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生!"我赶忙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姥爷?"
"是,现在是你姥爷回来了,惭愧啊!"姥爷叹了口气:"我耽误了多少事!为了作证真的是我,"
姥爷说了几件只有姥爷和我才知道的事情:"你六岁那年为了抓壁虎,打翻了大舅家的香炉,后来你还和你表妹,把壁虎放到了我钓虾的桶里,差点跟虾一起煮了。"
那一幕一幕的记忆涌上心头,暖暖的,让人想哭。
姥爷,真的回来了!
我吸了吸鼻子,将长生重新捧了起来:"这个东西,就是长生,我找回来了。"
"好!好!"姥爷一双眼睛只映照出了长生的光芒来,带着些个说不出的悲苦:"是姥爷没用,本来你妈已经将你给带到了玉宁,应该是可以让你安然度过这一辈子,都怪姥爷没本事,还是害的你跟着受了这么大的罪……"
果然,被罗程守"寄宿"的这段时间,姥爷透过了自己的眼睛,也什么都知道了。
"我没受罪!"我赶忙将姥爷给扶了起来:"也多亏了这件事情,才能认识了程恪,我觉得,祸兮福之所伏,现在,反正过去了!"
话还没说完,大概太过于得意忘形,我的肚子忽然"咕……"的一下子,叫了起来。
饿……又是那个饿劲儿!
那个饿再次宛如黑洞一样,将我的五脏六腑似乎都给吞噬了下去,似乎在提醒我,跟她的事情没有那么好过去!
上次阴差跟我说,需要跟那个长生的怨念来了一个"和解",可是现在长生没有了意志,我要怎么跟她和解!
"是不是又饿了?"程恪一挑眉头,早看出来了,立时说道:"你来我这里……"
"不用!"我屏住了呼吸,不去闻程恪身上的味道,只是赶快给自己洗脑长生做的那些个恶劣事件,让自己不要再对她歉疚,一边故意去分散注意力:"我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出去给我买个手抓饼吃就好了。"
聪明如程恪,怎么可能会被我用这句话给糊弄了,他那一双桃花大眼扫下来,眼色有点发沉。
"现在,赶紧将长生给丢到了定灵洞里面去吧!"澍玉道长还念着这一茬:"千万不能再让长生现世去害人了!"
如果不毁灭,而是丢到了这里,倒是一个好主意,这样,依靠长生的人,还是能够活下去,而长生就等同于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谁也够不到了。
"既然陆荞的身体还没好,长生,还是不能丢下去。"程恪抬头望着澍玉道长,把我的事情说了一遍,道:"她身上还残留着长生的怨,需要长生才能化解。
"福生无量天尊,真是造孽啊,"澍玉道长叹了口气:"制造这个东西,本来是想拿来救人的,谁知道成了个祸害,留下了多少烂摊子!"
"不能丢?"菖蒲一双绝美的眼睛望着程恪:"为了她一个人,你要继续让长生这样为祸下去?这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你自己是已得利益,就不管别人了?"澍玉道长像是听不下去了,转头望着菖蒲说道:"如果你还没有使用过长生,身体会继续腐烂的话,那你还会任由程恪将长生给丢下去?"
菖蒲却冷笑了一声,说道:"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从来不会去想假设,我只会去看现实。"
其实,照着我本心,我也并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可是如果放任自己的胃口不管,那更是给别人添了大麻烦,事到如今,真是尴尬的前狼后虎两头堵。
程恪却没答关于长生的茬,只是说道:"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好待的,出去吧。"
"洞口已经封上了,"菖蒲还在为着长生的事情不高兴,凉凉的说道:"出不去了。"
对了,我们来的时候,那个门板已经落下来了……
李明朗倒是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菖蒲侧头道:"比你们稍微晚一点,可也并没有晚多少。门外是个结界,只能进,不能出。"
"就算这样,你为什么还是要进来?"李明朗有点不可思议。
菖蒲淡漠的答道:"我为着程恪。"
为了程恪,能只身冒险,确实可歌可泣,要是条件许可的话,给她立个碑歌功颂德一下,倒是挺合适。
扫了程恪一眼,程恪跟没听到一样。
姥爷却忙说道:"不要紧,不要紧,进来的时候,这个附身在我身上的东西,给自己留了后路,我带着你们出去!"
说着,勉强着要站起来,可是因为刚刚苏醒,身体不听使唤,程恪二话没说,倒是将姥爷给背在了背上:"请指路。"
姥爷挺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了方向,程恪背着姥爷,小心翼翼的就从定灵穴旁边我过来的土坑那里攀缘了过去,我也想跟过去,程恪却沉沉说道:"你留在这里,不要动。
他顿了一下:"等着我来接你。"
我赶忙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就扬起来了,压不住,但是一抬眼,看见了菖蒲那张脸,这个笑自然也就僵了僵,消失了。
怎么着,那个眼神,是要吃了我么?话说回来,我上一次"发病",倒是差点把她吃了,想想她记恨,也无可厚非。
程恪利落的将姥爷送了过去,回身又背我,就算临近着那个没有底的深渊,他的后背还是平稳的,让人安心。
这样把自己给交给他,一点也不害怕。
过了那个深坑,程恪放下我,重新将姥爷给背起来,按着姥爷说的那个方向就过去了,果然找到了一个特别隐蔽的出路。
显然附身在姥爷身上的罗程守,是想要将我们和长生全掩埋在了没有底的定灵穴,了却自己的一番心事,再从这里出去。
这下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活该。
可是正走着走着,我却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着一样。
回过了头,这个下水管道一样的地方,却还是安安静静的,根本没看到什么痕迹。
眼花了么?
