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楚夕颜甩开凤染天的手。上次在白沙镇他们之所以住在一起,那是因为形势所迫,此刻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与他睡在一起?
见楚夕颜脸上表情坚定,凤染天也不强求,退而求其次道,“那,陪我说会话可好?”不待楚夕颜回答,他便发问道,“你可知云玄耀为何会去白沙镇?”
二皇子?
“他……,”就在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楚夕颜心中一警,她与云玄耀的关系是要保密的,不可以让凤染天知道。于是,她忙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他不在府上吗?我可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哼!”凤染天轻哼一声,显然是对楚夕颜说的话不信,不过他也没有深究,一侧身继续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世外桃源你帮我看得那具焦尸?”
楚夕颜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因为只有帮凤染天看焦尸那次才抵了她欠他的一个条件。而且她记得当时她推断那具焦尸死与粉尘爆炸,“你查到什么了?”
“当日我看那具尸体便有些眼熟,好似是辰阳王府的统领周直,但却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我便差人去了趟辰阳。据辰阳王府的人说,周直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不在府上,就连辰阳王也在找他!”
楚夕颜眼眸闪烁了半天,才试探着向凤染天问道,“那你的意思是那具焦尸就是周直了?”
“是啊!”凤染天将目光转向房梁道,“因为除此之外,我的人还打探到在周直的脖子后面也有一颗黑色小痣!”
“果真?”楚夕颜不由一惊,若真如此,那周直岂不是就是当晚与温心交手,后来又将温风送回家之人?也正是因为他的借入,温风才去了飞雁坡的落雁寨,怪物之事才越闹越大。
“当然!”凤染天颔首之后又抛出了一个重大的线索,“更巧的是我的人还打听到,去年新年之后周直确实是出了一趟远门,一直到今年四月底才回了辰阳。”
楚夕颜不由缓缓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将这些纷乱的信息整理一番看向凤染天道,“你的意思是,周直在回辰阳的途中碰到了温心与温风,与温心他们分别之后,周直又托落雁寨的人将温风接入了落雁寨,然后散播关于怪物吃人的流言?”
“其实那些也不能完全算是流言,”凤染天忽然从榻上坐起道,“当日你与二皇子从白沙镇离去之后,我怕二皇子的人会想到法子通过那处秘密洞穴,便又去了一趟落雁寨去通知温心。那日,温风背着温心和我说了一些事情。”
“原来温风并不是一直待在落雁寨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他曾经随落雁寨的二首领郑三友离开过三次。郑三友对他说是带他去看大夫,但实际上温风并没有见到什么大夫,而是莫名其妙的撞到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无一例外,那些人不是被当场吓昏,便是吓得落荒而逃。”
“之后,郑三友便很是为难的告诉温风,说是大夫被吓得不敢前来了,然后便又将温风带回了落雁寨。三次,温风的经历几乎如出一辙!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温风才觉得其实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死了,才不会再看到异样的目光,才不会再牵连温心!”
凤染天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这些话听在楚夕颜耳中,却还是让她得整颗心都变得沉甸甸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忽然坠落到了她的心中,砸的她生疼。
温风得了这种骨质钙化之症本已十分可怜,可这些人,竟然还故意拿他的外表大做文章,简直是其心可诛!或许正因为温风察觉出这些人的恶意,所以才一心求死。这些人简直是太可恶了!
察觉出楚夕颜的愤怒与难过,凤染天起身踱步到楚夕颜身旁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你也不必难过!死,或许对于温风来说的确是一种解脱!至于落雁寨的那些人,你放心,自会有人收拾他们!”
楚夕颜点点头,忽然想起凤染天问她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云玄耀为何会去白沙镇?她心中一动,猛然抬眸看向凤染天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二皇子也知道了?”
“他?”凤染天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来,“即便他查到这些,你以为他会像你一样去同情温心、去同情温风吗?他关心的不是这些!再说,我只是差人将那具焦尸扔到了飞雁坡的乱葬岗,不过我能看出那焦尸是周直,想必他也能看出。这些日子他之所以逗留在白沙镇,想来应该是差人去了辰阳。”
楚夕颜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看向凤染天问道,“既然这些你都已查过,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这样,云玄耀不是就能更快的采取行动,收拾了落雁寨的那群流匪吗?
