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萧婉清也只能说说,她总不能将德妃和四皇子赶回去。
“唉!”萧婉清叹了口气,沙哑着嗓子道,“请他们进来吧!”
德妃柳非雪和四皇子云玄霖进来之后,萧婉清并没有起身行礼,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道,“婉清见过德妃……”
“我今晚不是德妃!而是柳非雪,你的姨母!”不等萧婉清的话说完,柳非雪便截断道。
一听这话,萧婉清的鼻子不由又有些酸了。不是德妃?她若不是德妃,她娘又岂会需要替她顶罪?可这话她又要怎么说出口?索性,萧婉清只垂下眼眸、低声抽泣,不再理会柳非雪和云玄霖!
柳非雪在后宫混迹多年,自然能看得出萧婉清对她的怨念。她将一旁佩兰递给她的香烛插到香炉中,然后在柳非烟的灵前跪了下来道,“妹妹!你走,姐姐也没能见你最后一面,也没能送你最后一程,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惭愧啊!”
“妹妹!无论你相信与否,其实在宫中我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准备用我的死来保全霖儿!可谁想,父亲,父亲竟然……”或许是因为子不言父之过,后面的话柳非雪说不出来了,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妹妹!姐姐知这一生亏欠你良多,如果有来生,那姐姐就来生再偿还你!”
“你放心!从今之后,我会将婉清视若己出!若是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是放心不下的事情,便托梦给我,我必当尽心竭力达成你的心愿!”说完这席话,柳非雪才转眸看向形容憔悴的萧婉清道,“婉清!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更要珍重!只有这样,你娘她在地下才能安心!”
“多谢德妃娘娘!”萧婉清垂眸道,并没有去看柳非雪。她又不蠢,自然知道刚才柳非雪的那一席话与其说是在对柳非烟说,还不如说是对她讲的!
“唉!”见萧婉清如此,柳非雪也没有再说什么。萧婉清的心结也不是她一句话便能解开的,她轻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宁子淳,“婉清就拜托宁公子了!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去宫中寻我,或去寻四皇子!”
“多谢德妃娘娘!”宁子淳对德妃行了一礼道。
“宁公子!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不知可否?”四皇子云玄霖跟着柳非雪祭奠完柳非烟之后,转眸看向宁子淳道。
“四殿下!请!”宁子淳当即起身。因跪得时间太长,他身子晃了一下,这才站稳身形,向四皇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率先引着四皇子往院中而去!
夜凉如水!
一出了灵堂,宁子淳整个人瞬间就清明了不少,看向云玄霖又行了一礼道,“不知四殿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好!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云玄霖定定的看向宁子淳问道,“宁公子!我想问你,你对我表妹,也就是现在的婉清郡主,究竟是一片真心?还是有所图谋?”
宁子淳的脸瞬间就涨红了,“四、四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年春试,宁公子能夺得魁首,定非才疏学浅之辈!所以,若是宁公子接近我表妹是为了自己仕途平稳,那不妨告诉本皇子,本皇子一样可以保你仕途安稳!”云玄霖直视宁子淳道。
宁子淳冲云玄霖又长长做了一揖道,“多谢四皇子抬爱!”不等云玄霖变色,宁子淳已又继续道,“只是四皇子都说了子淳并非才疏学浅之辈,那子淳自然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自己的才华一展所长,就不劳四殿下费心了!”
被宁子淳拒绝,云玄霖没有丝毫恼怒,反而露出一丝欣慰来,“那如此说来,宁公子对我表妹是一片真心喽?”
“子淳对婉清姑娘的心,日月可鉴!”宁子淳举手信誓旦旦的起誓道。
“果真?”
“果真!”
“很好!”云玄霖凑近宁子淳厉声道,“那宁公子能否给本皇子解释一下,世子府春宴时,你对我表妹说的那一席话又是什么意思?”
宁子淳怔了一下,唇角却反而露出一丝笑意,“世子府春宴上,我所说的那番话,正是因为我对婉清姑娘的一片真情!”不等云玄霖再说什么,宁子淳便道,“这些事情,或许四殿下应该问问德妃娘娘!毕竟,那是婉清的家事,不该由我在背后说三道四!”
