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淡淡地摇了摇头,金不离微微一笑,美眸只在细细打量着这里的布置。
她发现,这间雅阁又与楼下的那些布局全然不同,整体以一种清冷逼人却又华贵无边的物件装置房间;无论桌椅,香炉,壁画还是那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一直延伸至里间的锦绣屏风,上面的画景不是她在这个时代常见的仁女图或是牡丹花鸟图。
虽是山水,却与那些常见的山水画相比,少了那种空谷幽林的清幽感,多了几份山长水阔、波谲云诡的霸主之气。
这份感觉,让人虽然身在小小暖室之中,心底却莫名生出一份站在天地云层之外,俯瞰万里山河的壮阔之感。
这种感觉,与那日自己与那人站在屋宇之上所生出的空茫孤寂感,又是那样的像……
身边忽然多了一人,挡住金不离看着屏风痴痴发愣的视线,意外抬眸,却见南宫星辰一手撑在自己的椅背,俊美的面上凝着意味莫名的深意,好看的唇角微微轻勾,直直地凝着她因失神而微微惊异的美眸,挑眉道:“那你现在可知道了?”
“知道什么?”微微一愣,金不离不由转头看了看同样一脸讶异的银环,一时不知自己错听了什么。
南宫星辰看着金不离的眼神分明溢上一片气闷,不想自己第一次主动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给一个女人,却换来她的心不焉;竟然,竟然一个字都不曾听进去。
“姐姐,他,他是南月国的四皇子,那个人称月华公子的南月第一公子啊。”银环的心到现在还在扑嗵扑嗵直跳,难怪方才听到酒楼的伙计尊称他是什么月华公子,她当时还没反应过来。
原来,他竟然是那个云天大陆上几乎无人不知的八公子之一,世人锦仰的绝代佳公子——月华公子啊!
看着面色微微激动的银环,金不离还头一回看见这丫头这样兴奋的神色,与那日萧诺出征时,四周那些被其风采所折迷的女子竟是如出一辙。
呃,难道那南月国是个很强大的国家吗?怎么银环听到他是四皇子的身份,比当初知道凤清歌是太子的身份还要激动三分呢?
眨了眨眼,看着头顶上方那桃花眼分明邪邪眯起的男子,她认真地将他那张俊容再度打量一遍,发现他除了俊美过人之外,也没有几分皇子该有的威仪,相反那痞痞的神色到很像一个不事上进的顽绔子弟。
轻巧地避开他的身子站起身,金不离的眸中扬着如水的清淡光芒,对着南宫星辰微一欠身,予之施礼道:“喔,原来是尊贵的南月国四皇子殿下,恕不离眼拙不识贵体,还望四殿下莫要怪罪!”
“你是故意的吗?”一把托起她轻盈的身子,南宫星辰有些气闷地看着她那双豪不上心的美眸,气恼她明明不将自己的身份地位看在眼里,却还是故意向他行礼来疏离彼此身份。
这个女人,明明有时候聪明无比,可连银环那个丫头都听说过自己的名号,为何她竟是初次听说一样,神情竟显得有几分迷惑不解。
翩然后退一步,金不离适时地与他退开一分距离,声音也带着一份不近不远的疏离:“不离不敢!四殿下尊贵无比,不离只是一介平女,能得四殿下几番相助已是不离今生修来的福气,可不离却不能随了殿下离开西临国境,还请四殿下见谅。”
“为什么?”声音一紧,南宫星辰的手也僵在半空,原本欲抓住她退离的身子,却在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中,看到自己转瞬失落的倒影;一如那日在不离苑中,那个为她而失意黯然的英俊男人。
唇角轻轻扬起一丝真诚的笑意,尽管金不离深知自己与他该是疏离,可是这样一个为了自己而信守承诺应约前来的年轻男子,她却不希望如对萧诺一样,也将他不小心伤了彻底:“殿下该知道,不离本是西临国英武王的王妃,虽然如今已被休弃,可是这个身份,到底还是世人皆知。而殿下贵为皇子,不离与殿下身份有别,就算殿下不弃,不离也不敢污了殿下的声名!何况,不离始终是西临人,殿下的南月纵是再好,却不是不离的家!”
曲终人易散,歌且琴长闲。从来阴晴本无测,莫教离恨损朱颜。
她与他,本非同路人,又如何做那一生一生,执手相伴之人?
何况他贵为一国皇子,就算他如今对自己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可随着日转星移、沧桑变迁,他对自己的那份情宜,还能维持几何?
乘着如今她与他两不相欠,这份牵扯能断几分是几分,若到人情恩怨两不清的时刻,便是她们想抽身,也是不易!
她的话,让南宫星辰的心底很不是滋味,连带的,一双俊眯也是深深凝起;那带着满满的质疑与心寒的声音,连一旁的银环都忍不住地心底轻颤:
“这便是你拒绝跟我走的理由?不离,你是在要我知难而退吗?呵,你竟然如此为我着想,你说,我是该高兴还该感激?
一片相思了无益,思郎恨郎郎不知……
不离,你要我相信你的哪句话才好呢?
若你真的在意那所谓的声名,你昨日便不会在萧府与我合演了一场戏来激得萧诺休了你!若你真在意那些虚名,你便会安安稳稳地留在萧府,做那个人人艳羡的萧王妃!
可你,如今却拿那个你根本无意的虚名来让我放弃你,还跟我说什么家国,说什么身份有别……不离,聪明如你,难道不知,一个女子的夫君在哪里,那里便是她的家吗?
还是,你心底的那个家,根本不在萧府,亦不在我的那片南月之地?”
美眸一垂,金不离看着完全看穿了自己的俊逸男子,心底的歉意也是轻轻漫延。
他果然是睿智至极的一个男子,自己这番拒绝明意的话语,本想二人互不尴尬,各奔东西。
原以为,他是那样洒脱随意的一个男子,又有着高贵无比的身份;纵是如今他信守了那份承诺前来接自己,可她与他到底相识甚浅,就算他对自己动了心,那这份心也是很容易淡却遗忘。
可……
“对不起,四殿下!”轻轻一叹,金不离默然噤了声,除了低低道歉,再无言语。
而身前的墨影却忽然逼近一分:“我叫——南宫星辰!”
“呃,对不起,南宫殿下!”美眸一颤,听着这声邪异莫名的提醒,金不离只觉眼前的人比萧诺要可怕许多。
尽管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生气的味道,可是他那让人不寒而粟的眼睛,却分明召示着,他此刻很生气,很生气。
“叫我什么?”忽地俯身凑近,南宫星辰那闪着小簇火苗的桃花眼虽然在笑,却越发让金不离心底发毛,眼皮跳了跳,她再度向后移了移,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无奈道:“是!对不起,南宫星辰殿……唔!”
‘下’字尚在喉间,金不离但见眼前一暗,同时腰间突觉一紧,一张不由分说便生生将她的唇堵上的寒凉薄唇,便带着一腔怒意生生覆了上来。
“放开我,南……唔……”心底一颤,金不离美眸忽地瞪大,想也不想便抬手欲将他推开身边,却被他轻巧地伸指一点,原本还暴怒欲发的人儿便骤然全身一僵,再也动弹不得。
胸口起伏地看着这个又一次侵薄自己的男人,金不离的怒气几乎要将肺给气到炸裂,却苦于身不能动,唯有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南宫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