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岳麓风云(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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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赵恒惕扩充军备 何叔衡展开斗争(2)

却说那卫兵见司令已死,躲到了门角,又见这位连长,解带宽衣的,欲续做司令的好事,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于是端了枪,狠狠地瞄了一会,就在这连长赤条条地正想往姨太的被窝里钻的时候,却是“砰”的一枪,连长好事不成倒下床来,亦做了一个风流的冤鬼了。经过近半个时辰的激战,于应祥终于大捷,凯旋而归,击毙了萧昌炽,打断了谭延闿的一只臂膀。于应祥联合了程潜的另一个将官唤做李仲麟的,向谭延闾发了通电,揭露了谭延闿外运铜元之事,把长沙城搅得沸沸扬扬。对于谭延闾,湖南人本来是寄以厚望的,没想到却又是个如此贪婪之徒,把长沙的士民给气昏了。为了稳住阵脚,以实现他的“以湘治湘”的独裁,他以省长的名义向赵恒惕发了调兵镇压的命令,没想到赵恒惕接了命令,无动于衷,按兵不动。这赵恒惕实在是个奸巧狡猾之徒,“你谭延闿想排走我赵恒惕,吞掉他程潜,这司马昭之心,瞒得过谁呀!”他实在是高兴,他看到了谭、程之间的火拼,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常识,谁不懂呀?他不仅不动,还筹了一些军饷送到了于应祥的营中,以示慰问。见调兵不动,谭延闿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末路,他清楚在这个时候,别说一个省长,就是一个总统也是毫无意义的啊!没有兵,没有枪,纯粹的政治,顶个屁用。于是他妥协了,召集在长沙的各路“诸侯”开了一个会,却是开了个下野的会,自己就任省长,而不再做总司令了,请赵恒惕做湘军的总司令。

赵恒惕想这个湘军的总司令,当真是想成血泡了,就像袁世凯想做皇帝一样,但他却偏偏要非常地谦虚一番:“鄙人才疏学浅,难负重任,定请另觅高明。”他口里是这样说,心里却在划算,他清楚,此刻程潜不在省内,就算在省内,因于应祥、李仲麟的通电,及于应祥的突袭萧昌炽,已是同他谭延闽积深怨,谭延闽是无论如何容不了程潜的。照此而办,这湘军的总司令有谁敢担当呀!他暗暗地笑了,却对着谭延闽很伤心地哭了起来,很有猫哭耗子的意味,讲谭延闿如何的德高望重,又是如何的爱民爱兵,把谭延闾很是吹捧了一下:“鄙人视谭公一向如同师长,敬若神明,岂敢问鼎总司令之位呀。”见赵恒惕一再推拒,谭延闽又想了一策,先是召集军人会议,继而又是召集军政联席会议,在会上他作了辞职的手艮告:“今天邀请诸位来,一方面敦促赵师长就任总司令职,一方面,讨论省长问题。”

“省长一职,既不信任,自当请辞。”

谭延闽如此讲了,把视线朝到会的人员一一地扫描了一番。

其实,他谭延闽真想辞职么?非也,他是想借用这些本省巨僚的力量,求得这些巨僚的同情与支持。因为他相信谭延间在湖南人心目中的位置。当时驱逐了张敬尧,不是这些巨僚恭请他ix.湘的么?但当他的视线扫到每个人的脸上时,这些人的脸,却是毫无表情。谭延闽本来是希望赵恒惕和这些巨僚们能够挽留一声,谁想他们竟是铁鸡公一般,一声不吭。有几个专喜欢“打大炮”的巨僚,甚至大大地赞成了谭延闿的辞职。

“谭公急流勇退,实为湖南政治开了先河。”

却把谭延闺气得两脸铁青而彻底绝望。赵恒惕先是拒辞就任总司令一职,见众人力荐,激动得哭了起来,他终于“无法推托”而做了总司令,谭延间呢,却也“终于”辞了省长一职,而郁抑地离开了湖南。

赵恒惕因“固辞不允”而宣誓就任湘军总司令后,不久就收买了谭延闿的部队,他也想以同样的方法去收编收买程潜的部队,却遭到了坚决的反击。因为突袭萧昌炽,通电逼走了谭延闽,程潜部将自以为翅膀已硬,也就锋芒毕露,飞扬跋扈。赵恒惕本来对程部就深存嫉恨,见程的部将如此扬威耀武,更是视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必欲除之而后快。这回程部的将官,可是完全的大意了,他们根本不会相信他们在捕蝉的时候,赵恒惕的弹丸,已经瞄准了他们,他们丝毫没有防备已经做了湘军总司令的赵恒惕,根本容不了他们这些湘军。其时,北洋的段祺瑞,正在向桂系的李宗仁、白崇禧用兵,企图以武力解决桂系,而统一中国。北洋政府向湖南发了通电,令湘军出兵相援,赵恒惕以此为借口,召开了湘军旅以上干部会议。会议结束却把程潜在湘的旅长、团长统统逮捕,…地杀了。赵恒惕终于消灭了程潜驻湘的部队,而正本清源,湘军终于统一于赵,赵恒惕独揽了湖南的军政大权。

