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逸……
她努力地想要睁眼,努力地想要去再看看他的样子,却无数的黑暗向着自己铺天盖地地袭来,脑海中忽地凌乱一团,无数的前尘过往伴着体内一股突然流窜的冰冷液体刹那间肆意横流,那样剌骨的寒,使得她整个人都开始身不由已地瑟瑟颤抖。
痛,好痛……
仿佛心被人突然掏空,那样苍白的痛,蔓延了整个身体,一寸寸凌迟着她的心智,一点点吞割着她的思想。
“不离,不离……”有人在耳边紧张又心疼地呼唤,可她却根本辩不清,是谁在唤她。
是谁,是谁在用力地拥着她的身体,那样紧的力度,快要勒得她喘不过气……
是谁,是谁在紧紧地扣着她冰般凉薄的十指,与她指指相扣?
是谁,又是谁在声声呢喃着,今生今世,执她之手,与她相守,此志不喻,此爱不灭,要与她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下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暴雨之后,天空清蓝如洗,翠绿的枝桠上飞起几只雀鸟,那叽叽啾啾的欢鸣,仿佛在交谈着雨后空气的清新舒畅。
屋外院中偶尔传来刀剑的击撞声,那清脆悦耳的声响伴着雀鸟的鸣叫声,奏成一曲欢畅明快的交响曲,也让床上沉睡不醒的女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苍白依旧的面上挂着一脸的意外,而后随手掀开被单,便起身掀帘出了房外。
“公子醒了。”房外立着的两名下人见她出来,先是一怔,而后忙一脸欣喜地恭身请安。
金不离抬手免礼,看一眼屋外清新的天地,不觉神色一恍,低问道:“何时下过雨?”
似乎过了好久,自己不曾再见到这样耳目一新的天空了。
底下二人微微一愣,而后双双相视一眼,一人应道:“就刚刚公子睡着之时,下了一阵。”
“哦!”淡淡地点了点头,金不离美眸遥望蔚蓝的天空,脑中有些混沌不清的影如流星一般匆匆划过,却短暂得如同无物,很快便消失飘忽不可捉摸。
“雨后的空气真清新。”半晌,她只得出这一感叹,便动身向着刀剑声处行去。
身后二人看着神情与平时无异的公子,说不清是喜是忧,忍不住心底一声轻叹,双双望着那抹修长的人影,缄声不言。
唐铭与齐元正在园中练功,傲风在一旁精心指导,待一转头,一抹跹白的身影便立在不远的地方笑看着几人,让他心底莫地一动,手中的动作也是不知不觉地僵在原地。
齐元站在傲风的对面,正意外,一转头,整个人也是如同被定格了一样,怔怔地看着那个神清气爽的俊美公子,呆呆地忘了手中的剑正直剌向身前的傲风。
唐铭反应过来之时,齐元的剑已经照着傲风的咽喉直剌而去,吓得他呼吸一滞,忙一掌推开齐元的身体,让他手中的剑尖也斜斜挑着傲风的衣角破风而去。
‘哧啦’一声怪响,傲风方回过神来,看着被齐元一剑挑破的肩袖,俊眉也是不可抑制地抽了抽,身前的齐元已经无比歉意、又无比失笑地耸耸肩,大笑道:“哈哈,看来我的剑术精进不少,竟连傲庄都闪避不开我的剑势了!”
“你少得意了!”唐铭失笑着收了剑,转身快步跑到金不离的身边,开心道:“公子,你醒了!”
“嗯,你们在练剑?”金不离笑笑,看着肩口破了个大口子的傲风,很难让自己不笑出声来:“看来进步不错,连傲风都不是你们的对手了。”
“公子,你,还记得我们?”齐元有些惊喜,也有些又好奇公子的这份平静。
似乎她连傲风的存在也丝豪不觉得有异,那是不是代表了,公子的毒不仅解了,她的记忆,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金不离抬眸讶异地看了齐元一眼,不解道:“什么还记得你们?怎么,是不是趁我睡觉时做了什么坏事怕我罚你?”
“呃,没……”齐元忙摇头否认,却见公子美眸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有些意外地问道:“咦,紫园里什么时候又添了新护卫了吗?他们是谁请来的?”
唐铭与齐元相视一眼,对眼前清醒得似乎没有任何异常的公子,二人也是心底起疑,不知该不该问公子还记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傲风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丝豪没有将自己忘记,心底不知是喜是愁,出声道:“他们是英武王派来保护你的大内高手,已经来了一些日子,只等你醒来,安排他们去留了。”
言下之意,他暗示她将那二人送回萧王府中,而金不离却是秀眉一敛,意外道:“英武王?萧诺派来的人?”
“是,属下碧血(属下丹心)见过贾公子!我等奉王爷之命,特在此保护公子安危,悉听公子吩咐。”二人闻声上前双双向着金不离拱手行了一礼,让她美眸微微凝起,对萧诺的用意,也隐隐地猜到几分。
“英武王有心了!”淡淡一笑,金不离衣袖轻拂,示意二人平身,转身却道:“只是我身为一介商人,岂敢有大内高手在身边相护,实在是于理不合,遭人妒羡。还请二位回去替我多谢王爷,便说,王爷的心意贾某心领了,只是这人情,贾某却受之不起,实在是折煞在下了。至于安全问题,某贾身边已有两名贴身护卫,又请到武林盟主傲庄主在身边相护,便不劳王爷费心了。”
金不离说完,目光便下意识地去搜寻无声、无息的身影,这才想起,一直左右不离的无声、无息,这会儿竟一个人也没在身边。
心底莫名的有些空落,似乎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却又漂渺无际,根本抓不住那份空落是来自何处。
碧血、丹心二人闻声面面相觑,早知道自己在此不受欢迎,却不想,这贾君子说话如此的直截了当,竟是二话不说,便已回了他们。
正犹豫不决着,又听白衣男子低低问道:“唐铭,无声、无息哪里去了?怎么没看见他们?”
“公子?”唐铭一阵惊喜,正暗想公子也许未曾失忆之时,却听公子又一脸不解地喃声自问:“对了,我们是何时回到临京的?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此言一出,不仅唐铭,连傲风的面色都变了一变,看着那个丝豪对这几日的事豪无印象的女子,终于清楚了一切,都是他们想得太好。
“无声与金少爷去了商行还未回来,无息和不悔公子出去了,要晚上才会回来。公子,你在临江生了一场病,是不悔公子带你回来的。大夫说,你的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要多睡些时日。所以从临江回来到现在,公子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唐铭边回禀边观察着公子的神色,因着萧诺的两名侍卫在场,便将凤公子说成不悔公子。
“不悔公子?这名字……”金不离面色微微一动,对唐铭提到的那个不悔公子,心底不自觉地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三天,原来她已经睡了三天了吗?
她是生了什么病,为什么她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公子,你认识他吗?”齐元目光一亮,忙出声问道。
金不离想了想,似乎自己曾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么个名字,只是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甚至想到这个名字,脑中就会发出一阵嗡嗡轰鸣,直让她不舒服地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一个陌生人,只吩咐道:“不认识。既然他帮了我们,以后若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们便也帮他一把,算是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