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目光一直锁着自己的英俊男子,对于他的反应金不离早在预料之中。
其实她早已来到这里并隐在人群中多时,一直没有现身,一是因为她来得偏晚,本以为银环应该认得出城的路,结果与金不离同样三年不曾踏出萧府的银环也跟她一样,对临京的路段一窍不通。
后来二人好不容易问清了前往东城的路,却一路行来到处听到人们赞扬萧诺的谈论,更因四面赶来的人群硬是将这样一条曲折婉转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若之前金不离见繁荣的街上行人稀少而误以为西临国是个贫穷国家,那么此刻,她也不得不感叹,西临已经富裕得百姓都有闲情赶集看大军出征了。
再后来,因二人骑着马不方便行走,金不离与银环只得从林间行走而不走正道,好容易靠近了十里坡外的大军待发之地,却刚见萧诺与他身旁那个俊美无双的年轻太子到来。
如此一来,金不离也乐得当一个好的观众,吩咐银环先别出去,二人一起隐在人群中看着英挺不凡的萧诺威信十足地号令三军。
那一刻,萧诺的形象不仅在银环的心中高大了许多,便连对他从无好感的金不离也微微震撼。
自古男儿多奇志,为争荣光卧沙场!
身为一个有勇有为的热血青年,萧诺在他的这个时代,不可否认,是一个出色至极的年青将才!
“不离因故来迟,让将军久等了,还望将军见谅!”利落地翻身下马,金不离洒然抛出马鞭交给身后的银环,含笑轻步走向那个眼神渐渐深遂的玉面男子,一步一步,轻盈淡然!
仿佛她的脚下正盛开出一朵朵神奇莲花,萧诺直直地看着面若桃花的女子含笑往着自己身边走来,她的翩然轻笑是那般的明媚动人,她的淡然若水是那般的撩动人心,她的声音轻脆悦耳,隐隐的笑意却又说不出的魅惑心神,明明是那张自己曾不屑一顾的相同容颜,此时此刻,却光彩照人,摄得他的眼眸再也无法移开。
时间仿佛突然停止,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那个传说中其貌不扬、才疏学浅的了俗女子,心底的惊艳和意外那样浓烈,恨不得揪那个散布这种颠倒至极谣言的家伙出来暴打一顿。
这样一个美得让人砰然心动的女子也算其貌不扬吗?若她是,那这天下哪还有美女存在!
这样一个清逸出尘的女子会是才疏学浅吗?从她的言行举止,潇洒中带着端庄,优雅中透着淡然,一颦一笑俱是牵动人心,无须打扮却已美得耀眼!
这样的女子,才艺虽未曾显露却显然内敛其中,如若无才,会有这般雍容气度?
“妹妹来得刚好,诺方才问起萧叔妹妹何故还未到呢!”面对于金不离的美,沈心柔的反应是最为平淡的,此刻也只有她是最清醒的一个人。
早知这样的她再不是从前那个隐忍不发的女子,却从未想过,她的出手会来得这样直接,只一个姗姗来迟,诺的眼中,便全是她。
这声酸涩的轻语使得身旁的萧诺终于回过了神,惊觉自己竟然被那个女人淡淡一笑摄去了心魂,心底的波动也如惊涛骇浪一般,再也无法平静。
故作无畏地扬唇一笑,纵是心中风起浪涌,俊美如玉的面上却一平如波:“喔,来了便好,我还担心你们会迷路,如此我便放心了!”
“是小迷了半会儿路,不过幸赶上你还未曾出发,也算来得不是太迟!”金不离美眸泛着一层清辉,听到萧诺这种算是关心的话不觉微微好笑,扫视一眼四下众妾室们对自己此刻又嫉又恨的眼神,不觉容颜一黯,面露难色道:“只是不离因身体一直不好而养病在苑,这次也未来得及为将军准备好路上行囊,又劳让众位姐妹们费心了。呵呵,不过,不离此刻见将军万事俱备、神清气爽,心中也是安心不少!如此,不离祝将军此战马到成功,顺利得胜归来!”
“哦……”春风化雨般的声音令人群中发出一片原来如此的轻叹,令萧诺原本还熔光焕发的俊颜上立时青云一片。
人群中不乏有人曾听说过将军夫人嫁入三年却从未出过府门的传言,也听说将军夫人其貌不扬不讨将军欢喜而一直独居空闺,更听说将军三年娶妾不断是因将军夫人身体有疾而不能生养的原故。
此刻听金不离亲口提及自己身体一直不好,众人算是恍然大悟。
原来传言虽不尽真却也不假,这将军夫人虽不是其貌不扬,却是空有美人架子却疾病抱身,实在是可惜可叹!
唉,难怪三年来都不曾见有外人见过这个将军夫人是何尊容,更难怪将军对她态度冷淡,不似对其他几房妾室那般温柔怜爱,原来她是个一直养病在内的病美人!
银环一阵讶异,不解小姐为何要说自己身体不好。
虽然小姐自落水后确实病了不少日子,可是现在已经好了,而三年来不出不离苑,却是姑爷限制的呀;至于准备路上用的行囊,姑爷早有其他人帮着张罗,不然也不会直到今天早起才让人通知小姐一声!
唉,小姐这样说定要为着姑爷着想,明明姑爷百般不是,可小姐偏偏全替他揽在了自己身上!
“嗯,夫人近来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今日竟可乘骑骏马,我想用不了多时,夫人这气虚体弱之症也该痊愈了!”她竟然还会骑马,竟然还可以轻松地驾御与他的座骑行风并驾齐驱的烈凤出来招摇现世。
该死的!
手心捏得咯咯作响,萧诺若不是此刻当着众人的面,真想狠狠地掐死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竟然当众说她身体有病在身,不仅轻易地化解了三年都不出不离苑的传言,又轻而易举地召示着他萧诺花心无度,因为妻子身体不好,便三年内娶妾无数,对她不闻不问。
而她却惠质兰心,不仅不怨,还对他的小妾们谦和有礼,典型的一个体谅夫君至极的绝好女子!
可是这样的好女子,他却扬言要休弃,而且期限迫在眉睫,由不得再更改!
该死,她这是提醒他,她不怕被他休;但是休她,便是他萧诺薄情寡义,冷血无情!
金不离吟吟浅笑,似乎完全看不到萧诺的怒意,依旧温婉地说道:“将军对不离的情义不离一直感动于心,只是不离的身体自己一直再清楚不过,呵呵,能够陪将军这么多年,也是不离的福气,所以,不离会安心地在梧桐居内日夜等着将军早日凯旋归来,届时……”
声音一顿,金不离一脸轻笑地看着那个面色已经由青转黑的男人,眼角一扫,瞥见沈心柔身旁的丫环杏儿正对自己圆目怒睁,不觉心底一畅,快步走至萧诺身侧,在他一脸赫然之时,脚尖轻踮,令萧诺只觉耳际一热,一声含着自信的轻笑便和着暖风送入耳中:“届时,将军要休我,随时恭候!”
说完,她便一脸快意地抽身而离,却突觉腰间一紧,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紧紧地掴住她的腰身。
霸道而粗重的呼吸随之凑向她的耳际,同样低得只容她一人听的声音,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拆入腹中:“好,金不离,我也说过,想守得完壁之身走出萧府,是你异想天开了!两个月,等我两个月,我会实现你的休妻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