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塔里木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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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动荡的塔里木河(5)

左宗棠与李鸿章针锋相对,指出必须收复新疆。他痛切陈词,我国定都北京,蒙古环卫北方,百年来无烽燧之警。因此,“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西北臂指相联,形势完整,自无隙可乘。”如果对新疆停兵撤饷,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防不胜防,故中原“亦无宴眠之日”。左宗棠认为,“塞防”和“海防”应该并重,不应顾此失彼,是否停兵撤饷,“事关大局,不备细陈明,必贻后悔,身在事中,有不敢不言,言之不敢不尽者。耿耿所衷,良非有他”。

1875年清朝政府终于决定,任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事务,开始收复新疆的准备工作。左宗棠因年事已高,百病缠身,且“高位显爵”,“年已六十有五,正苦日暮途长”,他本打算在“河湟收复以后”,就告病乞休。但边疆风云突变,寇凶祸急,具有“收复失地舍我其谁”爱国思想和英雄豪气的左宗棠,为了使“金瓯罔缺”,将个人安危生死利害置于度外,决心“马革桐棺”、“老死西域”,誓与“此虏相周旋”。

为了有效地打击侵略者,左宗棠在西征前作了充分的准备。

首先他整军经武,精心筹组西征大军。对那些腐朽昏庸的满族官员、“同役而不同心”的为非作歹之徒,坚决予以黜革。“与旗员闹口舌,是吃亏事;与前任争是非,非厚道事”。但为了收复新疆,“既事关君国,兼涉中外,不能将就了局,且索性干去而已”。

左宗棠排除一切干扰,既整顿了军队,又整肃了军纪。

为了适应出关西征的需要,他对自己的主力湘军也大事整编,剔除空额,汰弱留强。他还规定,凡是不愿出关西征的,一律给予资遣回籍,不予勉强。经过整顿又志愿出关的官兵,士气饱满,战斗力强,是一支敢于冒险犯难,一往无前的军队。

西征费用浩繁,如向各省摊派则颇费时日,他排除李鸿章的种种干扰和暗中作梗,不得不向洋商借款。对此,左宗棠认为是奇耻大辱,深自引疚。这不得已而为之的“借饷洋商”,终于解决了西征军的军饷危机。

接着他又派出专人,万里运输,采办积储军粮。又在兰州建立机器局,为西征军修选枪炮。为了对付阿古柏匪徒的洋枪洋炮,左宗棠从广州、浙江调来专家和熟练工人,在兰州造出大量先进武器,还仿造了德国的螺丝炮和后膛七响枪,改造了中国的劈山炮和广东无壳抬枪。左宗棠大力扩充军备,有了一批威力较强的轻重武器。这时的左宗棠已是万事俱备,胸有成竹,决心马到成功,一举夺回西疆失地。

左宗棠从兰州急驰肃州(酒泉),坐镇河西指挥战争。由湘军都统刘锦棠率领西征军主力挺进新疆。

天山上空战云密布,但讨伐大军却心明似镜,按照主帅左宗棠制定的“缓进急战”、“先北路而后南路”的战略部署,刘锦棠挥师赴命,巨大的钢铁洪流滚滚西进。

1875年6月,刘锦棠率军顺利到达新疆天山以北的吉木萨尔。清军旗开得胜,次年连克阜康、古牧地(米泉)、乌鲁木齐、昌吉、呼图坒、玛纳斯等地,肃清了阿古柏在北疆的势力。

乌鲁木齐的收复,是执行左宗棠“缓进急战”方针的典型战例。刘锦棠先攻外围,声东击西。在到达新疆一年后,刘锦棠得知乌鲁木齐守城部队大部调出迎击清军,乘城中空虚,清军突然从米泉南下,马不停蹄,直捣乌鲁木齐。城中千余骑落荒而逃,清军乘胜追击,歼敌大半,解救了逃匿山谷中的无数难民。

新疆地势北高南低,故有“控北制南”之说,收复乌鲁木齐和北疆各地,就对南疆敌军造成震慑,此谓作战于北,收功于南。

刘锦棠挥师南下,势如破竹,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使守候于南疆大门口的达坂城、吐鲁番、托克逊敌军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英国出面交涉,向清朝政府直隶总督李鸿章提出,英国受“喀什噶尔之嘱,要求投诚作为属国”。不久,左宗棠就接到清廷关于英国代表愿意居间调停、代阿古柏乞降“立国”的咨札。左宗棠义正辞严,指出英国即代阿古柏乞降,又称阿古柏为“喀王”,建立属国,免除朝贡,而对于“归我故土、缚献捕寇”为何只字未及?左宗棠理直气壮,成竹在胸,决心收复失地,“无须英人代为过虑也”。

