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说她找楚姑娘有事商量,让奴婢不必跟着!”桔儿抬眸盯着楚夕颜道,“可姨娘如今已经出来快两个时辰,都还没有回去,奴婢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不见姨娘的踪影!”
“听到没有,楚夕颜?我娘呢?”萧婉歌说着瞥了一眼她身旁顾思然腰间悬挂着的佩剑道,“若是今日你不交出我娘……”
不等萧婉歌威胁的话说完,楚夕颜便截断了她的话直接道,“你娘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看吧!”说完,她便径自转身先进了厢房。
萧婉歌怔了一下,嘀咕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才一挥手,示意顾思然和桔儿随她一同进去。
“娘!你去哪了?我都找你……”右脚刚跨过门槛的萧婉歌的声音戛然而止。继而她的腿一软便跌坐在门槛上、又滑坐到地上。
就在距离她一丈多远的地上,正一动不动的躺着夏芷。她的唇角、鼻下、眼角,挂着黑血的血迹。这、这分明就是被毒死的迹象!被毒死!死了?她娘竟然死了?
“姨娘!”跟在萧婉歌身后的桔儿怔了一下,便抬腿跨过门槛冲向了夏芷的尸首,一下、一下的摇着她道,“姨娘!你这是怎么了?姨娘!你说话呀!你怎么会这样?啊?”
“楚夕颜!我杀了你!”桔儿的哭声没有唤醒夏芷,却唤醒了萧婉歌。她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回身便从还站在门槛之外的顾思然腰间抽出了他的佩剑,继而手一挥举着那寒光闪闪的利剑便向楚夕颜冲了过来。
这一变化出乎了所有的人意料,几人刚刚注意力还在痛苦的桔儿身上,听到萧婉歌的吼叫,刚转眸看向她,她却已经抽剑刺向了楚夕颜。青婉与苏奈的脸色大变,两人甚至连“小心”都还未来得及喊出,萧婉歌的剑便已刺到了楚夕颜的胸前。
刹那间,几乎就是随着那锋利的剑势,楚夕颜猛的向后一个铁板桥避开,继而腿一软,躺倒在地,就势翻滚避开了萧婉歌一剑刺空又劈下来的利剑。一边狼狈的躲闪,一边她还不忘向站在门口的顾思然喊道,“顾思然!萧婉歌疯了,你也疯了吗?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楚夕颜的话音刚落,前一息还在门外的顾思然却已闪身到了萧婉歌面前,一把抓住她右手的手腕。萧婉歌手腕吃痛,手中的剑也“叮”的一声跌落在了地上。
“啪!”她右手被制,左手一挥反手便给了顾思然一个响亮的耳光,“你这个白眼狼!没看到我娘都被那贱人毒死了吗?你不帮着我杀她,竟然还要阻拦我?枉我娘当年还为你说好话,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表妹!”顾思然不顾自己脸上的疼痛,伸手将萧婉歌的左手也拉住道,“如今姨母不在了,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不可这般冒失!”不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心疼的还是自己!
“怎么没有弄清楚?你还要怎么弄清楚?”萧婉歌有些揭斯里底的吼道,“那是我娘!是我娘啊!她都死在……”
“闭嘴!”被青婉和苏奈两人从地上搀扶起来的楚夕颜实在听不下去了,冲萧婉歌吼了一嗓子。萧婉歌一怔之下,直觉委屈铺天盖地而来,当即呜咽起来。
而楚夕颜此时才转眸看向顾思然道,“算你还是个明白人!如今夏芷已死,萧婉歌便只有你了,所以,若是你想护她周全,那就帮她管好她那张嘴!”
“不劳你费心!”顾思然将哭的浑身颤抖的萧婉歌搂在胸前,却冲正附在夏芷身上呜咽抽泣的桔儿道,“桔儿!你快去找夫人!请她来为二小姐做主!”说着,他右脚脚尖在掉在地上的剑柄上一挑,他的剑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顾思然的意思不言而喻,谁若阻止桔儿离去,就要先问问他手中的剑!桔儿抽噎着应了一声,撒腿便向外冲去。
“哼!”楚夕颜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转身便去了一旁坐下。她本意就是要让谢寒梅前来,此刻又怎么会阻止桔儿去找谢寒梅?
“楚姑娘!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我姨母的尸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顾思然一手揽着萧婉歌,一手握着剑看向楚夕颜质问道。虽然他刚才阻止了萧婉歌去杀楚夕颜,但他若发现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凶手,他手中的剑一定不会放过她!
