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带她再回到外界,可以免避将她伤得更重;也许,一切真是师傅所说的天劫不可免,他凤天逸,注定是个天煞之星,浩劫人间。
六月十五,天色阴沉。
西临百姓人心惶惶,临京之地也是隐隐不安,人人变天色变。
前夜东南方的渭城发生了百年难见的巨烈的地动,附近的几个城镇都受到或轻或重的震动波及,就连距千里的临京都隐隐微动;加上当夜电闪雷鸣,好些大树及屋舍被雷电击到,使得次日不少人家发现屋脊被狂风掀飞,庭院被断裂的树枝横档在内,到处,仿佛天崩地裂,狼藉一片。
金家大宪之中,好几棵大树被雷电劈中,尤其是朝着东南方向的屋脊,更是东例西歪,当夜大伙儿差点以为地动了,幸好只是感觉大地隐隐地晃动两地,金家之中,无人受伤。
次日下午未时,朝庭收到灾难地区八百里加急快报,临京百姓这才听说渭城夜间地动的消息,一时间人人不可终日,使得朝庭连日召集满朝文武,在派兵派粮下去赈灾的同时,还因要安抚人心,是而连十五本该放朝的日子,也全都如期早朝!
下午金崇义下朝回府之后,立刻亲自赶到金宅之中探望爹娘等人,见到一家安好,他这才安了心。
然而爹却告诉他,万金的生意近日连连受人陷害,不仅酒楼被人下毒闹出了中毒事件,如今有为正为了金铺出现假金一事忙得顾不上回家;是而,金多禄便让他在朝中与少府监大人多多通气,看能不能将这件案子缓缓审理,等有为查出了一些眉目再行开审!
金崇义面色微讶,不想如今有着柳无邪帮撑的万金金号竟然还敢有人陷害,而后看样子,显然是针对着万金金行,这情况,若不是有人眼红使坏,便是身份不容小窥的大黑手在幕后操控了。
“这该死的鬼天,真是越来越热了。父皇这次让我们前去赈灾,可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唉,想想还是大皇兄舒服,什么事苦累差事父皇从来不会让他去,可怜了我们几个,但凡哪里有个事情,全都是一马当先,次次逃不掉!烦都烦死了!”幽风雅意的清凉长亭下,两名英俊潇洒的贵气男子正面色各异地坐在石桌之前对弈,身后站着四名拿着长长巴蕉扇正替身前的二位主子扇风纳凉的婢女。
而说话的正是坐在右侧的墨衫男子,此刻他的神情满是烦燥,俊美的额上沁着一层细细的汗珠,看得一旁正依靠在他怀中的娇艳女子忙尖细着手指拿起湿帕替他轻拭,宽慰道:“王爷莫急,这大热天的,去那种地方又脏又热的地方,实在是受罪。依妾身之见,不如王爷找个借口跟皇告个假,那不就成了!”
“你懂什么?”凤天轩重重的落下一颗黑子,不耐烦道:“这次皇上特意指定我与二皇兄一同前去,就是因为其他人早已听到风声先一步开脱了去,等我与二皇兄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铁板上钉钉,一切已成定局。何况二皇兄司管工部要务,而我负责九门之职,此次赈灾款目又是十分巨大,别人可以躲得掉,我们哪里逃得开!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去去去,帮我与二皇兄弄两杯冰镇梅子汤过来,我说身子怎么这么热,原来全是你靠得我太紧了!”
“哎哟王爷最讨厌了,人家一片好心,王爷心烦起来,却是什么事都怪妾身……”那女子被凤天轩伸手推坐一旁,又听他如此说话,不觉面上一红,扭捏着起了身摇晃凤天轩的胳膊两记,这才腰肢一扭,转身让候在一侧的婢女打了碎花伞一同款步离去。
凤清扬一脸的淡定自若,此刻看着那扭捏而去的女子,不觉笑道:“四皇弟可真是有福不会享,有此佳人在怀,你也竟然会嫌烦热,哈哈哈!”
“二皇兄你就取笑我吧,论艳福,我可比大皇兄差远了。那个上官倩,二皇兄你是知道的,我都追了她快两三年了,可她的眼睛就只盯在大皇兄的身上,就算被他明言拒绝,就算她被全天下取笑,她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
你说,这女人是不是就是看中那个太子妃的位置了?我都答应给她正妃的地位了,可她就是眼高于顶,从来不肯答应嫁给我!唉,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就看她还能拖几个年,总不会她真想等到人老珠黄还一辈子痴等着大皇兄不成!”凤天轩面色一沉,接连吃掉凤清扬的两颗白子,黑子一弹,一颗被数颗白子团团围困的黑子竟奇迹般地起死回生,看得凤清扬忍不住连声叫好:
“好棋,四皇弟真不愧是用兵如神之将才,父皇一直让你职守临京,实在是游龙浅困了。依我之见,若你有机会上战场上历练一番,如今萧诺的名气,定大不过你!”
“那又如何,父皇从来不相信我的能力,宁愿将莫大兵权交付在一个外人手中,也不肯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凤天轩啪的一声,终于摔碎一棵棋子,惊得身后的婢女也是越发卖力地扇起了扇子,生怕这个脾气暴臊的主子会将脾气转发在她们的身上。
凤清扬摇了摇头,也是再无心思下棋,悠悠道:“四皇弟莫要生气,其实你我都知道,父皇这样做,还不是全为了大皇兄打算着!那萧诺与大皇兄素年交好,兵权在他的手中,对大皇兄自然只有利而无一弊,所以,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做我们的游散闲王好了!”
“好个鬼啊!若是我有机会立下战功,那上官倩的眼睛也不会从来看不到我了!若是我们这种哪里有苦差事就往哪里的跑的王爷也叫闲王,那大皇兄岂不是神仙日子了!该死的,父皇就是偏心,同样是他的儿子,就这样的不信任我们!就算我们有朝一日战功赫赫,我们也绝无那篡位的野心,凭什么他都能相信外人却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要不说起这事还好,一说,凤天轩的心底就如同被蚂蚁啃咬,烦乱得他‘啪’地一声拍桌站起,俊美的脸孔也立时涨红一片。
凤清扬见四弟如此,忙摆了摆手,淡淡道:“四皇弟还是稍安勿燥吧,我们都是一样的。在父皇的眼中,他认定的皇位继承人,那就是绝对的权威,你忘了当年的七弟了吗?”
凤天轩眼神一变,原先的烦也变成一种心寒的冷,双拳一紧,重重哼了一声。
“所以,我们最好不要爱上大皇兄的女人,也最好不要心中去争较他有的一切!否则,只怕你我的这个王爷之位,都无法保得住!”眸底同样划过一片轻寒,凤清扬素来清淡的面上,也在这个烦热的天,隐隐生怒。
说到底,他倒不是怕苦怕累,做为一个皇子,为了天下百姓做事,他本无怨言。
可是每次他们所做的功劳,到最后都会被父皇全部归诸在太子的身上!
太子,一个储君的名衔,他的身上已经罩上了太多的光环,世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太子,而他们这些真正为了天下付出了辛劳的众皇子,全都仿佛陪衬一般,无一会让世人称赞景仰。
甚至连那个萧诺,在世人的心中都比他们有身份地位得多!
呵,太子,皇子!
不过一个称谓而已,却偏偏让他们仿佛隔了天地云层,从来都是那人高高在上,他们仅仅履于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