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清朝这些人儿:努尔哈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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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从沈阳到坟墓

二十七日撤退。三月九日,努尔哈赤回到了东京(辽阳附近,今天的沈阳),心里很郁闷。

能不郁闷吗?他对手底下的人说:“我从25岁开始就打仗,从来就没有打输过,为什么竟然连小小的宁远都没有打下来?”

原本受了重伤,加上惨败给袁崇焕,再加上被袁崇焕言语羞辱,努尔哈赤病了。

最主要的是,随着他进攻宁远的失败,很多危机开始暴露。

战争是最好的转移矛盾的办法,但也是很多矛盾出现的原因。

因为战争,他死了很多人,缺粮缺衣的问题得到了缓解。

因为战争,很多敌对势力开始膨胀。

最危险的,就是蒙古。

最后的礼物——蒙古

蒙古这个民族,当时四分五裂,互相打个不停。当然进攻明朝的时候大家都很团结。而后金的建立也成了蒙古各部落的心腹大患。

这一次后金输给了明朝,这些蒙古人开始变得更有侵略性。

因为他们知道努尔哈赤受伤了,生病了,不会来管他们了。

错了,努尔哈赤是受伤了,也的确生病了,可是努尔哈赤还是来了。

努尔哈赤或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回到都城东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立刻率军攻打蒙古。

蒙古喀尔喀部落一直对后金阳奉阴违,努尔哈赤的第一个对象就是喀尔喀部的巴林部。

1626年(明天启六年,后金天命十一年)4月,努尔哈赤亲率大军出征蒙古,很快就击溃了巴林部。

在明朝损失的东西,努尔哈赤要在蒙古人身上捞回来。努尔哈赤率自己的军队进行了自己一生中最后一次抢劫。

他带兵洗劫了蒙古各部,一路上遇到的人、畜、财物全部放进自己的口袋。

半个月的抢劫,一共抢到人畜六万多,同时还收服了喀尔喀部。

眼看喀尔喀部落的惨状,科尔沁部害怕了。科尔沁部也不是什么好鸟,当年九部联军的时候,科尔沁就是其中的积极分子。

可是时过境迁,现在的努尔哈赤动动手指头就能把科尔沁玩死。于是,6月,科尔沁首领主动前往努尔哈赤的家中,表示愿意和努尔哈赤永远和好。

果然,由于后金国乃至后来的清朝一直坚持了努尔哈赤的政策,皇族不断地联姻,直到晚清,蒙古族也始终没有背叛,已经快要死去的努尔哈赤给他的子孙们留下了最后一份礼物——蒙古。

和科尔沁结盟一个月后,努尔哈赤的伤势恶化,而且背上还长了毒疮,被迫前往清河的温泉疗养。

他活着离开了沈阳,死着回来。

8月,努尔哈赤感觉到已经命不长久,而他的继承人还没有决定,他只好拖着病重的身体乘船沿太子河南下,在距离沈阳四十里一个叫做叆鸡堡的地方离开了人世。后来被安葬在沈阳的东边,现在叫做“福陵”。

是年,公元1626年,他六十八岁。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已经算是高寿。

他出生的很普通,死的也很平常。

最后的遗憾——汗位

努尔哈赤就这样死了,他的继承人还没有决定,他很多年以前曾经指定他的大儿子褚英作为继承人,可是因为褚英的野心而最终将他废除,甚至于杀死。

他也曾让他的二儿子代善尝试执政,可是代善有时候优柔寡断,有时候却又心狠手辣,因此最终也没有成为继承人。

剩下的儿子里面,皇太极一直表现出色,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可是多尔衮也逐渐显示出极强的能力。

努尔哈赤犹豫不决,没有等到他回到沈阳,他就死了。

汗位,空缺了。

宫廷里,必然会出现动荡,所有人都想当大汗,无论是谁,面对这个巨大的诱惑,都会垂涎不止。

后金的宫廷,注定不会平静。

没有选定继承人,是努尔哈赤最后的遗憾。

最后的倾诉——功过

评价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历史人物,难度实在太大。

我们姑且从一个历史事件谈起。

1559年,努尔哈赤刚刚出生,这一年,欧洲刚刚结束了一场很重要的战争,这就是1494到1559年的意大利战争,这场战争和本书原本没有关系。

唯一有关系的是,在意大利战争中,火器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尤其是火炮首次出现在野战当中。

这一年,努尔哈赤和火炮同时降生在这个地球上,68年过后,和它相遇在中国的东北。

不是朋友,而是对手。

火炮与爱新觉罗家,首先以敌人的身份相遇(宁远之战),后来又是以朋友的身份并肩(皇太极用火炮攻打明朝),最后,还是以敌人的身份决裂(1840年,英国用火炮敲开了中国的大门)。

我们不知道,在清朝三百年的历史里,火炮为何没有进步。

从这一点来看,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是完全的失败。

但是这不能责怪努尔哈赤,除了被火炮打败,努尔哈赤和火炮没有关系。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努尔哈赤的国家没有先进性可言。

一个人,分为能力和品格。

从能力上来看,努尔哈赤是一代枭雄。他统一了女真,又把女真人从原始社会推进到奴隶社会。他还开发了东北。

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努尔哈赤的成功,很多时候不是他的强大,而是他的对手愚蠢。

如果熊廷弼没有被撤职,如果孙承宗没有回老家,如果高第没有解散关锦防线……

当然,这都是如果,如果如果,就没有如果。因为事实上努尔哈赤赢了。

虽然努尔哈赤的能力很强,但是从道德上来说,努尔哈赤是一个小人。

杀一人是贼,屠万人是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这是两个很残酷的幽默。

从正面来说,努尔哈赤完成了一个地区的统一。

从反面来说,努尔哈赤让无数人成为了奴隶。

他的“七大恨”没有一个能够让人信服。

他的血腥政策让无数人成为他的刀下冤魂。

他不是先进历史的代表,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在历史的制高点。

他冲击了腐败的明王朝,可是明王朝的腐败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抱着挽救汉人于水火的目的来的吗?

努尔哈赤在东北,掳走所有的人口,洗劫所有能搬走的东西,这样的人物我们称他为历史进步的代表,那么,谁能告诉我们,究竟什么才是进步?

更可笑的是,有一种论调表示,这符合了满族人民反抗压迫的要求。请问各位,明朝是什么社会?后金又是什么社会?一个封建社会的压迫难道比一个奴隶制社会的压迫更残酷?要知道,满族的成员可不只有女真人,也有汉人,也有蒙古人。

如果说他是满族的英雄,那么他就是汉族的仇敌,如果说他是中华民族的英雄,我只能说很遗憾。

努尔哈赤,只是一个枭雄,不是一个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