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登上山颠那一刻,敬思突然一剑拄地,身子一软,单膝跪落,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
“敬思!”皇上赶紧扶起他,道。
敬思额头飙出许多冷汗,却咬紧牙关,努力仗起剑,说着:
“皇上,前面右拐处有个小洞口,那其实是个隐蔽的深山大洞,也是我师父的陵地,您可以暂时到里面歇息,一时半会他们应该不会追上来的。”
“好,我们马上去!”
“不……微臣……必须引开他们……”他说着,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身子再度软了下去。
皇上大惊,连忙扶紧他:
“不行!你为朕而伤,朕岂能弃你于不顾?!走,随朕进去!”
“皇上……”敬思摇了摇头,既带感激又带愧疚地看着他,“您快走吧,保护您是微臣的使命……”
正说着,千羽的飞已经追了上来。
“小心!”敬思说着,一把将皇上拉到自己身后。
的飞旋身飞跃进前,剑势大有浩瀚大海般气魄。
深受重伤的敬思勉强回旋挥剑应付,不料才出手十招,全身上下已经被对方奇快无比的剑划了八、九道伤口,血溅一地!
“千羽的飞看剑!”明忆晗这时追了上来,见敬思全身是伤,心中仿佛被重物重重一击,又是担心又是气愤,不顾安危闯进战圈,与敬思一道应付敌人。
他们本是同门,修炼本门武功多时,如今彼此同时挥洒着天机道人的剑招,似乎冥冥之中有着一种默契似的,越是挥洒越是得心应手,逼得千羽的飞毫无反手之力。
不需多时,敬思一剑回旋而刺,的飞的手腕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明忆晗借机挑了的飞手中的剑,又一个旋子以独门手法封住她多处穴位,冷道:
“你若自行解穴,必功力尽失,一辈子做个废人!”
的飞眼中含恨:
“你们逃不了的!我师父一定会杀了皇帝!”
“不知悔改!”明忆晗气得几乎想给了她一巴掌,却听见敬思因伤势惨重而呻吟了一声。
她一急,连忙与皇上护着他:
“敬思……”
“快……”他气息越发微弱,“带皇上到……到……”
明忆晗明白他要说什么,于是点点头,与皇上一同扶着他,快步走向天机道人的洞府……
进入小洞口,在黑暗崎岖中摸索多时,他们终于抵达内洞大厅。
明忆晗先是扶着敬思坐下,接着赶紧运气,费了好大的劲去移动六芒星阵旁边的五根大石柱,堵住来路路口,三人这才稍微有喘气的机会。
就在这时,敬思由于失血过多,突然昏迷过去。
皇上、明忆晗大怔。忆晗急忙封住他的穴位,帮他暂时止住流血。
“他怎样了?”皇上问。
她摇了摇头,道:
“失血过多,要马上疗伤才行。”说罢,她已经坐到敬思身后,双掌轻轻一按,缓缓地将真气传进他体内。
皇上凝望着重伤的敬思,神色比什么时候都显得严峻。
良久,他徐徐站了起身,沉沉叹了口气,顺手抖了抖衣袖,在洞里观察了一番,忽见六芒星阵里面放着一具水晶棺材,棺材里面躺着一位表情安祥的道人,不由问道:
“里面那位莫非就是敬思的师父?”
明忆晗边运功边回答:
“道人不只是他的师父,也是忆晗与家兄的师父。”
皇上回头看了她一下,道:
“难怪。朕今天就是惊异你们兄妹几个居然会武功。”顿了顿,他问道,“你们好像早就知道驿站要发生什么事,对么?”
明忆晗摇头,答:
“不是。”
“不是?那梓轩为什么说你们盯了这伙人几个月了?”
“因为我们无意中发现这群人阴谋对皇上不利,却一直苦于拿不到证据向您证明这件事,所以只能暗中盯踪他们,预防他们伺机伤害您。今天早上一听说驿站出事,我们觉得事情可疑,就临时召集了一些人马赶来救驾。只是,还是迟了一些,让皇上您受惊了……”
皇上摆了摆手:
“你们能及时赶来救朕,朕已经很是欣慰。你先安心替敬思疗伤吧,朕想观察一下这里的地势,看一下还有没有其它出路。”
“是。不过皇上要小心些,千万别靠近我师父周边那六颗带色水晶,因为那其实是一个六芒星阵。”
“朕看得出来。”
“这个洞府我们也不是很熟悉,说不定有什么机关存在。总之请您小心。”
皇上点了一下头,遂迈开步伐,仔细研究洞内环境。
半晌过后,也是明忆晗运功的最关键阶段,她突然听到洞外传来十分激烈的打斗之声,想来是千羽上元等人已经寻了过来,心中一急,顿时心脉混乱,惹得昏迷中的敬思再度吐出一大口血。
明忆晗几乎慌了神,赶紧收回真气,又迅速封上敬思最后两处要位,心道:糟了,他体内真气早已涣散,我刚刚耗费了大量精力却无法帮他顺利调息,要是再这样下去,千羽上元寻来之际,我们要怎么保护皇上?
