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不是为一只虱子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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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走进立夏

立夏一到,草木清新。这种新,不是嫩,是绿,清一色的绿:绿得净,绿得深,绿得毫无杂色。这种绿不是水洗的,不是雨露滋润的,是来自地心的绿,是发自生命本身的绿,是一种天然的勃勃的绿。

甚至,走进立夏,人,也一身青绿,一颗心,也变得青绿。

江南天空,有歌词说,是青花瓷色的。北方,立夏之后的天空,也是青花瓷,是一种醉人的蓝,是一种爱情一般纯洁的蓝。那种蓝,清脆,光滑,好像用手指一敲,还会发出青花瓷一般的“当当”声。

在这样的天底下,一切,都显得自然,青葱。

山,再也不是春天那样纤瘦了,而是一种丰盈,一种性感。如果说,春天的山,是赵飞燕,凌波舞步,长带当风。那么,夏天的山,就是一种“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的媚、的美了。

水,也不同于春天的水。春天的水,小猫咪一样,咪呜咪呜,低低地叫着,给人生命初始的微弱,婉转跌宕,藕断丝连。夏天的水,就豪放了,有种大手笔的气势,随意挥洒,一泻千里。春天的水,是小品文;夏天的水,是小说;春天的水,是白居易的绝句;夏天的水,是李白的古体诗;春天的水,是小写意;夏天的水,是泼墨画。

山映着水;水,又涵蕴着脆蓝色的天空。天青色的烟雨,此时,也不只是属于江南了,同样属于江北。

谚语道:“蝼蝈鸣,蚯蚓出,王瓜生,苦菜秀。”蝼蝈,就是青蛙。立夏一到,青蛙慢慢从土里钻出来,咯哇咯哇地叫,叫出一片山水田园的风味。每一只青蛙,都是一位田园诗人,每一声蛙唱,都是一首绝句,有平仄,也有韵律。

初夏的傍晚,扛着锄头,经过田间小路,风慢悠悠地吹来,已经没了春天的清寒。一朵朵野菜花开在路边,对人含情脉脉地望着。初夏的野菜花,每一朵,都包含着一段蕴藉的心事,以至于花蕾鼓鼓的,就是不说破——山里的花,含蓄,内向。

夕阳下,草木繁盛,翠色染衣,染眉,也染绿了一颗浮荡飘摇的心。

青蛙,在田野,在草丛,在河边叫着,一声一声地回应。田间小道上,遇见最多的是女人,还有孩子,提着篮子,采摘野菜。筐子里,装着青绿鹅黄的蒲公英,很好看的。蒲公英采摘洗净后,做成菜,用味精、清油和醋一烹,下饭喝酒,都很好吃。陶渊明说,“欢言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到了立夏,不一定要摘“园中蔬”,随意到路边河沿,一采一大搂,都是下酒的好菜。

夏天傍晚,炊烟升起,飘向蓝蓝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晰明了,好像淡墨笔在蓝天下画了斜斜一撇,斜阳光一照,那一撇又显得柔柔的,恍如一条白色丝带。有唤归声,一声声从村头,或者树林中响起,一个个孩子回应着,走了回去,走进花木扶疏中,走入清新碧绿中,也走入一片温馨中。

古人说,立夏到来,“万物至此皆长大”:花儿长大了盛开,鸟儿长大了飞翔,树木长大了青葱。我们呢,我们长大了,离开故乡,漂流异地,只有在几声蛙鸣中,在花盆里盛开的几朵花儿中,去亲近立夏,去感受立夏。

“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那种生活,永远陪伴着立夏,陪伴着山水,陪伴着故园,在诗歌之中,在回忆之中,青葱美好。

我们,站在立夏之外,形单影只,遥望故园,遥望日渐走近的立夏,遥望一路鲜花一路碧草一路鸟鸣的立夏,思念,也如青草疯长。

那么,就让我们遥望立夏吧,遥望,也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