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前些日我跟香琴姐便让姐姐小心身体,这不,终于累坏了吧!唉,心柔姐姐,不是妹妹说你,爷的伤势固然偏重,可是在徐太医的妙手回春还有我们几个姐妹的轮番照应,也是定能转凶为吉、化险为夷的,姐姐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爷这边才稍好些,却又要为姐姐忧心?”
李玉容声音一叹,美丽的面庞上满是担忧,却看得杏儿鼻中一哼,出声道:“两位夫人一番好意,我家小姐自是清楚明白。只是姑爷一日不好转,小姐便是一日心下不安,这番情意,又岂是一句宽心便宽得了的?”
“妹妹们的心意我心领了,杏儿快别说了,我没事,别让诺跟着瞎担心了!”沈心柔闻声忙摇头示意杏儿不要多言,那分明是不愿与赵香琴二人一般记较的淡漠之色,看得二人心下又是恨得牙痒痒,却碍着爷在,二人只得咯咯一笑,道:“那就好,姐姐没事我们也才能够安心呀。”
“这怎么行,又是犯晕又是犯呕,杏儿,赶紧让青书去请明大夫过来一趟。”萧诺脸一沉,看着面色明显苍白无色的柔儿,心底对她的歉意更加深了几分。
他重伤回来,一直是柔儿守在自己床前照顾,可是他方才还打算明确地告诉她自己不打算休金不离出府的消息,这样于她,到底是一种不小的伤害。
“心柔,你过来!”心底一怜,看着那个女子眼中明显映着感动的光芒,他再一次地发现自己真是对她不够好。
她是为他而身体抱恙,可他只不过让人给她请个大夫,她便如此的觉得满足。
柔儿她,唉……
赵香琴心底一恨,却不得已还是起身让位,双手气得直颤,使得碗中浓汤不觉溢出了衣袖,她也是豪不在乎。
若非此刻是在爷的房中,她早已将手中的汤碗摔砸出去,并连同那满桌的饭菜,狠狠掀翻。
“姐姐……”李玉容前来轻轻地拉拉她的衣袖,暗示她别太冲动,二人同样怨恨的看向床边那个已然轻身依偎到爷的肩上的女人,心底的恨意席卷而来。
金不离带着银环到来之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虽不知前一刻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屋内正浓情蜜意、相依相拥的沈心柔跟萧诺,外加赵香琴与李玉容虽然在笑,眼底却明显带着浓浓妒意的神情,她的美眸不觉溢出浅笑,知道自己来得是多余了。
“哟,不离姐姐也来了!”正打算轻身而退,李玉容却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吓得正在安慰沈心柔的萧诺手一抖,俊眸仓促抬起时,便生生撞进一双含笑清亮的眼中。
“不离……”欣喜与意外,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失真,金不离与赵香琴几人离得远未曾听得清,可是依在他身侧的沈心柔,却是刹那间,在心底方才升起的一丝暖意,迅速烟消云散。
不离,不离,他竟已亲昵地称呼她为不离了……
甚至当着自己的面,在怀中轻搂着自己的时刻,他的手也能变得微僵;他的眼,也不再掩饰那抹惊喜……
诺,他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点在乎自己?
为何他这轻易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将她心底所有升起的甜蜜,一瞬间全都击成最痛的伤!
“原来大家都在,呵呵,银环,将带来的桂圆红枣粥给将军留下,我们便回去了!”金不离对着萧诺微微一笑,看到他不是如青书说的那样任性,她也便放心了。
不喜欢对着这些女人一脸假笑的神情,纵使她们的心情她能理解,却,不想淌这趟与她无关的混水!
原以为他果真一直不肯喝药吃饭,下午在教银环识了半天字后,想了想还是让黄婶帮着煮了一份红枣粥过来。
可,很显然,是青书谎报军情了!
“等等!”见她刚来就要走,萧诺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急促,出声道:“我要喝你的粥。”
一言既出,四下无声。
尤其是赵香琴,看着爷一脸急切地说着要喝那个女人送来的粥,她的脸比刚才被沈心柔气到还要青白得吓人;有些震惊地转头看着那个似乎也有些意外的女人,手心忽然一紧。
金不离讶异地看了萧诺一眼,美眸扫过他身旁那个明显目光黯淡的女子,心底掠过一丝叹息。
若是自己处在她这样一个情形,还能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只为获一份不完整的爱吗?
显然,她是不会为这样的男人而停留。
可这世上,还有着无数的女子都果如银环所说,只求在夫君的心底和身旁拥有一席之地便觉足够,无论他的爱分成多少份,也无怨无悔!
“妹妹难得有心来一趟,便别急着走了!呵呵,诺,不离妹妹的红枣粥不仅你闻着想吃,我都很想吃两口呢!”沈心柔很快掩住心底的难过,对着金不离微微一笑,便起身去到桌边亲手端过银环放上的香甜红枣粥,转身再回到床前。
金不离忽然有些怜惜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子,作为一个女子,她应该比旁人更敏感,方才萧诺那神情举动,除非傻子,都应该明白几分。
可是这个女子明明察觉了,却眼中并没有半分厌恶自己或是排斥自己的目光,并能够轻易化解萧诺的话中意,变成因为粥香而想吃……
呵,这样体贴入微的女子,实在是连她看着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感动。
萧诺没有异议,默默地吃着沈心柔递来的甜粥,那满口的香甜明明可口,却,再也吃不出昨日金不离亲手喂自己时的那份甜味。
金不离,不离……她与自己之间,似乎总有着难以逾越的遥远距离。
“小姐,明大夫来了!”刚吃了几口,门外却传来杏儿急切的声音,金不离下意识地看了萧诺一眼,以为是他又怎么了。
布帘被人自外面掀开,一阵寒凉之气冲散屋内浓浓的暖雾,金不离下意识地退开一步,便见杏儿已快步跨了进来,一见自己,一张俏脸先是一愣,而后便如同不曾看到一般,径自越过她上前对着床边的沈心柔和萧诺道:“姑爷,小姐,杏儿将明大夫请来了。”
“老夫见过将军,给将军和几位夫人问安了!”须发皆白的明大夫金不离也认识,她在刚穿越来时,便是银环请来的这位常替府上主子们问诊的老大夫,偶尔来帮她看看病情好些了没有。
记得银环说过,那时候的自己,也就是从前的金不离,在落水之后是过了好久才被一个无意路过的下人发现,等她赶去的时候,金不离已全然没了呼吸。
而银环也是央人好久才有人肯帮她去通知萧叔,而后请来的这位明大夫,也是过了好久才赶至,据说当时他只察看了两眼,便对银环连连摇头,说是已经没救了。
至今银环都不明白,一直都安然留在不离苑的小姐,为何要独自跑到前苑的流杯桥那里,还意外地掉落桥下,险些命丧于那里。
而金不离,虽然隐隐明白了其中原由,却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个三年都从不出不离苑的金不离偷跑出去,从而被人暗害。
不过,呵……
人生本是一场戏,只因生在局中迷!
都是造化弄人,谁知生死有时也会阴差阳错?
阴阳颠倒,彼失我还,造就这位大夫正收拾药箱打算离开之际,已然没了呼吸有半个时辰之久的她,竟然猛地吐出一口清水;而后睁开眼时,她除了看到银环一双哭得已经看不见眼睛的小脸外,便是见这位大夫眉毛胡子同时颤了又颤,那受惊过度而摔坏药箱并跌倒在地的狼狈样子,金不离至今想起还是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