想着,她无意望了一下自己师父,忽然想起师父留给自己的“天皇保命丹”和“凝香玉脂膏”,不禁大喜:对啊!我怎么就忘了?!师父说腊月它们就会派上用场,还好我一直随身携带着。
她赶紧从怀中取出两个小小的药瓶子,先喂敬思服下一颗“天皇保命丹”。可跟着,她开始有些犹豫了:“凝香玉脂膏”是用来敷伤口、预防留下巴痕的。敬思上身伤了几处,腿上也被划出一道口子,此时要替他敷药,就必须解下他的上衣、撩起他的裤角。而自己一个女儿家,怎能替他做这些?
犹豫间,内力深厚的她,耳边又传来山颠打斗声,情势甚是紧张。她不禁打了一记冷战:万一千羽发现小洞里面另有乾坤,那我们不就危险了?
“皇上……”她轻叫了一声。
皇上转身跨步而来,锁眉问道:
“敬思怎样了?”
“忆晗喂了他一颗保命丹,暂时是保住性命了,只是他失血过多,需要敷药,我……”她脸红了一阵,没能把话说完。
见状,皇上松开眉关,莞尔一笑,蹲了下来,伸出一只手,吩咐道:
“把药拿来。”
“是。”忆晗觉得自己的脸红得发热,低着头应了一声,把药递到他手里。
皇上先是在敬思大腿上敷了“凝香玉脂膏”,把他的裤角放下后,又解下他的上衣,在他手臂、胸腹伤口上涂了一些药膏,只是敬思背后还有伤口,又还昏迷着,皇上给他敷药的时候十分不顺手,于是索性吩咐明忆晗:
“你过来扶住他。”
“啊?”忆晗显得诧异了。
皇上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强调:
“扶住他。”
“这……”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那个?”
“……哦……”忆晗迟疑了一下,不敢逆圣意,只好上前扶住敬思双臂,好让皇上坐到敬思身后去敷药。
感觉着敬思结实的臂弯,明忆晗顿时觉得手里有些热度,思绪开始不由自主:这跟握着欣云的手臂时感觉完全不一样。欣云的手臂是纤细的,甚至有些冰冷,可眼下这双手臂是结实而火热的……
天!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敬思伤成这样子……我真是莫名其妙……
这样想着,她的手颤有些抖着,一个不留神松开了敬思的手臂,他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倒,正正地贴到她怀里。
这时,正在给他上药的皇上一怔,明忆晗更是大怔,赶忙推开敬思。
昏迷中的敬思大概被触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睛。当明忆晗一脸红云印入眼帘之际,他似乎清楚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脸上亦泛起了微红云霞。
明忆晗不敢接触他的目光,虽是扶住他的手臂,却侧过脸去,意求避开尴尬。
敬思看在眼里,心中不知为何,无端涌起一丝失落感来,动了动嘴角,却没怎么说话。接着他似乎想起什么来,侧身一看,果见皇上正给自己上药,他连忙翻过身去,双膝一跪,道:
“皇上,这如何舍得?”
皇上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盖上药盖,把药还给明忆晗,又看着敬思道:
“你为朕而伤,朕替你上药,有何舍不得?”讲着,他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袖,话题一转,“朕刚刚看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发现此洞气流畅通,想来必有对流通风的暗道,你们要是休息够了,就帮朕一起找出暗道来,说不定那就是另一个出口。如此,那群人要是追了上来,我们也后退有路,可保安全。”
“是。”敬思与明忆晗异口同声应了一句。话刚说完,他们不禁怔了怔,看了看彼此,又各自迅速将目光移了开去。
他们三人在洞中寻了好一会儿。皇上突然侧着脸,耳朵贴靠着洞壁聆听着:
“这里似乎有水声。”
敬思二人当下赶了过来。
只见皇上敲了敲石壁,石壁发出的是“嘟嘟”的声响:
“此壁应该不怎么坚实,敬思,帮朕震开它。”
“是。”他点头应着,可一提内力,脸色就突然变了样。
明忆晗赶紧制止住他,轻道:
“你伤势未愈,运功的事就让我来吧。”
皇上这才记起敬思有伤,于是道:
“朕真是没记性,居然忘了你有伤在身。”
敬思淡淡一笑,拱手说着:
“皇上快别这么讲,臣承受不起。”接着他又转向忆晗,千言万语化为感激的目光,深深凝视着她。
明忆晗下意识别过脸去,泛着紫色真气的手掌按了一下石壁,稍微一用力就将石壁震成几块。与此同时,一本藏于石壁内的本子也跟着被弹飞。
明忆晗眼明手快,迅速抓住本子,定神一看,只见本子上写着“历年布阵”四字。她不禁有些吃惊:师父把布阵纪录藏在石壁内做什么?
思索间,她又与皇上、敬思一道看了看石壁后的场况。原来,壁后真的有条窄小通风的流水暗道存在,三人不禁互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