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金不离心一动,转头看着凤天逸一脸督信之色,虽然有把握他不会让爹娘受到伤害,可是如果穷寇狗急跳墙,只怕意外的伤害,也在所难免。
陆子谦也终于明白了凤天逸的话意,深知对方个个身手不凡,虽自己有人质在手,但是如果真要硬拼,只怕自己的速度不及对方救人快。
如此,倒不如赌上一把,赌人质的命,是否真的换自己一条生路。
其他东瑞将士也是听明了西临大帝的话意,原本还抱有侥幸的心底一下子变成绝望的恐慌,人人迅速向着挟持着人质的几个将领聚拢,甚至有人的眼底露出了破釜沉舟的狠绝之色,让陆子谦的心底也是暗暗紧张起,握着剑的手下意识地攥紧,原本对傲风等人的戒备也变成对身后士兵的防备。
凤天逸唇角冷冷地勾起,那双看透一切的紫眸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一切,袖中的银针蓄势待发。
傲风等人也迅速明白了凤天逸的用意,看着明显起了内乱的东瑞将士,几人原本便凝蓄的力道,也在陆子谦为求保命而全心戒备周围东瑞士兵的时刻,同时出手制敌。
刹那间的剑光飞针,恍若一个虚幻不真的奇异世界。
只不过眨眼,胜负已分,生死已定。
那些试图抢过人质的东瑞士兵人人动作一滞,目光大睁,还未曾明白眼前发生了何事,便已经血溅三尺,身首异处。
而陆子谦与几名挟持人质的东瑞将士,也是在未防事情生变的情况下,同时手腕一麻,跟着还未作出任何的反抗,一个个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原本还持剑制敌的手臂,竟已被齐根斩去。
连他们手中那森寒锋利的长剑一起,扑嗵一声,失重地掉落地上。
“你,你背信弃……”
陆子谦惊恐地瞪大眼睛,抬头看向那个眼里写满了狠绝之色的男子,一种强力骇然在心底排山倒海地升起,却一手捂着断臂狼狈后退之时,一支泛着森森寒光的银剑锋芒一闪,如同一道光束,直直剌进他的口中。
剑锋一转,陆子谦的声音嘎然而止。
长剑华丽抽离,凤天逸的身形再度坐回马上,那纹丝不动的身形似乎未曾动弹半分,只是握在手中的长剑,却有艳红的鲜血沿着剑尖快速地滴到被晨露湿染的泥土里。
一块殷红的舌头伴着狂喷而出的鲜血迅速地从陆子谦的胸口流落到地上,极度的疼痛让他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只是脚步虚幻地不断后退,一双早已瞪大到极致的眼珠也无比惊恐地看着那个恍如修罗的男子,一张本就极度煞白的脸孔被恐惧而严重扭曲。
其他断了臂膀的东瑞将领原本还试图奔逃,却在看着军师遭遇如此极刑的惨状,一个个生生被吓傻,有人竟是忍痛试图捡起地上自己断臂中的长剑,以求得一个解脱的死。
然而,早已发誓要让东瑞贼寇血债血偿的西临将士岂容他们如此安逸死去,不等皇上下令,将士们便快手出剑击落那些人试图自尽的长剑,而后踢倒早已因失血过多而虚弱无力的东瑞将领,征询着皇上的命令以待处绝这些人。
金不离与金有为等人迅速地接过得救的金多禄及金家所有人的,虽然金多禄的脖子被陆子谦的剑锋划破,但是幸好对方不敢大意,只是留下些皮外伤。
金夫人与几个姨娘早已被这一连窜的遭遇吓到虚脱,此刻一经得救,几人也是身子一软,在金有为与柳无邪等人的扶持下,惊魂未定地离开这个充满了血腥的战场。
