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孩子换了衣裳之后竟然是这样一个养眼可爱的孩子,虽然因营养不良显得偏瘦弱了些,可是却不难看出,若要再长大几年,这孩子绝对是一个让无数少女尖叫追捧的帅气小子。
唐铭只是抿唇不答,对于门口立着的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他已经做了很多的努力,却是始终逃不过他们的手心。
而这个命人将自己带回来的男子,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如那些对自己存有歹心的人一样,之所以带回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拥有一张让他们产生邪念的脸蛋。
“公子问你话呢,哑巴了不成?”见他不答,银环不由恼了,对他先前的一撞之恨她还没有解气,此刻看姐姐不仅带他回来,还给他好吃好穿可他竟还不领情,实在是太不识好歹了。
“银环,你别吓着他了。”金不离忍不住摇头失笑,放下纸笔起身走向唐铭,道:“别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呵呵,告诉我,刚才在街上,你为什么要拉着她不让去追小偷呢?”
看到那孩子防备性地连连往后退,金不离知道他对自己充满了戒心,心底怜惜的同时,也更想自己能够帮到他。
然而等了半晌,少年还是紧抿着唇不说话,金不离见状忍不住轻叹一声,轻手对着门口立着的无声、无息二人一挥衣袖,淡声道:“罢了,我还有事去前苑一趟,你们让他走吧!”
“是!”二人闻声黑影一闪,唐铭有些惊异地看到,那方才还守在门外的两个黑衣男人,一眨间功夫,便迅速地消失不见。
见着金不离不再理会他径自跨门而出,他的俊脸也是变化不定,就在银环低哼一声从他身边越过之时,他一直紧抿的嘴角终于松开,声音带着别扭道:“我不是小偷,我也从没有偷过一次东西。方才那个偷你荷包的少年是被逼的,他是个好人。如果你去追了,不仅他要受罚,你也会有性命危险。因为那些人一直在暗处监视着,若是看你单独一人追去,他们便会在无人的地方将你打晕,甚至打死。”
脚步猛地顿住,银环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这个一脸傲然的少年,虽然他的神情始终不肯屈软半分,可是他的话,却是让她的心底大起涟漪,声音也带着满满的意外,轻问道:“那么,你是为了帮我才拉住我的?”
唐铭再次抿唇不答,只是那冷冷地转头不应的态度,却再也没有引起银环的不满,只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头看着金不离,轻喃道:“公子,是不是你早已知道他不是那些孩子的同党,这才带他回来的?”
金不离笑着点点头,转身再回到书房,伸手欲轻抚唐铭的头,却被他快速地闪开,眼中再度漫延一片愤色,看得她微愣了愣,有些无奈道: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吗?呵呵,没关系,我不会怪你,更不会伤害你!其实,我早已看出你不是一个做坏事的孩子,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屑偷窃,你也不会去行窃。
你知道吗?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因为它是心灵的窗户,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你去看一个人的眼睛,你就会发现,善恶美丑,其实只在一双眼睛里。如果一个人拥有一颗邪恶的心,那么就算他长得再美,笑得再和善,眼睛也始终会散发着邪恶的光芒!呵,来,把你的手给我!从现在开始,让我带你过上一个全新的生活,一个只会上进而美好的生活,你愿意吗?”
多年以后,唐铭只要一想起曾经那双微笑着、清澈如水的动人眸子倒映在自己眼前时,他的心都会溢上满满的一片暖洋。
那个人,事后尽管他清楚了她并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子,却再也改不掉他今生对她的尊敬称呼——公子。
因为那一刻,她是一个清雅而温润的翩翩公子,因为那一刻,她的眼中只有一个悄然对她放下一颗戒心的瘦小倒影。
“扑嗵!”看着那个突然对自己下跪的孩子,金不离吓了一跳,以为他还要请求自己放了他,却听他‘咚’地一声叩头道:“公子,从今天起,唐铭愿意跟随公子一生,但,唐铭还想请公子再帮一个忙!”
说着,他在金不离俯身扶他起来之际,抬头深深地看着她,恳求道:“若公子肯,那唐铭从现在起,甘为公子做牛作马,只要公子吩咐,便是刀山火海,唐铭也绝不退缩!”
“你想让我将那个少年一同救出来吗?”微笑着看着地上跪着的男孩,作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方才说的那句话可谓是沉重至极,也让她心底忍不住生怜;却不急着再拉他起来,而是退开一步站在他的面前,负手而立道:“那你此刻向我保证,从现在起,你要绝对地服从我的命令,不许有半分迟疑与退缩,你做得到吗?”
银环一怔,正不解姐姐为何要这样说,那地上的少年已用力地一叩响头,郑重到:“唐铭以性命保证:从这一刻起,我的一条命已经属于公子,公子让唐铭生,唐铭便生;公子让唐铭死,唐铭便死!”
“咝!”银环倒抽一口凉气,听着这样沉重的话语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心底泛疼;实在不知道这样小的孩子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经历,竟然生死看在眼中,会是如此的淡漠无畏。
“那好,你现在立刻起来,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轻易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之前在被我们误会时刻都不曾叫半分疼,不曾讨半声饶,从今以后,我也不许你再随便给人下跪!”金不离微笑着凝视唐铭那张惊抬起的小脸,淡漠的声音中却透着一股绝对的威严,让唐铭在心底一暖之际,眸中也忽地溢上一片轻喜,听话地迅速起了身,那恭敬的态度,俨然是金不离身边一个老沉而稳重的小管家:“是,公子!”
“无声无息!”金不离一声吩咐,那隐在暗处的两个人影再度现身入房,恭敬地垂立着身子,禀声道:“公子有何吩咐?”
淡淡地指了指唐铭,金不离美眸凝着一片冷冷的光芒,沉声道:“去将今日偷走银环荷包的那个少年带回来,另外,将那些曾折磨过他们的人全部折断右手,告诫他们:从今往后,若再敢逼迫任何一个孩子行窃行骗伤天害理,那便废了他们所有的手脚,绝无放过!”
“是!”
“公子?”无声、无息已经领命迅速离去,银环闻言却大惊失色,看着这样冷酷狠辣的姐姐,她真是陌生得有些害怕。
而唐铭却是面色平静,听到这些,除了眼中对金不离投去一抹讶异之外,并无任何的畏惧之色。
伸手拉过唐铭的手腕,在他本欲下意识地后避,却很快顺从地任她拉去之后,金不离一手刷地将他的长袖直直推到臂上,露出一条伤痕累缠的可怕胳膊,吓得银环生生倒吸一口凉气,大张着嘴,惊呼道:“天,这,这是谁弄的?”
在唐铭的手臂之上,一条一条斑驳淋漓的疤痕纵横交错,有的似乎是刀割而成,有的像是鞭抽而至,有的又似火烛烧烫,更有一个个细小结疤的小洞形状伤口,竟似被尖钉洞穿所至……
如此一条瘦小的胳膊之上,竟然交错着如此可怕的伤痕,这样的形状可怖,那不过才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