“我凭什么告诉他?”凤染天眼眸一转,一双勾人心魄的凤眸直视楚夕颜不满道,“我天青阁开门是做生意的,赔本的买卖做了你这一桩难道还不够吗?”云玄耀究竟给了这丫头什么好处,她怎么还想着为他张罗消息?
见凤染天的眉宇间极快的闪过一丝怒气,楚夕颜不由后退了一步,吞了口口水赶忙表忠心道,“我知道我还欠你三个条件,我保证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即便是去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眨一下眼!”
“哼!”凤染天轻哼一声这才又放缓了语气道,“况且,即便我告诉了云玄耀,他也未必会信。所以,我只安心做我天青阁的阁主就好,何必没事惹得一身骚呢?”
他这是在向她解释吗?楚夕颜偷偷瞥了一眼凤染天,不料却正与他探究她的眼眸碰了个正着,顿时仿若火星撞地球一般,楚夕颜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怔了片刻之后,她才慌忙将眸光收回,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他们所谈论的话题上。
周直、温风、落雁寨、云玄耀、辰阳王……
这一想几乎吓了楚夕颜一大跳,顿时让她连说话都卡了壳,“凤染天,你的意思是,是飞雁坡的流匪很有可能与辰阳王府的人有关?或者说,是与辰阳王有关?”
云梦国一共就两位王爷,除了云轻的父亲安陵王之外,便只剩这个他们口中的辰阳王了。只是不知当年皇上与辰阳王的关系是特别亲厚?还是尤其不喜安陵王?总之,皇上只让云轻去云浮做了质子,并没有扣押辰阳王府的世子云扬。
见楚夕颜终于明白了自己所说的问题的关键,凤染天这才又斜斜的躺回到榻上道,“我可什么都没说,那是你自己说的!好了,夜深了,困了!”说着,凤染天便闭上了双眸,一副不愿再开口的摸样。
楚夕颜撇了撇嘴,径自在圆桌旁坐下,静静的等了半天也不见凤染天再出声。莫不是睡着了?她不由冲着榻上的人轻唤了起来,“凤染天?凤染天?”
见凤染天没有什么反应,楚夕颜这才起身蹑手蹑脚的向门而去。外边重莲和温心在帮阿良挂绢花布条,府中那么多树,还不知挂的怎么样了?
她走到门口,又瞥了一眼榻上的凤染天,偷笑一声回眸将手搭在门上,还不等她将门拉开,便听一个声音轻声道,“你若是出去,我便让阿良回去!”
楚夕颜气呼呼的转身瞪向某人,却见某人已不经意的转了个身面朝里睡去了,好似刚才那句话只是楚夕颜的错觉一般。
她不由恨恨的冲凤染天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回圆桌旁,再次盯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发呆。渐渐的,那火光好似离她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她的大眼睛也慢慢变成了一条缝,继而,连那条缝也慢慢合上。
“唉!”躺在榻上的凤染天不由轻叹一声,没心没肺说的便是她这样的吧?他还在她身边睡着,她竟然就这样趴在桌子上安然入睡了?
心中感慨着,凤染天却已起身,长臂一展,小心翼翼的将楚夕颜抱起放到榻上,又轻轻的为她脱掉鞋子、盖上锦被。
熟睡中的楚夕颜双眸紧闭,那长如羽翼的睫毛紧紧相扣,唇角有一点点上扬,好似在轻笑一般。凤染天不由看得有些痴了,她在笑什么?是做了什么美梦?还是在笑自己毫无立场,明明霸占了她的榻,却又乖乖的给她让了出来?
这浅浅的笑容之下,她又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众人口中她遇到怪物的那晚,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才让她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好似换了个人一般?还有,她与云玄耀究竟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最近对南楚的安王这么感兴趣?
楚夕颜,若有一天,我将我的秘密都坦诚与你,你是否也会将你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凤染天望着榻上的美人儿在心中默默问道。
良久,他又叹息一声低喃道,“楚夕颜!无论你心中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无论你是什么人,亦或者是谁的人,无论你是否真心与我,只要你不害我,我定会用尽方法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