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南陵皇帝寿筵当天,在驿馆的凤羽官员奴婢上下都忙碌起来,生怕哪里做得不周全而抹了凤羽的面子,毕竟这如此重大的罪名他们可担不起。于是乎可以看见,天际还未露白,驿馆里就点起了灯笼开始忙碌起来,对着礼单把礼品一件一件仔细检查清楚,一遍又一遍,不敢有一丝错漏。
而谢晴初亦在为入朝贺寿而作最后的准备,其实她也无须特意的打扮,她不是宫妃,亦非官员家眷,而是一名使臣,无须着女装。她只要穿着凤羽的朝服,照平日的打扮即可。
虽然凤羽有取女子入朝的先例,却并为女子特意制造朝服,而是沿用男子的装束。而谢晴初在朝已是三品大员,这次以钦赐使臣的身份出使南陵,又再加官爵,所以理应穿紫色袍衫。绛纱单衣,再是中衣,裙襦,曲领方心,一一穿着妥当。蝶舞再为她在腰际别上双佩,双缓和贡囊。本来谢晴初在凤羽可以带佩剑入朝,这剑还是十岁生辰,当时还是皇子的凤羽帝送给她的礼物,削铁如泥,让她用以自保。可此刻在南陵又是皇帝大寿,因此佩剑不妥,于是就把它放在驿馆了。
宫禁森严,进宫的过程繁絮,规矩多,她在来时也预料到了,只是还是适应不了,想想自己进入凤羽皇宫时,根本像进自家大门一样,见凤羽皇帝亦不用通传,果然是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步难。读了万卷书,还不如行万里路。
待进入南陵皇帝大宴群臣和各国使节的祥和殿时,几乎只有自己一人了,连丫鬟也不许跟着。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格格不入,面前的人,除了服侍的宫女外,只自己一名女子。所有的后妃女眷都被安排在另外的偏殿里头。外人个个以为自己争强好胜,可谁知道她不过是想待年满二十一就辞官云游天下,道她想做楚妃,真真是天大的笑话,这种虚伪的宫廷生活,她是一刻也不愿意掺和。
甩甩头,把无关事情抛开,她清楚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即使前面是深渊她也只能前进了。果然,在太监通报以后,晴初一进大殿,里面原本的欢声喧闹突然消失了,个个都定眼瞅着她,仿佛她真是丫头们口中所说的有三头六臂似的。经过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后,神色各异,有惊艳的,有审视的,有鄙夷的,还有……等等,等等,却无人上前攀谈,紧接着他们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和先前的人寒暄起来,简直无视谢晴初的存在。
而谢晴初也毫不在意,反正大家也不相识,不说话还可以省心。她在太监的带领下从容淡定的来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嗯,还不是末座,看来之前自己的警示起了作用,量他们今日也不会再做这愚蠢之事。于是她落落大方的坐下来,自斟自饮起来,端起酒杯在鼻子前闻闻,不错不错,是上等的桂花酿,清香四溢,小啄一口,亦是淡雅的口感,温温和和的,没有霸气。有点酒暖胃,整个人舒服得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的猫儿,丝毫感受不到周围诡秘的气氛,又或者说她根本是懒得理会。
在凤羽时,入朝受封那日也是这般景象,特别是自己身后的探花和榜眼,是恨不得自己愤然离开,好让他们得利。可偏偏她这个人是个犟脾气,人家想她怎样她偏不,自然也没让人占上风。所以现在她更不会觉得有何不适,这个地方,她不会逗留很久的。
在谢晴初自娱自乐的当下,坐在大殿对面的那名穿着西楚服饰的男子,向她遥敬一杯,谢晴初亦有礼貌的回敬着,还觉得看这人怎么这般眼熟,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对了,他是云城客栈里的那个男人!再瞧他的衣饰,应该是西楚的贵族,于是她很快把他和云非送来的消息联系在一起,莫非……他就是那个西楚战神楚惊云?
只是……堂堂亲王大将军,怎么会如鼠辈般跟踪自己,是觉得好玩还是另有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揣测别人的心思太费神了,还不如享用美食,恣意而为,若有人要算计自己,就见招拆招呗。
而端坐在大殿上方的另一个紫色的身影,将两个人之间的举动尽收眼底,更自动诠释成眉目传情,心里对谢晴初的评价又低了一分。这个人,就是南陵的五皇子君平岳。在乍见谢晴初时他也有过惊讶,没想到这女子竟生得这般柔雅,完全同相像的不同,可后来一思及她的身份,眉头皱紧。
谢晴初没再理会殿上任何人,一门心思扑在了刚呈上的红豆桂花糕上面。嗯,色泽不错,模样也精巧,就不知味道如何。只是入口以后,发现大大的不对,不是味道不好,而是……这掺了料的桂花糕也就不是她所喜欢的了。巴豆?到底是谁想她出糗。不过这人的功课没做足,她学医一年余,即使不精却也通晓药性,想用桂花香味来掩饰?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