谭延闿郁抑离湘,却到广州投靠了孙中山,做了孙中山大元帅府的内务部长和建设部长,很受孙中山倚重。因而依了孙中山东山再起,就有意要报当年的一箭之仇。在谭延闿的授意之下,本来与赵恒惕有些矛盾的沅陵镇守使蔡巨猷,依了谭延闽的意思,在湘西宣布脱离赵恒惕而独立,他接受了孙中山的委任,做了湖南讨贼第一军的军长。不久孙中山应了谭延闾之请,任他做了湖南省的省长兼湘军总司令,杀气腾腾回了湖南,而入湘讨赵。

赵恒惕逼走了谭延闽后,又以种种手段消灭了程潜在湖南的势力,而一统天下,湖南境内的纷争与战事,总算告了一个段落,赵恒惕受北平政府之命做了省长兼督军。赵恒惕做了省长以后,湖南的教育界与学界,联名向赵恒惕做了个报告,请求将湖南高师、高等工业学校、明德高等商业学校、法政学校、医学校合并组建成湖南大学。这个报告是由杨昌济写的,本来在袁世凯执政做民国大总统时,杨昌济就提出过湖南要建一所大学的建议。当时谭延间批示,成立筹备处,后囚政治动荡就搁下来了,此时杨昌济重提旧事,赵恒惕不好拒绝,同意按原定方案办,并拨了建校的专项经费。

杨昌济做了这个筹备处的主任后,带了筹备处的所有职员,很认真地制作了筹建的规划,因为这湖南大学是湖南的最高学府,且选址岳麓书院。岳麓山又是极为有名的风景名胜区,湖南的乡绅以及军阀,几乎都把目光盯到了这里,想于此修建别墅,或求葬于斯,这岂不影响了环境。杨昌济于是约了数位名流几乎把岳麓山踏了个遍,作了规划,界定了校区学界,一切的筹备工作,开展得有条不紊,而且作了详细的报告和湖南大学的建校平面图,呈报了赵恒惕。

谭延闿取得了孙中山的支持,赤手空拳来到湖南,宣布撤除湖南自治,以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作为号召,很快地得到市民的响应。他策反了蔡巨猷以后,在湖南招了旧部,又以同样的方法策反了宝庆镇守使吴钊学、衡阳镇守使谢国光,将他们编成一二三四军,通电讨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长沙。赵恒惕因横祸顿生,毫无准备,很是仓促地应了一回战,即仓皇逃往醴陵。赵恒惕逃至醴陵后,痛定思痛,认真地总结了一回经验教训,居然得出一个结论即是“自己兵力不足”。于是一方面在醴陵一带招兵买马,另一方面却向北洋政府求援。赵恒惕招了兵勇以后,又添置了枪炮,将全年军费的开支占用了大半,然而下一步应该怎样行动呀?赵恒惕没辙了,他清楚,“一日无粮千兵散”啊。而且在谭延闿被迫离湘以后,赵恒惕就主持了一个“立宪会议”,制定了一部湘省宪法。根据宪法的规定“收束军队,将军费减至省预算案岁出二分之一”,这可是他赵恒惕签了字、同了意的呀,长沙的战事,却是不断地传来不利的消息。长沙各界召开了欢迎讨贼大会,用鲜花和掌声拥戴了谭延闿,把赵恒惕气得半死。

于是他急电召了财政厅长来到醴陵,询问军费解决的办法,赵恒惕要复仇,他不可忍受谭延闯这一口窝囊气。他清楚,他之所以能够达到今天的这种地步,如此牢牢地掌握湖南一省的军政大权,他赵恒惕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呀!又付出了多少弟兄的生命!他不可能就如此地放弃。虽然此刻有了一些“好心之人”到处游说,在他赵恒惕与谭延闽之间周旋讲和,提出他赵恒惕做省长,保留一定数量的赵系军队,却让谭延闾做湘军的总司令,这岂不是他当年逼迫谭延闿就范的翻版。当年他谭延闿尚有程潜为敌,而今的赵恒惕却只有谭延闽一个敌人呀,他不心甘。财政厅长很是木讷地坐到了他的对面,尽管这位“财神爷”是赵恒惕一手扶植的“铁哥们”,尽管他十分清楚赵恒惕目前的处境,然而他又确实束手无策,要钱么?哪里还有钱呀?要命,倒是还有一条。赵恒惕把目光紧紧地盯住了他,那目光几乎是充满了迷惘,充满了惆怅,却又充满了杀机,把这位“财神爷”盯得十分不自在。他充满了恐惧:“还有没有办法呢?”赵恒惕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眨了几下,终于开口问话。

“所有资金都已落到了户头,恐怕困难!”

