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像是尖锐的锯齿来回切割着我敏感的神经,心口莫名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怔怔地看着那张地图,几个字苍劲有力的字迅速闯进了我的视线。
昏暗的手机灯光下,白晨旭的手紧紧握住地图,我在他握着地图的右手大拇指附近发现了三个字——刘高阳。
心脏突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不停往外翻涌。
我决不会忘记这个名字,这个听起来熟悉,看起来却陌生的名字。
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离开了,我清楚的记得,我曾经无数次问过奶奶,我的爸爸叫什么名字。
奶奶总是极不情愿的一遍一遍回答我:“你的爸爸叫刘高阳,就是艳阳高照的意思。”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瞬间戳进我的脑门,来回撕扯着,让我头疼欲裂。
“小辣椒,我好像知道,这块玉佩上为什么会刻着你的名字了。”
白晨旭突然抬起头来,表情十分认真。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我记得小时候我取笑你无父无母,你那时候,总是双手叉腰,义愤填膺地告诉我,你爸爸叫刘高阳,妈妈叫范秋雨,一个是艳阳高照,一个是秋雨绵绵。”
他将地图小心翼翼地展开,特地将那个苍劲有力的签名摆在我面前,“你看,这是你爸爸留下的。”
明明这句话已经在我的心里重复了千万遍,可当白晨旭说出口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心肝一颤,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沉重的判决一般。
没想到,二十年前,我爸爸妈妈是真的来过这片墓地,说不定就是死在了这里……
潮湿的地面上,寒气就像是奔腾而来的浪花,一股脑地往我身体里涌。
我颤抖着将身子蜷缩在一起,可那张地图上清晰的三个字,却在我的眼前无限放大。
“我本来还不确定,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呢,玉佩上有你的名字,地图上是你爸爸的名字……嗯,一定不是巧合!”
白晨旭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对我说:“不过,这玉佩上的字却不像是你爸爸妈妈刻上去的,要知道,虽然这个字没有繁体,古今都是一样的,可现代的笔顺却有所不同。”
白晨旭手里拿着玉佩,用好奇的眼光反复辨认,许久,他又有些迟疑,“对了,你爸爸妈妈不是地质勘探队的吗,怎么跑来考古了?”
我显然没有心情跟他解释那么多,此刻,我心乱如麻,也希望有个人能够告诉我一切。
可即使是奶奶,恐怕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切谜题,或许只能由我自己慢慢解开。
一阵阴风吹来,像是密密麻麻的毛虫从我身上爬过去。
四周的寒气几乎让我窒息,我的心剧烈跳动着,不论我怎么克制自己,却还是止不住颤抖。
“小辣椒,别害怕,既然上天让我们找到了墓室的地图,又找到了你爸爸妈妈留下的玉佩,那就说明在这个墓穴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只要我们顺着线索去找,就一定能够找到!”
白晨旭似乎看出我内心的害怕,不断在我耳边鼓励我:“师父说,很多事情冥冥中早已注定,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我匆匆抬眸,迎面对上白晨旭的眼睛,在并不怎么明亮的墓穴里,我看到他深邃的瞳孔中似乎发散出光芒。
他说得没有错,反正褚天师也曾预言过我活不过二十五岁,那我还去纠结什么呢,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仔细看着地图上爸爸留下的标记。
从地图上看,我们所在的位置根本还没有进入主墓室,顺着这条路走过去,会遇上一条河,渡过这条河,才能走到距离主墓室最近的耳室。
“不对啊!”白晨旭突然惊讶地喊了一声,“明明是山洞,哪里来的河?”
他说罢,迅速从百宝袋里拿出罗盘,比照着方位看了看。
只见他的神色愈加凝重,眼里满是错愕,“这张地图是错的!”
听到他的话,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地图是错的,怎么可能会错?
