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那日自己不顾世人非议、大庭广众下便飞奔去关心他的伤势,却在他的心里眼里,根本如同无物、不曾被他记住分豪。
这个认知,让他几乎当场便要发作起来,却生生克制了怒气,薄唇轻勾一角,有些不满地轻嘲道:“君紫当时心有所牵,不记得本王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今日之后可莫再将本王忘了!否则,本王这个王爷的身份,也委实太没份量了。”
“呃……王爷千岁永享,英俊潇洒,神勇不凡,在下便是忘了自己,也绝不敢忘了王爷!”美眸一垂,金不离忙起了身子恭敬地赔礼致歉,那满是夸赞的言词听得萧诺低笑一声,说了句‘你倒真是会说话,若你连自己都忘了,又还能记得谁呢?哈哈,本王只是随口一说,君紫切莫与本王生份了才好。’。
随后,他便又温和地摆手让金不离坐下,言谈之间,已再无半分不快之色。
仿佛先前的板脸训斥只是他与金不离开的一个小小玩笑,竟是如疾风劲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呵呵,王爷说得是。”心底暗擦一把汗,金不离微提的心不仅未松驰下来,却面对这样的他,越发绷紧一片。
对萧诺的来意,她其实早已猜到八九分,无非是他已经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又想弄清魔门至尊与自己的关系,到底是否有着相互勾结的利害关系。
只是她好奇的是,他到现在也不正面跟自己提起,到是这些旁枝末叶的功夫做得细致。
这样沉得住气的萧诺,委实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与从前的他相比,显然要成熟稳重了许多。
一旁的青书看着爷淡漠多时的脸上竟几次为那个男子而笑得欢畅的样子,不由地,也对那名男子多打量了几眼。
不可否认,此人的相貌确是人中龙凤,俊美过人。
那样一张堪称倾国倾城的脸孔,尽管是一个男人,却让人一眼之下,便足以失神落魄,毕生难忘。
而那眉心的一朵桃花更是娇艳绝美,隐隐中似乎泛着一片莹莹粉色,与那春日盛开的娇花相比,竟是还要胜出三分美来。
这样的人,若生为女子,必定是倾国倾城,有着祸水之姿。
而他却为男子……
清俊的面孔不由微微皱起,青书看着那个举止优雅迷人的男子,心头忽然有些轻动。
再看王爷多日来终于舒展的俊容,忍不住地,心便多了几分。
他承认,此人与那个坠崖身亡的金不离确实有着几分让人失神的相像,尤其是那眉眼,都带着相似的聪明与睿智,亦带着相似的清冷与疏离。
如果不是此人远比金不离要美上许多,便是那样一朵桃花在眉心,也是不难让人怀疑,他便是金不离。
可是,这到底是个男人。
爷他明知此人作风不正,有着世人皆知的断袖之癖,可如今,爷这明显异于平常的表现,实在是让他不得不为爷暗自担心。
如今朝中太子的地位在近期的事件中已暗暗动摇,御亲王的拥护者逐渐增多,又有景亲王素来靠在御亲王一边,使得朝中不少大臣也暗暗见风使舵,一遇上什么风吹草动,便会大肆鼓吹,闹得纷纷扬扬。
若堂堂的英武王与一个声名不雅的断袖之人有染,还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商人,那朝中的流言蜚语,也定会让爷的地位受波及。
更何况,这个贾君紫还与魔门至尊关系匪浅,又与武林盟主牵扯不清。
若是他与太子无法站在一线,那爷与他,自是站在对立的角度,有着任何不该的牵扯,对爷都只会是有蔽无利。
如此,他也该想想办法,趁爷还未曾对他太过上心的时候,及早提醒爷莫再错将此人当成那金不离了。
流水一般的琴音,平空打破青书正暗自思量的俊容,听着这广阔湖面悠悠传来的清幽流水声响,他下意识地抬了眼,看着因为听到琴声而齐齐停止歌舞的船上伶妓,忍不住神情一动,目光也顺着那飘来琴音的方向搜寻过去。
“怡虹别院驻在烟雨楼前,停在台阶没有拦住我越走越远。醉了红颜也罢,断了琴弦。你若是我会不会在凡俗之间痴痴留恋?这是一种厌倦,也是一种执念。荒唐的是我,只不过是区区等闲。如有佳丽三千,不如知己一见……”清越如泉的歌声伴着琴音遥遥响起,仿佛茫茫湖上忽然飘传的一缕仙音,性感低沉的声音明明遥不可捉,却又仿佛贴在耳膜;那样近地,搅得人心头忽地砰动,涟漪大起。
四周忽地雅雀无声,人人都屏息凝神地循声望向了歌声传来的方向,就连萧诺都攒了眉拈着指上的一颗棋子,迟迟不曾落下。
凝目看向对面的清逸男子,他看到,那张俊美如玉的面庞上,分明映满了惊讶与轻喜。仿佛是等了好久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青碧色的湖面之上,漫天荷花轻拥着一艘羽翼丰展的美丽凤舟,缓缓地向着金不离她们的画舫飘行而来。
凤舟之端,一抹飘逸出尘的白衣男子如同一卷水墨画般,静静地坐于一架鸣凤琴前,纤白如雪的宽大衣袖流水般抚过身前的琴弦,那清雅如仙的气质,一瞬间便摄去船上所有女子的心魂。
渐行渐近,男子的身影也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就在所有人屏息宁神想要一睹男子俊美仙姿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那男子的面容竟被一张邪异的银狐面具遮掩,只露着一张引人痴迷的性感薄唇与一双邪异摄魂的紫色眼眸。
刹那间的震惊,使得寂静的船上忽地响起一片抽气之声。
不少女子看着那明明无法窥见真容,却偏偏似有魔力让她们移不开眼的神秘男子,他身上似仙似魔的气质,不由自主地,让她们心房砰动,痴迷不已。
“呀,你们快看,他的眼睛竟是紫色的!”
“紫色的眼睛……这人,莫非是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魔门尊主吗?”
“啊,姐姐不要吓人,魔门至尊,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四周的抽气声渐渐在看清男子眼眸的时候,变成又惊疑又痴迷的私语声,对魔门新至尊的传闻众人也多有听闻,从前十分害怕魔门的人们,如今也开始对魔门既畏惧又向往。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是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荒唐的是你。
看不懂却说我可怜,如此可怜……
金缕玉甲也是布衣袈裟。
想问天涯告诉我到底是真是假。
放了天下,也把爱送给人家。
你若是我会不会把富贵荣华当作一盘黄沙?
琴声依旧,歌声再起,心湖在听到那道莫名熟悉的声音时,蓦地停了半拍。金不离默默地凝望着那抹俊逸出尘的白影,一双美眸也是不自觉地映着一片轻柔笑意。
是他,凤天逸……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是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样的歌词,这样的心境,该是何等的看穿才能换得?
年轻如他,成就如他,她本以为他会是那种野心庞勃、心怀天下的一个男子,却不想,他的心境竟已超脱了世俗凡尘,所追求的,竟是纵情山水间,无花无酒锄作田。
“青书,本王请她们来是游赏风景的吗?”面色微黑地看着身侧心神都被那凤舟上的男子吸去的绝美人儿,萧诺的声音冷得让人心惊,也让船头上一众表演歌舞的女子身体一寒,方才还兴致勃勃地讨论那凤舟之人的低语声,立时化成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