“难道就如此眼睁睁地被谭延闽活吞了么?”赵恒惕很是悲哀。他清楚,要反抗,要反攻,仅凭自己原有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呀,他已失掉了数万之兵,被谭延闽策反了,自己所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了,难道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么,去做一个空头的省长了。见赵恒惕如此的悲哀绝望,这位“财神爷”终于挖空心思地想了一下,他似乎想了一个计策,立刻来了兴趣。

“还有二十万尚在财政厅!”

见还有二十万,赵恒惕绝望的目光,顿时充满了生机,“哪二十万?”

“就是筹建湖南大学的专项款,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厅长欲言欲止,终不好说出。

“只是什么?”

“只是,恐怕不好使用,建湖南大学,可是上了宪法的。”厅长终于讷讷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听了厅长吞吞吐吐说了,赵恒惕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竞把厅长抛到云里雾里摸不着东西而辨不清南北了。他不清楚赵恒惕的如此大笑,到底意味着什么呀,他甚至有些害怕。“这些军阀,这些战争的狂人,这些杀人的魔王,会不会一翻脸就爹娘不认耶?”赵恒惕大笑了一回,却指了厅长的鼻子骂道:“迂腐!迂腐!实在迂腐啊!宪法,什么宪法呀,你就当真?那只不过是写在纸上哄小把戏玩的。写在纸上的玩意,挡得住枪炮么?老子位子几乎不保了,要这宪法有屁用!马上通知杨昌济取消筹备处。”

听了赵恒惕的训话,却是让这位厅长大人茅塞顿开了,原来中国的政治,就是如此的无力呀! “宪法”可是数百人投票通过了的呀!难道就省长一句话的事?“这,这个……是否要通知一下教育厅长呢?”

“这个嘛,你看着办,我就全权委托你,只是这二十万,半月之内必须解到醴陵。”

这位厅长从醴陵回到长沙之后,确实是觉得日子难过,不依赵恒惕么,他清楚后果会是怎样。谭延闿如此的势力,全省军政大权集于一身,不也被他赵恒惕赶走了么?何况一个小小的厅长,没有一兵一卒的孤寡政客?然而要是依了他赵恒惕,湖南的学界、教育界,湖南的人民又会对他怎样呀,这可是犯了宪法的大事呀!他实在担不起这个担子,于是他找到了教育厅长,同教育厅长密谋了整整一个晚上,这教育厅长老谋深算,只听不言,想在这个问题上做个半哑半聋,撒手不管。

赵恒惕以省府的名义发了文,下令撤销湖南大学筹备处,理由是“兴办湖南大学将分去军费”。听到这个消息,岂不是晴天一声霹雳了!把湖南的学界、教育界震得发晕了,这湖南大学的兴办,可是上了“宪法”的呀!

俐一叔衡同******一起宣布新民学会全体退出“立宪”以后,正在积极地寻求拯救国民的新途径,听到撤销湖南大学筹备处的消息后,十分愤慨。“先是大谈立宪,然而宪法立了,却是如此的视同儿戏,这不是在玩弄政治,愚弄百姓么?”何叔衡联合了教育界、学界的人士,组织了数百之众,包围了省府,高举横幅,高呼“打倒军阀!”“打倒独裁!”“誓卫湖大”的口号。围了省府以后,又冲击了财政厅、教育厅,把这二位厅长大人吓得做了缩头乌龟,不敢露面。何叔衡又向国外的学界、教育界发了通电,以求得世界的支持与同情。这些国外的学界、教育界人士,收到了何叔衡的通电,非常重视,纷纷致电北洋政府,谴责湖南军界、政界,说是“对民主与法制”的践踏!是对教育的摧残!英、美学界更是通过英美政府,向北洋政府发来通电:“如果湖南事情不能妥善处理,将取消对北洋政府的所有资助。”

这些谴责与通牒,北洋政府吓得发软了,于是致电赵恒惕,命赵恒惕立即收回成命,恢复湖大筹备处,归还湖大的筹建资金,遣散新军。

北洋政府责令赵恒惕恢复湖大筹备处,遣散了新招之兵后,令吴佩孚率领大军开赴湖南,以助赵恒惕。此时陈炯明却派兵围困,一州,危及韶关,孙中山急了,电令谭延闿立即率兵回粤驰援,使得赵恒惕终于“得胜回朝”。这谭延闰呢,赤手空拳而来,却卷了两万多人的军队而去,岂不是个个皆大欢喜,这场谭赵战争,历时四个余月,蹂躏三十余县,死伤一万余人,耗资两百多万元,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了”。

正是:

群魔乱舞搅乾坤,亿兆国民欲断魂。

精英不尽灵均恨,许国可堪贾傅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