又仔细的往身后看了看,却还是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心里隐隐的,还是有点不安。
关于菖蒲死后,程恪死前的那段时间的事情,真的就是这么简单吗?
罗程守,也就这样被消灭了?
"陆荞,你看什么呢?"走在我旁边的李明朗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听见看见什么动静?"李明朗怎么也得比我耳聪目明吧!
"没有。"他却摇了摇头:"你看见了?"
"嗯,不知道,也许精神过敏了吧。"
"这一阵子事情办完了,好好休息。"李明朗说道:"你东奔西跑很久了是不是?"
是啊,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真的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除了因为胃口,昏睡好几天的时候。
算了,不能乌鸦嘴,乌鸦心也不行,我才不想这个呢!顺利,以后的事情也一定会像是这件事情一样的顺利才对!
时运走低那么久,就算风水轮流转,也该我要运气好了。
这样想着,我们已经从那个蜿蜒着的洞里出来了,外面依旧是干冷到肆无忌惮的狂风,冬天特有的那种湛蓝天空重现在了头顶,让人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那天空没有云,空荡荡的,像是我的胃口一样。
"咕。"肚子十分应景的高歌了一曲。
"这里离着太清宫最近,"李明朗挺善解人意的说道:"过去吃点东西,还有,杨老先生身上需要调理,在太清宫里静养最好了。"
程恪是进不去太清宫的,我刚想拒绝,姥爷却说道:"这倒也是,那就过去吧!荞荞的事情,我想着跟虚平商量商量去。"
"那就把您送过去。"我说道:"程恪进不去,我跟他在外面等着姥爷,顺便,去吃个饭。"
姥爷拧起眉头:"为着你去商量,你本人不去怎么行?看病还有代看的?"
程恪也说道:"去吧,我等着你。"
我有点不太甘愿。
菖蒲大概挺想要这个跟程恪在一起忆苦思甜的机会的。
"那,我很快就回来。"到了太清宫门口,我跟程恪告了别,却还是有点不想进去。
菖蒲望着我磨磨蹭蹭的,像是有几分不耐,但为了保持那个女神一样的仪态,还是没说什么。
程恪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等你出来,想吃什么,我陪着你。"
"咕。"我有点难堪:"那就等我出来再说。"
出来出来的,跟进了局子里面一样。
与澍玉道长还有李明朗以及姥爷一起,揣着长生到了太清宫里面,李明朗领了路,到了主殿上清殿,刚要开门,却正跟从里面匆匆奔出来的初阳道长给撞了一个满怀,初阳道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哎呀"了一声,看清楚是李明朗,这才摸着心口说道:"你回来啦?"
说完了这个,初阳道长抬头看见了我和姥爷,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诶,你们去追那个球,回来了?"
李明朗点了点头刚想说话,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人抓了一杆子巨大的香烛就冲着姥爷的脑袋砸了过来:"好哇,你这个老贼胆子不小,居然还敢挟持了陆荞,回太清宫里来,看我不把你的魂打出来!"
我吓了一跳,刚想去挡着,李明朗反应的比我快,先握住来那个巨大的香烛:"你这是干什么!"
不出意料之外,跳出来要攻击姥爷的,正是三姨。
三姨之前被带走长生的那个力道推了一下子,从围墙上面直接摔下来了,光洁的额头上还贴着一块纱布,显然是被撞的挂了彩。
"你问什么废话?"三姨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是要打他了,你这个黄毛小子在这里充什么大头,是不是你跟那个老妖怪是一伙的!"
"诗诗,你说谁是老妖怪?"姥爷叹了口气,拨开了李明朗手里的香烛,说道:"大伯回来了。"
"是真的!"我赶紧说道:"三姨,姥爷真的回来了,以前附着在了姥爷身上的那个东西,被长生吞进去了!"
"大,大伯?"三姨一愣,随即梗着脖子说道:"他说他回来,就是回来了?这你也信!你问问他,有证据么?"
"那,你五岁那年还尿床,算不算证据?"姥爷一副"我本来不想说,你非得逼我"的表情:"你妈要打你,还是我给你说的情。"
三姨一张白净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真的,是大伯?"
姥爷点了点头,叹口气:"给你们添麻烦啦!"
"哎呀妈呀,"三姨难以置信,却又惊喜难当,回头喊道:"四姑,四姑你快来呀!我大伯,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