云玄霖沉默了半晌,见宁子淳此时脸色虽然微红,但目光却是一片清明,坦坦荡荡,不像是那种阿谀奉承的小人。
他这才点头道,“好!世子府的事情我会去问我母妃!今日,我就相信你这一次!但宁子淳,你要记得,若是你敢辜负了我表妹,纵然你是安陵王世子的表弟,本皇子也绝不轻饶你!”
宁子淳扯了扯唇角道,“若是我辜负了婉清,不用四殿下动手,我宁子淳便饶不了自己!”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萧婉清吃了多少的苦?只有他知道!
对宁子淳说的这番话,云玄霖是相当的满意,因此对他的态度也温和起来,“那这几日,表妹就拜托给宁公子了!姨母的事情,我与我母妃事先的确不知情,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子淳明白!”
就在两人没有看清的八棱海棠树后,有一个纤细的身影一闪,没入了一旁的阴影中。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此时,已紧紧关闭的楚府大门口,响起了震天的擂门声,“开门!开门!楚女医!快开门!”
大门还未打开,得了消息的杨允已匆匆赶到楚夕颜的小院敲门道,“小姐?小姐?”
“何事?”温心的声音当即从院中传了出来!
“萧家的萧淑敏小姐来了,看那架势怕是要请小姐去萧家看诊!你告诉小姐快准备!我再去拖一拖!”说完这句话,杨允便转身往大门口而去。
而温心则转身疾步向楚夕颜所住的东厢房而去,她还未敲门,房内便已亮起了烛火,紧跟着房门“吱——”的一声拉开。楚夕颜看向温心道,“事情我都听到了!按我们事先说好的快去准备!”
“是!”温心应声急急离去。
楚夕颜则看向正揉着眼睛的金小洛道,“怕是要辛苦你了!”
“和我客气什么呀?你还帮我报了仇呢!来吧!”说着,金小洛便扬起了双臂,楚夕颜抬手间,便将几枚银针刺入金小洛的穴道中,当即,金小洛的面孔便扭曲起来。
而此时,奉命来传楚夕颜去萧府看诊的萧淑敏已令人擒住了杨允。而她则径自大步流星往楚夕颜所住的小院而来!哼!老夫人都下了令,她倒要看看这楚夕颜要如何推脱?
楚夕颜所住小院的门是虚掩着的,萧淑敏一推开,不由就怔了一下!因为此时楚夕颜所住的东厢房还亮着灯,应该是楚夕颜听到了她前来的动静吧?
既然都已经听到了,那她还客气什么?
“楚女医!老夫人身子不适,令你即刻前往萧府为她看诊!”萧淑敏看着那亮灯的厢房脆声道,“楚夕颜!你动作利索点!若是耽搁了老夫人的病情,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何人如此呱噪!”萧淑敏的话音一落,一声冷呵便从房中传了出来。
紧跟着,东厢房的门“吱——”的一声从里拉开,温心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院中的萧淑敏,带着些许惊讶道,“萧小姐?这半夜三更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等萧淑敏说话,温心的目光已转向一旁被萧府的人押着的杨允,“杨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我听到他们敲门,就去开门,谁知门一开,他们不由分说就硬闯!”杨允的神情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你家小姐呢?”找一个婢女在这拖延时间,也亏楚夕颜想得出?问完这句话,萧淑敏也不给温心回答的时间,便扬声道,“楚夕颜!你给我听着!我从一数到三,你若是不出来,那可就别怪我硬闯了!一、二……”
“温心!让她进来!”不等萧淑敏说完,楚夕颜的声音便从屋内传了出来。
温心不满的瞪了一眼萧淑敏,这才将东厢房的房门大开,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一丝疑惑不由浮上萧淑敏的心头,楚夕颜这又是唱得哪一出?虽心中不解,但她人却已大步往楚夕颜的房中而去,只是一腿刚跨过门槛,她便不由怔住,“金小姐?”
此时,金小洛正大汗淋漓、满脸扭曲的盘坐在屋中的圆桌上,身上插着一根、又一根的银针,身旁更是放着一个装满不明物体的铜盆!
“金小姐的怪病又发作了,我家小姐正在努力压制!还望萧小姐安静一些!不然害得我家小姐分心,让金小姐丢了性命,我想萧小姐你是担待不起的!”温心看着僵在门口的萧淑敏道。
萧淑敏想过楚夕颜会找的各种借口,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而此时金小洛头上那豆大的汗珠,还有那如土灰一般难看的脸色、紧蹙着的眉,一切看起来可都不像伪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