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她嘴上是这么呵斥着,其实心底里的不安和恐惧早已慢慢泛了开来,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他的确可以做得到的。
“这天底下还真没有什么我不敢做的事情呢……”他忽然趋近她,在附她耳边,语气轻柔却危险的的说,“不过……既是你的骨血,我可以爱屋及乌的把他当成我的孩子,这样已是最大的仁慈了,你最好,最好不要逼我下狠手,那样你会得不偿失的。”
他说完话,满意的见到她脸色倏变,知道自己的恫吓已经有了成效,于是抬步离开了房间,而他,也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了。
等他走了以后,晴初绷紧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心情从一开始听见自己有喜的快乐高峰跌至深沉的谷底。若只有她自己一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顺从他的,顶多一死了之,何须苟且偷生。只是,现在她有了孩子,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呢,这么深的牵绊,她如何能潇洒?她怎么样不要紧,可是,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平岳,平岳,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做?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
被掳来这么多天,她从来都是坚强以对,可是,现在却觉得自己很脆弱很脆弱,无助,悲凉的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从此晴初的日子开始过得战战兢兢,草木皆兵。楚惊云送来的食物要看了又看,也只能勉强吞咽一点点,她知道这样对自己或者孩子都不好,可是,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她想逃,可这周围诸多侍卫守着,外面又是重兵密布的军营,自己一人,有武功尚且堪堪而行,现下……是不能妄想了……
不过,她意料不到的是,一个曾经改变了她的命运的人,会在这时重新出现,而且再一次的扭转她的命运。
这个人就是——言谨。
她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他,也没想过他还有脸还有胆子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他入夜以后都不会做噩梦,不会良心不安吗?背负了那么多的血腥的人还能好过?他即使死一千次一万次,都唤不回那些无辜受累的人!
“谢大人,好久不见。”言谨迎风而立,黑色劲装,一脸冷然的看着晴初,用的还是旧时在凤羽的称呼。
晴初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几乎银牙咬碎才压住自己不扑向他拼个你死我活。她永远不能忘,云非,蝶舞,还有那些忠直的暗卫,全部都是死在这个人的手里的。他此番前来,是幸灾乐祸,嘲笑自己成为阶下囚的?
言谨似乎早已预料她的反应,丝毫不愠怒,只字字诚恳的说,“谢大人,我知道你恨我,只是,如今只有我才能帮你离开这里。”
“你要帮我?呵,我凭什么信你?”晴初讥诮一声,当初她就是太相信他,才会落到如斯境地的。他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相信他?
“如今谢大人是不信也得信了,主子说等过了这段日子就要娶大人进门,或许大人是觉得这样更好?”言谨客气的说道。
“什么?”晴初惊讶的看着他,怔怔的再也说不出话来,楚惊云要娶她?这是开的哪门子的玩笑?
“所以……请大人再仔细想想我的提议,我帮你逃走,或者,你留下来。”他意有所指的道。
“你……为何要帮我?”既然他当时会为了楚惊云而出卖良知,想必是他的心腹,那今日这么冒险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点大人就不必过问了。”他敛下眼,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要帮她?是为死去的人赎罪?是同情她?还是报陈天翼的知遇之恩?说不清了,在这一刻,他只想这么做,可是,他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
“那你有什么办法?”事急从权,他与她的这笔帐,以后会慢慢的算回来,只是现下逃出这里才是最要紧的事。
“放心,只要大人配合我就可以了。”言谨的话不愠不火,手中清冷的剑闪着寒光,一如主人的冷毅。
当晚,言谨将晴初打扮成一个普通侍卫带在自己的身边,不知为何,一路上竟也没有遇到士兵的盘问,得以顺利的出了大营,然后在官道上有两个人黑衣蒙面的人接替了言谨送她离开。
“他们会送你到目的地的了!”只说完这句,言谨就不见了人影。
晴初不知他将来怎么跟楚惊云交代,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能离开了就是好的。于是便跟着那两人火速的离开西楚。
而言谨回去以后,先回了自己的住所,斜倚在门扉前,对着冷月,将青云剑拭了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每月十五过后,楚惊云总要闭门练功三日。
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或许自己早已死在暗巷中。所以,背叛是最最要不得的,只能以死谢罪。
他却死而无憾了,对他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如今只要静静的等主子出关,就可以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