左宗棠不顾李鸿章从中作梗,气冲牛斗,勇力倍增,清军遂于1877年4月连克达坂城、吐鲁番、托克逊,进军南八城的大门被打开。这一胜利给李鸿章和英国人的分裂图谋当头一棒。

不出左宗棠所料,达坂城、吐鲁番、托克逊收复后,南八城“门户洞开”,“作战于北”的连连成功,终于迎来了“收功于南”的胜利曙光。

这时,正在塔里木河下游库尔勒一带督战的阿古柏,眼看大势已去,内部又众叛亲离,乱作一团,面对无法收拾的烂摊子,阿古柏不得不服毒自杀,结束了穷兵黩武的一生。

此时,“本应急起乘之”,但左宗棠仍坚持“缓进急战”的原则。一要筹运粮饷,二因正处盛夏,“伏暑鏖兵”,兵家所忌。三要爱护士兵,应予休整,以养其锐气。

在进入南疆之前,左宗棠再三告诫清军将士,“此次大军所至,非申明纪律,严禁杀掠不可”。如能以“王土王民为念,则南八城易复而亦可守矣”。对于被裹胁之众,“均应宽贷,亦天理人情所宜”。

1877年8月清军南下,10月抵达喀拉沙尔(焉耆)。这里的守将白彦虎,原是甘肃回民起义领袖,后追随阿古柏起了外寇帮凶的作用。清军到来之前,白彦虎将开都河决堤,阻止西征军前进。河水漫流,一片汪洋,“泛滥阔可百余里”。清军在当地民众支援下,搭造浮桥,堵塞上流,修筑车行大道。西征清军相继攻下喀拉沙尔、库尔勒。

在库尔勒,白彦虎事先抢掠秋粮,准备运走,但因决堤自断通路,便把粮食掩埋。清军粮食将绝,得报后掘得粮食数十万斤,解决了粮食危机。

刘锦棠有了充足的粮食准备,立即率部出击,披星戴月,日夜趱行。歼灭敌军数千名,连续攻克库车、阿克苏、乌什。

在追歼白彦虎时,西征军发现敌军步骑数万,“其中持械者不过千余”,其余扶老携幼,驱车牵牛,尽是被胁难民。刘锦棠传令:“手执军械者斩,余均不问。”清军发起攻击,消灭了敌军,将数万难民解救并交后续兵团给予妥善安置。

仅月余,开都河、孔雀河、阿克苏河、渭干河、托什干河及塔里木河中下游一带,被外敌侵占的领土均已收复,漫延十多年的战火在这里平息了。

攻下兵家必争的南疆重镇阿克苏后,传闻英国企图扶植阿古柏的长子伯克胡里立国称汗。左宗棠指示刘锦棠说,我国进军南八城是“恢复旧疆”,与英何涉?应发动攻势奋力猛进,急取喀什噶尔,剿抚兼施,“自易了结,英人奸谋自沮”。

刘锦棠指挥步骑分兵两路,直逼喀什噶尔城下。清军突然“金鼓齐鸣,马步如墙而进”,官兵分进合击,奋勇力战,一时间杀声震天,势不可挡。歼敌七八千,生擒千余,沦于外寇十二年的喀什噶尔重回祖国怀抱。

伯克胡里与白彦虎率残部逃亡,从边境纳林桥进入俄境。

接着,刘锦棠又亲率步骑,连连攻克叶尔羌和英吉沙。次年(1878年)一月,刘锦棠派兵收复了和田后,立即轻骑飞驰喀什噶尔,处理善后事宜。

在群众的帮助下,当年勾结阿古柏入境的金相印等卖国贼被迅速查获,并被分别处以极刑。

西征军以风卷残云之势,仅用一年多时间就收复了除伊犁以外的新疆领土,这是清政府对列强出奇制胜的得意之笔,也是左宗棠一生中的华采乐章。

左宗棠、刘锦棠等率领西征清军,彻底摧毁阿古柏侵略政权的胜利,给塔里木河流域各族人民带来了又一次休养生息的机会。

塔里木河新歌

战乱的毁坏,外寇的蹂躏,使塔里木河流域满目疮痍,举目凄凉。到处是残垣断壁,十室九空,土地荒芜,水利废弃,两岸尽是破败凋零的景象,惨不忍睹。

清军在清剿阿古柏匪帮过程中,每收复一地,就在当地设立善后局,以医治战争创伤,重建地方秩序,发展生产,恢复经济。

新疆共设立了两个善后总局,南疆东四城善后总局驻阿克苏,西四城善后总局驻喀什噶尔。另设善后局和分局,分驻喀拉沙尔(焉耆)、库车、阿克苏、乌什、喀什、英吉沙、叶尔羌、和田、吐鲁番、乌鲁木齐以及沙雅、拜城、巴楚。其中除乌鲁木齐之外,其他都是天山以南的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