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破灭
“啊啊！萧渊你给我去死吧！”
远处，山顶上站着两个人。
树林隐蔽了他们的身影，声音却传的越发清晰。
那个人折下一朵梅花“还真是快乐呢，完全没有马上就要分开的感觉呢。”
另一个身着黑衣半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不敢答话。
那人托起黑衣人的脸，细细的摩擦着他唇角“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不想再看见他们这么亲密。”
梅花落地，黑衣人也消失了。
现在，月色正好。
秦染靠在萧渊的肩膀上，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木簪上深浅不一的痕迹，虽然所处的地界不一样，但是月亮无论什么地方都是这么的美丽，无论在哪里，都拥有同样的天空。“那个，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么？”
这几天和萧渊度过的日子太梦幻，简直像一个梦一样。秦染有点小小的担心，眼前的萧渊温柔而俊美、神秘而妖冶，每一分钟都好像是另一个人一样。他手指抚摸着秦染小巧的耳朵“怎么了？想要回去了么？”
秦染摇头。她希望的是，可以一直和萧渊呆在这里，就算是一辈子也好。
萧渊眼底染上化不开的爱欲，他邪气的微笑，吻上她细腻的脖颈，反复舔咬，引起一串断断续续的呻吟。他笑的更加邪恶“娘子好色阿，要我吻你其他敏感的地方么？”
身体被压在草地上，萧渊的手指顺着她的锁骨一直向下，透过绵薄的面料捻玩她诱人的红樱。
“唔。”秦染急忙咬紧牙关，丢人的呻吟好像只要一松口就会立刻溢出。“萧、萧渊……你、干什么？”
萧渊抬起她的下巴，撬开她的牙关，封住她香软的甜唇。“乖，好好享受就好……”
舌尖，有什么东西顺着唾液送到了秦染的嘴里。
呸呸呸！你别给我乱摸！
秦染牙口一咬紧，听见萧渊吃痛的呼声。
“靠。”明明是粗话，从萧渊嘴巴里说出来莫名其妙的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秦染看了看他，比了比中指“你二了吧！竟然敢对我下手！”
“下手？”萧渊耸了耸肩，非常无辜的看着她“喂、喂！你不是说，只要我救了你父亲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么！”
“为所欲为！你脑子被抢打过了么？还是之前你烧的鱼让你思维混乱了？”
萧渊目不斜视，非常认真的说“你说包括那方面！”
秦染给了一个白眼，非常淡定的微笑“我说的是，我会给你提供那方面的按摩服务服务，这可是我父亲都没有享受到的贵宾级待遇！”
萧渊完全瘫软了。按、按按摩！
他就是为了按摩拼死拼活救了那个变态老头的！
不过，药已经喂下去了。
萧渊苦笑，这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虽然最想干的事情还是没有干成。
但是，明天的秦染如果发现他们这样亲密的样子，一定会崩溃的。
毕竟，他们明天就是陌生人了。
陌生的再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虽然知道结局，但是还是好难过啊，娘子。
“萧渊……不看星星么？”秦染半眯着眼睛，已经有了浓重的睡意，她努力睁开眼睛，视线却一点点昏暗下去。
几秒后，她终于倒在了萧渊的怀里。
萧渊轻轻地从她手里拿出木簪，重新插进了她浓密的黑发中。
“果然，这个药药效很不错，不过药效太快，有时候可不一定是好事……”他起身，抱起她。亲吻着她的额头“再见了，娘子。你等我，等我去接你。”
王上，真的不去追么？
夜冰无声的问话。
雨下得很大，雨声甚至盖过了马车越行越远的声音。
他们在这里站了三个小时，直到从头到脚底再到心脏都感到透心的凉意。
从王妃被王上送走开始，王上就再也没有挪动过位子。
他保持着望向人界结界的那个方向，一直没有移动过分毫。
“王上，王妃已经走了……”
夜冰现在雨里，他只能期许可以用这种方式唤醒萧渊。
“夜冰。”萧渊嘶哑的声音传来，雨水顺着他的长发滴落在地上，然后，他拔过夜冰的佩剑。刀光一闪，红色的长发纷纷落地。