白晨旭微微弯下腰,然后将地图摊开放在地上,又将罗盘摆放在一旁,对我说,“师父说,这墓是建在极阴之地,既然是极阴之地,墓室怎么会建在东面呢,要知道日出东方,那不是日日承受日光之刑么?”
我的心跳突兀地停顿了几秒之后才猛烈地跳动了起来,冷空气吸进肺里,好像要结冰了。
难道说,因为我爸爸妈妈拿了假的地图,所以才遭遇不测?
“胆小鬼,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我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白晨旭,内心的恐惧在一步一步渐趋扩大。
“怎么可能会错呢,就算我什么都不懂,不会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吧。”
他眯了眯细长的眼睛,粗浓的眉毛像拧紧的麻绳一般,不悦地说道,“可不可以别叫我胆小鬼?”
我没搭理他,可心里却如同一堆乱麻。
躺在地上的阿浪依旧安详的沉睡着,我隐约感觉到,二十年前我父母亲死亡的真相或许和阿浪有着某种关联。
然而,二十年前的真相对于我来说,却一直是个谜团。
“说真的,小辣椒,你难道要对着这张地图走吗,我总觉得,这地图有误,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动吧。”
白晨旭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他绝对不会骗我,更不可能害我。
“可我想对着这张地图找找,说不定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呢?”
我突然紧紧抓住了白晨旭的衣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那张地图上。
良久,他忽然看向了我,嗓音低沉,“小辣椒,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陪着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遭遇不测,你让阑婆婆怎么办?”
我的心莫名一紧,恐惧像尖锐的倒钩刺,在我的心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些年,我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如果我死了,奶奶怎么办?
我爸爸妈妈死的时候,她已经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如果我也……
我已经没有办法想下去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一条路是通往二十年前的真相,可那里布满了危险,一条路虽然稍微安全,却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心跳像低沉而抑郁的鼓点,就连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种危险的味道。
良久,我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们先按照地图走,一旦发现不妥,立即往回跑,这样好不好?”
白晨旭迟疑了一下,眼睛紧紧盯着地图和罗盘,他伸手轻轻擦了擦地图上的灰尘,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好吧,那我们就试一试,如果不行,必须立即返回。”
白晨旭说完,迅速将罗盘收了起来,然后,将地图叠好放在衣服的口袋里。
我看着他那件老式的衬衣,显然不太合身,估计是十九公的衣服。
“只要能出去,我送你一件衬衫,保证名牌,保证合身!”
我现在有事求他,当然要说点好听的。
“真的吗,小辣椒,你可不要食言啊!”
白晨旭说着,将阿浪整个扛起来放在肩上。
我能够想象他扛着一具尸体的感觉,不过,这家伙打小就和尸体打交道,应该早已习惯了吧。
我们一路顺着地图的方向往墓穴深处走去,说来也巧,原本越来越窄才路瞬间变得宽敞起来。
这倒是有些像是墓地真正的格局,只是我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心里不由有些害怕。
整个墓穴里,我只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还有沉重的呼吸……
前方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似的。
可我和白晨旭都不想停下来,时间无多了,越早出去对我们越是有利。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腿都走麻了,一路上倒是非常顺利,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我实在走不动了,就对他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走到地图上标示的那条河?”
此时此刻,我有些相信白晨旭的话了,或许,这张地图真的标错了!
白晨旭也停下脚步,将阿浪放了下来,自己打开地图,借着手机的微光看了起来。
“奇怪了,按照地图标示的距离,早该到了啊!”
他自己也很纳闷,却也说不出原因。
可就在我的目光再次回到手机屏幕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因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九点了,从我们发现地图开始,竟然已经在这个墓穴里走了两个小时。
这时,地上密密麻麻的鞋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比对了一下大小,那些鞋印竟然都是我和白晨旭留下的……
“这墓穴是个迷宫吗,怎么绕来绕去,我们一直在走原路?”
我的心跳骤然停顿了几秒,接着狂跳起来。
“不好,我们已经陷入了死亡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