凤天逸一脸冷然地让将士们自主处置那些狗延残喘的落寇,只除了让那些人活着,其他任何死法,都是让他们还债每一个被他们无辜屠杀的西临百姓。
血债血偿!这是旦古不变的血的规则。
他从不是仁慈的人,但是这般狠辣地任由将士们疯狂屠杀,也是东瑞欠他的。
如今还有东方珏那个漏网之鱼,他不管他逃到何方,都要用他的血,来祭奠西临万千子民的亡魂。
午后的阳光,剌眼地洒照着这片满是血腥的苍茫大地。
无边的腥血与遍地的尸体堆积成了一座荒无人烟的破败之城,到处的断亘残壁,遍野的烟硝弥漫,人间炼狱的形容,在这个阳光下的天空,再适合不过。
与身后的追兵兜兜转转了大半日的东方珏早已疲惫不堪,所幸皇甫流云等人的身影渐渐被他们的快马甩落了开来,此时日上正中,若在日落前他们有够逃离临京城,那他们逃回东瑞的希望便多了一分。
然而他们的侥幸心还未过去,一大片驻守前方的西临将士却让几人的心神一下子绷紧了起来,未想到这边还有几十万大军留守在此,想要从此地安全逃过去,只怕还要费些功夫。
“皇上在此稍候,属下去去便来!”夜鹰眼见前路被大军阻去,在皇上沉吟了半晌未动之时,忽然身形一跃,飞下马背利落地向着前方掩物而去。
夜澜本不解,在试图叫住夜鹰之时,一旁的东方珏却是抬手止住了她,低道:“让他去。”
如此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身形矫健的西临士兵突然敏持地从对面疾速而来,夜澜等身形一动,却看到对方的面孔竟然是夜鹰,一时纷纷松了口气,再看前方并未有追兵而来,众人的心也终于安落下来。
夜鹰手拿几套西临士兵的衣物,来到东方珏的身边便扑嗵一声单膝下跪,请求道:“属下为皇上取来几件敌军衣物,还请皇上将就换上,以掩过敌军耳目逃过此地。”
“夜鹰,你可知方才你的冲动行事,若一个不慎,朕便将因你而命丧于此!”东方珏并未接过夜鹰弄来的衣物,只是一张冷酷的脸孔,木无表情地看着夜鹰。
“皇上……”
“属下该死,未经皇上许可擅自行事,还请皇上责罚!”
夜澜微微焦急,刚欲出声求情,却被东方珏抬手制止。
而夜鹰也是一个错愕,旋即看到皇上那张铁青的脸色,不由头一垂,默然领罪。
然而与此同时,他的手中却是一轻,那身衣物已经被东方珏伸手取过,伴着一套明黄亮眼的衣物在空中一抛,东方珏身后的一个将领便一脸惶恐地接住皇上扔来的皇袍,战战兢兢。
“起来吧,你虽鲁莽,却并未坏事。若朕今日得以安然回到东瑞,尔等之功,将功及三代!”东方珏招手让夜鹰起身,转身命令那个接着其衣冠的将领,淡淡地命其将衣服穿上,而后毫无波动地让其带着一小队人马侨装成他的模样往另一个方向策马奔驰而去。
等到西临大军明显被奔逃而去的‘东方珏’吸引去注意力而引起骚动的时候,这边一直安守不动的东方珏也欣慰地露出一丝笑容,对着身边为数不多的夜鹰、夜澜等大内侍卫一示意,几人便侨装成西临的兵士悄然混入大军队伍中伺机潜逃。
“父皇,为什么我们要留在这里?”听着外面明显起了骚动的嘈杂声,年幼的夏侯雪透过帐帘向外看了一眼,便一脸不解地转了回来。
这里的气温远比北沧要温暖了许多,一路行来的景色也是绿草茵茵,许多树木都已长出了嫩叶,明明才是初春,可是这里的世界却与北沧有着让人惊讶的冷暖差别。
好几次,她看着两旁不断倒退的树木都会想,如果母后也能够与她们一起前来西临,那该多么的好。这里的天气很暖,母后那常年寒凉的手一定会不再冰冷,父皇也不会因离开了母后,而每日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