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倒吸一口冷气,从来不知道原来中剑是这么痛啊。
她咬了咬牙,硬是逼自己笑了出来,转头看向萧越寒眼中的沉痛,忽然理解了那一天他在为她负伤时,她狠心离开后他的难过。
这么深的伤口,真的很痛啊。
花想容忽然咧开苍白的嘴笑了笑:“寒……”
萧越寒拧眉,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花想容从未见过的仓皇,手下连忙在她身上的几处大穴上一点希望能止住她胸前那不断冒出的血,手下紧紧扶着她的背,感受着她越来越弱的脉向。
“回宫!宣太医!”萧越寒不等花想容说话,直接抱着她转身快步向皇宫的大门奔去。
花想容皱了皱眉,嘴边忽然溢出一些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她忽然好想哭,莫名奇妙的好想哭。
这血究竟是那假死药的作用还是因为她受伤才出来的?还有,轩辕奥究竟靠谱不靠谱啊?这药过期没有啊?她会不会吃了之后就真的死了……
天啊,她居然现在才想到……
可是想着想着,她却满眼是泪的转过苍白的脸看向薄唇紧抿,神色比她想像中还要沉重的男人,正抱着她疾步向着宫里走去。
那些黑衣人组织的杀手其实是北疆国的大内杀手,将这一场戏演完后,就齐齐的离开了。
不知道萧越寒究竟看出了多少,但是她敢确定她会因此而受伤的事情他绝对没有想到。
也好,她总算是赢了他一次。
花想容勾起嘴笑得开怀,却是胸口上的伤越来越痛,她不想这么就快就睡嘛……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她其实,也想欣赏一下来着!
“无忧,坚持住!”隐约中,她好像是听到了正抱着她狂奔的男人在她耳边低吼。
“嗯……”她乖乖的应了一句,在萧越寒的怀里,虽然一直很温暖,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这么幸福过……
为什么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真的没有精力了……
在萧越寒抱着她奔地乾天宫的那一瞬间,花想容最后一次抬眼,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让她爱惨了又恨惨了的男人。
萧越寒,其实我真的爱你来着。可是你不把长卿还给我……两个人皆心有芥蒂,你要我怎么能继续爱你……
花想容缓缓抬起手,咧开嘴,好想打他一拳,可是手刚刚抬到半空中,她忽然有一种真的要死了的感觉,双眼圆睁,瞳孔瞬间扩散,她低喘一下,忽然无力的一笑,胳膊缓缓落下。
好黑啊……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在萧越寒抱着花想容跑进乾天宫,将她放到床榻上的那一刻,宫里的十几名太医也全都齐齐赶到。
“无忧!”萧越寒垂下眼,看着毫无生气的人儿,心下猛然一惊,抬起手想放到她的鼻端下探一探,却迟疑了一下。
可他却发他这是他平生第二次没有勇气……
第一次,是十岁那年,眼看着亲生母亲被毒死,小小的他坐在母亲的尸体旁边不敢去探她的鼻息。
第二次,就是现在……
他只能将花想容重新从床榻上抱了起来,让她靠坐在他的怀里,手放在她的背上徒劳着送着真气,却感觉到她完全不能吸收。
太医小心的走上前,在花想容苍白的手腕上垫上一层薄纱,然后才隔着薄纱去探脉。
在感觉到那根本就毫无生命的波动时,太医脸色一紧,汗煞时从额上冒了下来。
手下颤抖的抬起,轻轻拨开花想容的双眼,又探向她的鼻息。
一看到太医的神色,萧越寒不等太医出口,冷声道:“重新探!”
“是……”
眼看着太医又过来把脉,萧越寒手下有些颤抖,搂在毫无知觉的花想容腰上的手越来越紧。
“你要是敢死,我就是把珠儿和宁儿还有你坤水宫里的人全都杀了!”他忽然俯下头,在花想容耳边低语。
可却还是感觉不到她有任何的反映和生命的波动。
萧越寒虽没习过医,但毕竟学过武,现在想要给她送真气来维持生命,可是她的身体里很静,毫无反映。
萧越寒咬牙,手下继续送着徒劳的真气……
“皇上,贵妃娘娘她……归天了……”老太医颤抖的开口,随即连忙跪了下去,后边的十几个太医院的太医同时连忙跪了下去。
没有想像中的暴怒,没有想像中被迁怒的灭顶之灾,四周忽然变的好安静,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萧越寒紧紧抱着怀中了无生气已经开始渐渐冰凉的人儿,眼神冰冷空寂。
“柳无忧……这就是,你想给我的惩罚吗?”声音隐隐有着几分不该属于他的颤抖……
“我告诉你,你做到了……”
“可是,谁准你死了?”
“皇上,娘娘芳魂已然归天,请皇上节哀顺便……保重身体……”
东寻国毅康一年,正月初二,东寻国皇帝第一次破了祖例,在先帝驾蹦后不足三月,便封了皇后。
可是这个皇后,却是一个在前一晚已经死去的女人,名叫花想容。
正月初二,召告天下,前左丞相之女花想容贤良淑德,兼具一国之母之典范,特晋封皇后之位,封号:无忧皇后,谥号:于归。
于归,便是归来。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归来……
坤水宫宁静的寝殿里,低微的啜泣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响起。
“娘娘……”珠儿哭的满目悲凄,跪在床边,帮花想容擦身体换衣服。
本来按规矩,现在花想容其实应该被摆放在灵堂之上受万人追悼,可是萧越寒却没准许,昨夜在乾天宫抱着花想容已冷的身体坐了一整夜,今天早上上朝前才面无表情的抱着毫无生命气息的花想容走进坤水宫,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在转身要上朝之前,淡淡的撒下一句话:“伺候娘娘更衣。”
然后没多久后,当珠儿给花想容净了身后,坤水宫就接到了容贵妃被晋封皇后的圣旨……
珠儿一边哭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帮花想容穿上了那隆重的凤袍,然后在一脸静默无语的宁儿和一群公主的帮助下,扶着花想容站立着身体,将衣服完整的给她穿好,然后齐齐抱着她让花想容坐在梳妆台边帮她梳头。
当珠儿要给花想容的眉心处画上凤凰时,她忽然一顿,金笔一变,画上了一朵美丽的桃花。
几人给花想容的身上带好了首饰,然后齐齐将已经穿戴完毕的花想容放到床榻上,正在思考是让她继续躺下还是怎么办。
而就在此时,身着一身龙袍的萧越寒却忽然出现了。
宁儿对哭的满脸通红的珠儿使了一个脸色,然后几人让花想容靠在床榻上,之后便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那个身着盛妆,却一脸反映都没有,只是闭着眼,满脸苍白的女人。
她在穿上这身衣服时,本应该要么开心的跳起来大叫,要么就是鄙夷的要脱下衣服大骂她才不要当什么劳什子皇后,然后把头上的凤冠毫不留情的甩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几脚泄愤。
可是现在……她怎么就能这样毫无生气的坐在那里呢……
萧越寒缓步走到床边,“朕的皇后,原来你比朕还要残忍。”
说着,萧越寒仔细盯着她,想要看着她忽然睁开一双灿烂的眼,大笑着说:你被骗啦!我才没死!就算死也是你先死,我才不会那么早就死呢!
可是,她没动,一动不动。
“说我是老狐狸,我看你才是狐狸,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萧越寒忽然看向她仰起的脸,双眼紧闭,再无曾经的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