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从上边坠落了下来,当白衣男子赫然睁大深邃俊眸的那一刻,脚下在崖底两侧的岩石上轻轻一点,飞身而起,接住那一团仿佛雪地中盛开的血红梅花,哪知入怀的,却是一个轻盈的人儿。
男子一看清怀中似乎沉睡一般的白发女子,当看清那张脸时,眸色一变,募然飞身旋转落于地上。
男子孤疑的缓缓抬起眼,看向上空,并没有任何的异样,手下却是感觉怀中人儿的体温如常,只是身上有几道重伤。
于空中,忽然响起一道仿佛从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道苍茫的声音。
“还君明珠……”
白衣男子目光一转,猛的垂下眼看着怀中的人。
大地苍茫。
北疆国雪岭深深。
着了一身青衣的轩辕奥执酒坐在一座山峰之上,一旁的雪地里的火堆上,正烧着一壶美酒。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顺手抄来另一壶早已经热好的酒,放到嘴边闻闻,随即豪。放的狂饮,随后带着朗声的大笑。
“奥哥哥……奥哥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轩辕奥手下一僵,猛的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蓝衣少女。
“哟呵,小冰盈?你什么时候跑出潜龙殿了?来,坐你奥哥哥身边陪我喝酒!”轩辕奥一见是她,便随意的继续盘腿坐于雪地之上,俊美的眼眸飞扬的剑眉对上山峰对面很远很远的地方。
“额……我那个,我前几天就跑出来了,我还去了东寻国一躺呢……”冰盈喜笑颜开的屁颠屁颠的跑到轩辕奥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轩辕奥手中酒壶猛的一僵,惊愕的转眼看向她:“你说去哪儿了?”
“东寻国啊,我见到你的小容容了!”
轩辕奥顿时放下酒壶,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她,举起壶就要继续喝。
“奥哥哥你别再喝了!”冰盈连忙抬起小手按住轩辕奥的酒壶:“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忘记那个花想容还是什么无忧的女人!奥哥哥,冰盈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
“噗……”刚到嘴边的酒猛的被喷了出来,轩辕奥一阵猛咳呛着了,咳的眼底的都湿了一片的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咳……冰盈……”
“哎呀奥哥哥你不用害羞的,你放心,我只是追你,那个花想容说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呢,她说我一定会追到你的!所以奥哥哥你现在什么也不用说,我……啊对了,我仓库里还有几个金叶子没收好,我怕我娘偷偷拿走,我先回潜龙殿去把东西收好哈!你等我……”
说着,冰盈立马跳起身,不给正满脸黑线的轩辕奥一句说话的机会,急冲冲的就跑了回去。
“哎,冰……”轩辕奥忙站起身想要说什么,却见那丫头灵活的身后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顿时,轩辕奥头疼的转过眼,咬牙对着空荡的山谷低吼:“柳!无!忧!”他咬牙。
在同一时间,很远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道刺目的白光,轩辕奥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远方的光芒。
最后的最后,他看着那道消失了的白光,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仿佛是在笑着,可是眼里的一片黯然与悲凄,终究还是埋于身旁的酒壶之中。
从此以后,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轩辕奥依然只是一个人。
没有人陪他吃西餐,没有人陪他睡欧式大床,没有人训斥他日子过的太奢华,没有人推桑着他的胸口说他是小色鬼,没有人能动不动就威胁他要是再这样笑就打掉他一口白牙,没有人能放下帝王与平民间的芥蒂,笑眯眯的扯着他的脸,称他一声铃铛,或称他一声小奥……没有人……没有人……
东寻国毅康四年六月初,毅康帝驾崩,享年三十岁。
萧越寒留下圣旨……
封朝中数位元老摄政辅政,立荣王之子十岁的萧恒为帝,钦点五岁的灵心公主萧灵儿为后……
特许宫女宁儿与一品带刀侍卫暗影离宫……
暗影与宁儿站在宫门外,淡淡的看着皇宫两个森严的大字。
他还记得几日前,萧越寒离宫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若是几日后朕没有回来,记得,叫陈大人宣读圣旨。”
然后……
皇上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
他终于还是把自己的性命赌在了那个名叫柳无忧的女人身上,终究还是一场逃不掉的宿命。
“萧越寒……”
扑腾一声,被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模样非的绿色乌龟抱枕同一时间掉落至地上。
柳无忧愕然的看着身上盖的被子,凌乱至极的长发几乎遮住半张白晰的却满是冷汗的脸,有些慌乱的目光中透出一丝不敢置信,猛的抬起头看向黑暗的四周。
这里是……
二十一世纪,她的家?她的卧室?她的席梦思大床?
手心上忽然蹿上一层汗,柳无忧抬起手,用力掐了一下手臂。
“疼……”低吟一声,脸上的汗却瞬间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轰炸,在凌晨的黑暗中,那张干净又充满倦意的小脸上带着一层不属于她自己的朦胧。
目光忽然定格在墙上的时钟,指针停在凌晨四点半的位置。
四点半……
她睡觉的时间已经是0点了,那场不可思议的穿越,那场华丽的爱恨情仇,那个东寻国,那个皇宫,那个花想容,那个叫萧越寒的长了一张妖孽至极的脸的男人,那个笑起来诡异非常,腹黑至极狡猾阴暗,理智的让人恨不得杀了他的男人,那个让她爱极恨极甚至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梦想和愿望的男人,那一个叫锦王府的一方,一直至皇宫,一直到苍山悬崖,都不曾放开她的手的男人……
那个让她纠缠了四年半之久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原来这一切竟然只是一场梦!
四年半的纠葛,为什么竟然只是她做了四个半小时的梦?
难不成真的是别人说过的,繁华一梦三生过,她这便是繁华一梦四年就过去了吧?
在梦里变成了花想容,在梦里遇到了萧越寒,在梦里经历了那整整四年的爱恨纠葛?
目光深深的看着时钟上的时间按着平日里的规律,顺时针的一点一点的走着,心也随着秒针一步、一步的滴着刺目的鲜血。
“原来只是一场梦……”仿佛是在嘲笑自己,柳无忧忽然咧开嘴,想要笑一笑,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而己,天亮了就忘记了,天亮了她就还是那个一心钻研古典舞的女人,天亮了,她就可以彻底忘掉那个名叫萧越寒的男人,天亮了,她就可以忘记那个世界……
可是不知怎么的,明明她是想要咧开嘴笑的,可是眼角渐渐酸涩,控制不住的泪水倾盆而下。
彻心彻骨的痛瞬间席卷而来,那种爱上一个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爱上一段根本就不存在的爱情的痛……真的,真的好痛……
因为她根本就是无处可追寻,无处可以追寻那个让自己忘也忘不了的身影。
可是,那竟然只是一个幻影?
老天,这么悲哀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只是睡了一觉而己,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
是穿越书看多了吗?是脑子里已经有了无数的YY遐想,还是梦里边那个女人真的就是另一个自己!天呐,萧越寒……
脑中再次映出那个笑得一脸邪魅的男人,柳无忧顿时仰起头,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