“呵!”楚夕颜嗤笑一声,“顾思然!这是是紫竹阁,不是楚院!所以,在这发现夏芷的尸首,你最应该问的是世子吧?即便世子不在,这房中还有如夫人、苏姑娘,你为什么单单要质问我呢?是你先入为主对我有成见呢?还是柿子要捡软的捏啊?”
顾思然如虹的气势瞬间便被楚夕颜给噎了回去,他喉结耸动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了思绪,“楚姑娘果然口齿伶俐!只是,我才问了一句,楚姑娘别说了这么多,难不成是心虚?”
“心虚?我只是不想浪费唇舌而已!我现在向你解释一遍之后,一会怕是还要向萧夫人再解释一遍,说不定还要再向萧大人解释一遍!与其如此,那咱们不如就等人到齐了再说!顾公子以为呢?”楚夕颜瞥了眼在顾思然怀中肩头耸动的萧婉歌!
此时,她对萧婉歌竟然生出一丝羡慕来!柳非烟说的没错,这萧婉歌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她都这个样子了,这顾思然竟然还对她不离不弃,只是不知凤染天他会不会也这样对自己?唉!一想到凤染天,楚夕颜便总觉如鲠在喉,心也有些隐隐的痛!
顾思然眼见楚夕颜的思绪不知飞去了何处?却也只能无奈的轻哼了一声,回手将他手中的佩剑又插回了剑鞘。
寂静的房间便只余萧婉歌那呼哧呼哧的抽噎声。而萧婉歌,此时也从最初的冲动中缓过劲来,只剩满腔的伤心和对自己未来生活的惶恐。她紧紧的抓着顾思然的手,生怕他此时会突然撇下自己。
而房中其余人,谁也没有再开口。不知是各自在心中打着各自的算盘?还是在为夏芷叹息?亦或是感慨顾思然的深情?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片“蹬蹬蹬”的凌乱而密集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屋内的楚夕颜与苏奈、柳非烟忽视了一眼。这阵仗,怕是谢寒梅来了!
“桔儿!夏芷姨娘的尸首就在里面吗?”果然,谢寒梅的人还未进来,声音便已在门口响起。
“夫人!您看!您看!”紧跟着,便是站在门口的桔儿指向屋内地上躺着的夏芷。
“宋仵作!有劳了!”谢寒梅转眸看向自己身后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略微有些驼背的老者道。
“夫人请放心!”被称作宋仵作的驼背老者说着便向夏芷的尸首走去,紧随着他身后进来的是两个穿着写着衙字门禁的差役。
难怪谢寒梅来的这么慢,原来是去找仵作和差役了,看来她是真想将自己抓入大牢啊!楚夕颜一言不发的看着谢寒梅抬腿跨过门槛进来!
“妹妹!”谢寒梅进门后,也没有搭理楚夕颜,而是直接看向额头有一块青紫的柳非烟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又是怎么了?”
“唉!”柳非烟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愁苦道,“我怕是得了头风之症!头疼的厉害,又不敢劳烦钱太医,请楚姑娘她又不去,便只好自己厚着脸上门来求诊!这一说话呀,我这头就隐隐作痛!”说着,柳非烟便又揉了揉太阳穴。
“妹妹呀!即便你这身子再不适,那出了人命你也不能袒护凶手吧?”谢寒梅一句话便将柳非烟与楚夕颜和苏奈划清了界限!
柳非烟却垂眸只顾揉太阳穴,并不接谢寒梅的话。见此,谢寒梅又转眸看向苏奈道,“苏姑娘!莫非你也是身子不适?”
“劳萧夫人挂心了!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受人所托!既然我都答应了,自然就要忠人之事!”说着,苏奈便端起旁边的茶蛊不紧不慢的啜起茶来。
“受人所托?不知苏姑娘受何人所托?楚姑娘吗?”谢寒梅的唇角浮起一抹嘲讽。她还正愁没有机会对付这个狐狸精呢?她竟然就搅和到这事情里面去了,一会就给她定个同谋之最,将她与楚夕颜那贱人一同下了大狱!
“呵呵!”苏奈轻笑一声,却只垂眸饮茶,丝毫没有再想与谢寒梅多说的意思。
谢寒梅心中冷笑一声,最后才将目光转向一旁一直盯着她的楚夕颜道,“楚姑娘!夏芷姨娘怎么会死在这里?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夫人!”楚夕颜唇边浮起一抹嘲讽道,“此刻,我好想已经不是你们萧家的人了吧?叫你一声萧夫人,那是看得起你,凭什么我要回答你的问题?”
“呵呵!”谢寒梅冷笑一声,朝楚夕颜又走近了两步道,“楚夕颜!也不知道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说你天真?难道你不知道我除了萧夫人之外,还是郡君吗?楚姑娘这一提醒,我倒是记起来了,你一个平民,见了我,为何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