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初只是失了记忆,心智却没有失,陈天翼以为,这样或许对她会更好,于是只跟她说孩子的爹云游去了,她也欣然接受,没了记忆,她将一切都是为理所当然的。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瞒着她,然后让她成为自己的人,让旭阳做自己的儿子,可是,自己那样的身份,会累了她,万一哪一天她忽然恢复了,只怕要怨自己一辈子的。他只能忍着,只要能够见到她平安快乐的生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强的?若那人真的能无怨无悔的等初初七年,而初初又能接受他的话,他甘之如饴。
于是晴初和旭阳拜别了十几个师兄弟,跟陈天翼下了山。
十几个大男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家勾肩搭背的吆喝着要去拼酒,捣蛋师妹终于走了,他们可以消停一阵子,不用天天战战兢兢的想着她哪天来捣鼓自己了。
而连丰站在门口,捻着胡子笑了笑,或许等她回来的时候,会把夫婿带回来吧!只是,苦了翼儿这孩子了……
云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
陈天翼抱着旭阳,跟晴初并排的走在一起。
“干爹,我们是不是要去见爹爹了?”旭阳偷偷的附在陈天翼的耳边喊道。
“嗯,你答应过我什么?”陈天翼睨了他一眼。
旭阳立即板正着身体说,“见了爹爹后,只能在娘亲不知道的时候叫他,因为他对不住娘亲,所以不准给他好脸色看。如果他对娘亲不好要立刻带娘亲离开。最最重要的是,不能有了亲爹就忘了干爹。”旭阳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以后,在陈天翼脸上亲了一口,讨好的说道,“我怎么会忘了干爹呢?干爹是天底下最棒的男子汉了!”
“嗯,真是聪明的小子。”陈天翼拧了拧他的小鼻尖,满意的笑了。
晴初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密谈’,只是好奇的东看看西瞧瞧的,她一年才下山一会,有这种反应也正常。
忽然,她轻声的低喃道,“关雎山庄?”
陈天翼的脚步一顿,心当下黯了几分,终于到了。他多么希望,这路永远没有尽头,让他和她一直走下去。
只怪他,不够勇敢。
跟管家报上了名号以后,那管家似早已知晓似的,满脸的讶异,然后领着他们快步往主屋的湖心亭而去,主子,已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他们一入内,就远远的见到一个人背着身子静静的站在亭子前,凝神望向远方,这并没什么,只稀奇的是,那人一头长长的银色发丝,在黄昏的余晖照耀下,熠熠而亮。
当管家上前而报时,他立即欣喜的回过头来,黑眸紧紧的瞅着晴初,再也无法移开眼。等他回过神时,看到陈天翼抱着一男孩立在她的身旁,他却脸色一黯,心道,难道她终究没有原谅自己吗?
陈天翼见道君平岳满头白发也十分的讶异,而晴初只是傻傻的站着,不言不语。
他刚想跟她说话时,惊讶的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初初?”他放下旭阳,担心的问着。旭阳一得了自由,立即蹦蹦跳跳的跑到湖心亭里了。
晴初泣不成声,只困惑的低喃道,“不知为何,一见到他,我就觉得心好痛,好痛,很想去看看他,可是又害怕他拒绝我……”她无措的拉着陈天翼的衣袖。
陈天翼低叹,果然如此,即使初初忘了所有的人,在心底里依然放不开他。
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不舍,轻缓的说,“没关系的,你去吧……”
而那头的君平岳,早在旭阳扑向自己的时候就傻了眼,再听到他偷偷的在自己耳边的低语时,心底里涌上来的喜悦犹如漫天的烟火,绚丽而夺目。
继而一脸希冀的望着晴初,见她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更是深情的低喃着,“初儿,初儿,我的初儿,你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君平岳一脸笑意的深睇着晴初,喃喃的读着她写的诗句,继而说道,“这,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对我表明爱意?”
晴初白了他一眼,红着脸转过身,嘟起嘴不看他,不满的嚷嚷着,“不害臊!”
“初儿?”君平岳笑着摇摇头,拉拉她的广袖。
晴初一拂开,他又拉,如是几次后,他好气又好笑的将她搂入怀里,笑着低声赔罪,“好啦,别气了,是我不对,那我和曲唱一遍给你听如何?这可是别人都没福气听过的哦!”
闻言,她讶异的回头,一没留神,差点碰上了他的唇,君平岳借机亲了她一下,趁她没发怒之前,站起身来取下挂在墙上的的琵琶,配着调子又重新吟唱了一遍《关雎》。
他边唱边与她深情对望着。
晴初终又重露了笑颜。
这个,是她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