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看看了,是前来提货的丫鬟小厮居多,也有别个千金或者太太在家仆的簇拥下来打绣样,看成品,为年后节庆做准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从得知明绣楼也掺手公主婚嫁,楼内的生意似乎比之前还火,年后的订单是一桩接一桩,其名气和实力可见一斑。
谢晴初看着看着,本来想找个熟悉的面孔交上绣品就离开的,结果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她并不愿意见到的人,一个甚至是谈不上熟悉的人。
她有些讶异,那人怎么会在这里?!
谢晴初脸一白,下意识的摸摸脸上还安然的面纱,松了口气,敛敛心神,当下便移着木椅离开了后堂,等过了一重园子,她的心里还是“怦怦”直跳,惊魂不定。
她方才应该没有瞧见自己吧,况且自己还蒙了层面纱,估计也看不大清楚。谢晴初不断的心里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应该,没事的。
此刻她浑然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兀自的发着愁。
霍然,她被人挡了去路,一唐突,这才抬眼细看,见到来人的模样,心里才微微的安下来,他是王善仁身边的副手陈舫。
陈舫明显的松了口气,在大冬天的居然还冒着汗,见了她便带些抱怨说,“商姑娘,原来你来了这儿,真真是让我好找啊!”
谢晴初心一凉,不着痕迹的问着,“怎么我蒙了面纱你也能看见是我?”其实她是想借陈舫来比较着那人是否有也能透着纱认出自己的可能。
陈舫讪笑着,直指她的木轮椅,了然的说道,“看这就知道了。不然你蒙了脸纱,更是难找了,岂不折杀我。”他话一出口,又顿觉着不妥当,便又急忙解释道,“商姑娘,我这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见怪……”言语里竟还赔着小心,忐忑的看着谢晴初的脸色有无不悦。
其实陈舫不是怕谢晴初不悦,而是怕这话传到管事王善仁的耳中,会吃不了兜着走。他时刻在王管事身边干活,又同时男人,怎么不知头儿的心思?自然怠慢不得。毕竟在明绣楼里当差是个肥缺,没了他陈舫,也有其他人顶上。
说到底,是个“利”字催人行罢了。
而谢晴初则是无所谓的笑笑,听他一说,反而是豁然开朗,哪里顾得他话里的不尊重,只接着问,“对了,你方才说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陈舫一拍脑门,这才说道,“是这样的,你不是顶了挽袖姑娘的缺,绣了幅百鸟图么?王管事现下不得空,便派我来取了,一会我还得赶着送去司空府呢。”
“哦,是司空大人家的?”谢晴初的声调有些微微的调高,这骆家果真是财大势大,还有几个绣娘手里的活也是他们家的,在这个时候,明绣楼还专门让人为他们赶工,这,又意味着什么。她是不是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陈舫自然不知她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顺口答道,“是啊,骆大公子的小千金百日宴,怎么也得赶出来不是?还多得商姑娘相仗呢!”
“哪的话!如此正好,我带了来,你瞧瞧看有什么不妥?”谢晴初递出一直揽在怀里的用布包得整整齐齐的绣品给陈舫。
陈舫接过手,看也不看,稳稳的拿着,笑说,“商姑娘的手艺谁不知道?自是顶好的。不用看了,我一会儿就送去。这两日楼里人多,要不,我先派人送姑娘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去忙吧!”谢晴初摆摆手,催促着他离去。
“那好,姑娘小心,回见了。”陈舫客套的说完了,便往前厅走去。
谢晴初待他离开了,才缓缓的往回走。
心道,照此看来,那人应该也认不出自己,毕竟大家只有过一面之缘,况且,自己的腿又成了这样,早已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只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这般的不安呢?
还有,她一直都搞不清楚的是这人究竟是谁的眼线?在这种时候,怎么会在明绣楼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