墙上的字抄下来给曾国藩背诵,好第二天应对皇上的问话。

第二天,皇上果然只提字幅上的内容,曾国藩应对自如。于是皇上觉得,曾国藩心细,记性也不错,以后可以重用。

然而道光帝却不知他的这句“曾国藩心细,记性也不错,以后可以重用”的总论,是在什么样的背景下得出的,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就像不是每一堵墙都透风一样,不是每一件事的内幕都最终会被当事人知道。而曾国藩就是从这样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内幕之后,悄悄地走到了前台,开始了他顺风顺水的升迁之路。

很多时候,一件小事对一个人的一生却可以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因此我们在画龙的时候一定不能忘了点睛,否则,没有眼睛的龙就不叫龙,而叫龙的轮廓。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呀!看来曾国藩真是得了穆彰阿不少好处。要是没有穆彰阿的帮助,曾国藩这粒金子很可能会被道光帝永远遗忘在翰林院的某个角落,因为,在一个遍地都是金子的地方,很少人能够从众多的金子中独挑出你这粒。由此可见一个人要想有所成就,光是把自己炼成金子还是不够的,还需要一双能够发现金子的眼睛和一双能够捡起金子的手,去发现并把这块金子放到能够被人们发现的地方。曾国藩这块金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幸运者,站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恰巧就有这样的一双能够发现金子的眼睛和一双能够捡起金子的手。然而世事难料,好事从来无双,祸事也很少单行。对于一直以来太过一帆风顺的曾国藩和穆彰阿来说,他们的好日子也将随着道光时代的结束,而一去不复返。

道光时代的结束

1850年,道光帝三十年正月十四日晚。皇上的贴身太监曹公公突然找到曾国藩,很无奈地告诉了曾国藩一个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道光皇帝不行了。

皇后、妃子、亲王、阿哥、大臣们早就在皇上的寝宫外面跪了一大片了,曾大人呀,您也赶紧去吧,要不连皇上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得到这个消息,曾国藩一边准备进宫,一边不免抹几把眼泪。要知道,虽然曾国藩一路走来,靠的是穆彰阿的庇护,但是道光帝却是曾国藩青云直上的直接提拔者,而现在这个一直以来都很青睐自己的大清君主正危在旦夕,他的去世,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生命的结束,那也将意味着一个时代的变迁、一代人命运的起落。

官场上人们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充分地说明了上述的言论。而对于已经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曾国藩来说,他再明白不过了。

但是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苍白而又无力的,事到如今曾国藩又能做些什么呢?

感慨生命无常吗?哀叹命运不济吗?不!都不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分夺秒地奔到道光爷面前,再看上一眼还有生命的皇上。其他的一切都已无任何意义了。

看到奄奄一息的道光帝,曾国藩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皇上吃力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就召人公布遗诏了。

曾国藩这泪水一定是复杂的。要说道光帝,自己真是该对他感激涕零,不说自己的恩师穆彰阿多么受他的器重,只说自己。虽然道光帝不太喜欢自己的长相,但是对自己也算宠爱有加,自己能够从翰林院庶吉士,爬到现在的位置;能够从一个湖南来的一介草民书生,到现在可以在人前大摇大摆;从没有人看得起的从七品,到现在人人巴结的兵部右侍郎,都是因为谁呀?不都是仰仗皇上的喜欢吗?

这其中的知遇之恩和栽培之情怎样才能报答得完呢?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给了曾国藩太多荣耀的皇帝,他的一生又是怎样的一生呢?所有的史书上关于道光的生活都是这么写的:每天早饭都是召小太监到城门外买五个烧饼,自己吃两个,老婆(皇后)吃两个,儿子(皇后生的儿子)吃一个。你可以说他抠门、吝啬,但是,大清国当时也确实没有多少银两让他奢侈。作为一国之君天天早餐只吃两个烧饼,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通过简单的分析我们就不难发现,这样的一个皇帝,他的内心隐藏着多大的压力和痛苦。没有哪一个皇上登基以后只想吃喝玩乐,毕竟,在其位谋其政是一种常识,道光帝也希望自己能够治理好国家,也希望在自己的统治时期能够实现国泰民安,但是,大清国发展到自己的统治时,早已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了。道光帝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遗憾和惆怅困扰了他的一生,但是不排除他也曾经像每一个年少轻狂的少年一样有过一段不算光彩的过去,然而忙碌了一生以后,他得到了什么呢?他是否曾经也像普通人一样感受到了幸福的来临呢?而如今他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想到这,曾国藩真想放声号啕大哭,皇上呀,您可不能死呀!您还有很多福没享呢。不过这像是在哭皇上吗?倒不如哭我的前途呀,可不能就此断送了呀!更准确。

此时的曾国藩或许也只是在为道光的死而痛恨上天的残酷,或许他根本就不曾想过,自己在忙碌了一生以后,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或许太多的人都一样,在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可以为别人的不幸掉眼泪,却不曾想过自己可能也有那么一天,可能比别人的结局更凄惨、更悲凉。

此时的道光帝,就连召人念遗诏的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要拼了老命来完成,哪还有心思去想,臣子们眼泪背后又隐藏着怎么样的想法呢?或许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愿去答理了,毕竟这一切都将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反正都要死了,再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死去原本万事空。正当曾国藩还在心中暗自叫苦的时候,只听皇上的贴身太监曹公公念道:“立皇四子奕为皇太子,封皇六子奕为亲王。”之后,众臣跪安,也好留给皇上自家人说点私事。皇家不比寻常人家,皇上死了在他们家的人看来也并非完全是坏事,在这个君权世袭的社会里,皇上一个人的倒下,就意味着有另外一个人可以以更昂扬的姿态站起来。

现在新皇上已定了,在争夺皇权的斗争中胜出的一方,一定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跪在道光帝面前肆意地流着眼泪;而败下的一方,一定哭得死去活来,不仅为道光的死,还为他们随之而去的希望……从皇宫出来,曾国藩真是万分地不甘心,可是又很无奈。一朝天子一朝臣,四皇子登基以后,不知是否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自己也不免在心里犯嘀咕。

到家以后,曾国藩二话没说,就关上了房门在卧室里静坐。其中不免会想些曾经跟皇太子奕相见的种种。由于曾国藩在翰林院所担任的官职都是闲官,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他读了大量的书籍,其中也包括一些看相方面的书籍,一想起皇太子奕长了一双鹰眼,而且脸上也深藏着一些横纹,平时走起路来还深一脚浅一脚,曾国藩不禁心中一寒,他一定不是位明主儿。

午夜,宫里有人来报,道光帝在做完了人生的最后一件事——立新皇上后,驾崩了。

这一年道光帝69岁,咸丰帝虚岁20。一想到曾经召见过自己无数次的皇上,永远也不能召见自己了,曾国藩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往日的春风得意同道光帝的身影一同渐渐地消逝了,可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皇上的位子还是要有人继续坐下去的。

一想到即将继位的咸丰帝,曾国藩的内心不免升腾起一股被揪的疼痛。新皇上会是怎样的一个君主呢?他的脾气如何、才识怎样、待人可好?自己的恩师是否依然能受到皇上的器重?这棵大树还能不能靠得住?带着无数的疑问,曾国藩还像从前一样,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梦中不免会看到道光帝还在向自己招手。只是道光时代的变迁如流水一般无法挽留,它带走了曾国藩和穆彰阿一时的风光和得意,也带走了大清国沉闷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