夜冰身体一僵，竟然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王上您！”您竟然砍了最看重的头发？
萧渊背对着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夜冰半跪在地上“请允许属下陪伴您。”
萧渊没有搭话，他耳边环绕着的都是秦父感激的话和释然的微笑。他说“谢谢你把小染还给我。你是真的爱她。”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爱她却还是把她送走？
为什么？为什么她爱上别人就会死？
“王上！王上！您怎么了？”耳边传来夜冰急切的呼唤，可他第一次不想搭理，只想沉沉的坠入黑暗。
半年后。
狐王宫又经过三次扩建，其规模位居妖界第二大的宫殿。
狐王萧渊年轻有为，嗜血冷情，平复了二皇子造起的战乱，又一举攻占了半个恶魔谷。
让原本没落的狐族一时间跃为妖界仅此与妖尊部下天机妖怪之下的高贵种族。
而现在，在这个金碧辉煌，奢侈豪华的狐王宫里，有一个称为“西庭”的地方，这个地方聚集着众多有幸被狐王宠幸的女人，她们在这里梳妆打扮，抚琴吟诗，期许歌声可以吸引狐王再来到这里。
可是谁都知道，一个女人只会被狐王宠幸一次，然后就弃之如履。再无人问津。
西庭是那些女人最后的期待，即使现在他们处于狐王宫殿最角落的位置，还是没有放弃过等待。
秦染从井里面吃力的提起水桶，虽然妖界和人界相通，一些相似的高科技产品也引进了过来，但是在以古典为美的妖界，依旧保存着大量的古典文化和用具。
除了妖都装了一些通过电网和维修站外，其他的地方使用魔力和法术来完成日常工作。
狐王宫并没有电网。所以这里是没有所谓的洗衣机的。
秦染将沉甸甸的水桶提起来，然后倒进了洗衣服的木桶里。
手指浸在冰凉的水里，她身体微微的哆嗦了下，然后开始了完全重复的工作。
转眼之间，她已经在狐王宫三个月了。
自从那次和萧渊分别，她在家中醒过来后，父亲和师兄们都极力反对她再去妖界。
但是，她一个人偷偷地溜了出来，还运用禁术，将赶来阻止的师兄们被打成重伤。
她已经是家族的罪人，再也不回不去了。
她带着她内心唯一的期盼，带着满心的爱恋重新回到萧渊身边，但是，看见的却是歌舞升平的萎靡场景。
一瞬间，梦碎了。
夜冰和青竹望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和同情，而萧渊的目光则是一副冷漠而嗜血。
萧渊，彻彻底底的忘记了她。
她现在和那群被宠幸过一次的女人一样，待在永远不会被萧渊发现的这个所谓西庭里，期待着王上几百年之中的某次无意的遇见。
但是，只要能看见萧渊就好了。在她剩下的这一点小小的时光，能够陪在萧渊身边，就好了。
“喂，你又发什么呆！”厨娘冷冷的看着她停止的动作，将几件衣服丢在了她的洗衣盆里。“喏，这些衣服就麻烦你了，手脚灵活点。”
秦染点头，然后僵硬的手指开始缓慢的动作，每一个搓揉的小小举动，都能够消耗她的体力。她的身体越来越不济了，昨天晚上的那碗清粥完全没有办法补充工作中消磨的体力。但是如果做不完工作，就连清粥都不会有。
这样的待遇，每一个住在这里的人都必须经历，但是显然连被王上宠幸都没有宠幸过却硬主动要当婢女的她似乎处境更加凄惨。
“那边的，别洗了，不知道你这女人走了什么好运，青竹大人特别吩咐，让你伺候王上进入琉璃池沐浴更衣。你可别搞砸了。”远处有宫人在喊话，嫌恶的看着她。
伺候王上沐浴？
“快走啊。愣着干什么？”那个宫人不耐烦的喊出来。
秦染心一阵狂喜，伺候王上。那就是说她可以和萧渊见上面？
说不定还可以在他身边多呆一段日子……
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被吩咐在王上到来之前擦干净整个池壁。
她苦笑，现在已经将近黄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擦干净大的离谱的琉璃池池壁，简直就是故意刁难。
她拿着抹布非常卖力的擦拭着池壁，但是眼皮却越来越沉，一天没有吃过东西的秦染已经不足以支撑自己羸弱的身体。
神智彻底丧失的最后一刻，她好像看见了萧渊俊美的面孔。
撕……
好凉，好冷。
秦染睁开眼睛，脸上残留的水迹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靠近身边那个散发着熟悉气味的身体，紧紧的抱住“萧渊……”
萧渊一把推开她依附上来的身体，拿起旁边的木桶，将剩下的水全部倒在了她的头上。
冷水和栽倒在地上的痛感一下子刺激了神经，她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畏惧的看着居高临下的那个男人。
萧渊蹲下身，捏住她的下颚的力道让她痛呼出声。“说！来这里干什么！”
她一惊“我只是来服侍你沐浴……”
萧渊淡淡的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抹布和她穿的衣服，手指微微放松了力道，松开她饱受折磨的下颚。另一只手伸向了她，将她一把拽上来“那么，还不快点上来？难道你是准备和我一起洗么？”
她尴尬的看着萧渊严肃的表情“萧、王上，请更衣沐浴。”
萧渊冷冷的看着她“没有水的水池可以洗澡么？”
秦染囧了，原本那个管事的婢女是有叫她擦好水池就去烧水，但是……
现在哪里来得及！
萧渊看着她的样子，嗤笑了几声“这么笨手笨脚的女人狐王宫也会收么？还是说，其实你本来就是为了受我恩宠才做这些白痴的事情？”
秦染没有说话，确切的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萧渊对话。
用卑微的语气？还是以前那样的语气？
可是现在萧渊已经不记得她了，她以前的那种骄横，只让萧渊讨厌她……
萧渊转身走出了门。经过门槛的时候，他对秦染微笑“我们狐王宫不需要这么笨手笨脚的女人，你可以回家了。”
语气温柔至极，却字字透着残忍。
秦染震惊的看着他，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但是身体却已经提前做出了动作。
她拽住了萧渊。
“王上，请让我留下来服侍您。拜托了。”
萧渊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他惊异的看着这个大胆至极的女婢，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将她拽住他衣角的手一点点扯下来，然后蹲下身，看着倒在地上的秦染“我倒要听听看，为什么这么想当我的婢女？”
秦染抿唇，只是灰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萧渊。
半响，萧渊终于站起身“明天到我的书房来。”
看着萧渊离开的背影，秦染突然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到他的书房去？
那就是说！他还要她服侍，她可以留下来了？
萧渊，就算你忘记我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再次爱上？
今天她起的很早，比往常还要早一些。
她换上女婢的衣服，粗糙的面料让她皱了皱眉，她现在和那个人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但是……她想起昨晚萧渊微笑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满了许多，萧渊即使已经忘记了她，但是其实还是不由自主的靠近她吧。就像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即使互相争执对峙，但是第一眼就被吸引了目光。
萧渊对她，也是这样的么？
她竟然有了许多的期待。
她舀了一勺井水，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她干咳了几声，搬起旁边的水盆，水盆轰然倒地，水花溅了一地，她茫然的看向自己的手指，竟然已经一半变成了灰色。石化来的比她想象的更快。她蹲下身清理着水迹，头晕沉沉的，她从小就是低血糖，不能不吃早饭。
想到秦父每次逼她多吃饭的时候的样子、想到萧渊做的那条鱼，秦染觉得鼻子酸酸的。
原来她自己一直是被爱着的。
金碧辉煌的大门。秦染抬头，看见非常醒目的：书房两字。
这里不愧是狐王宫最中心的地方。从西庭走过来，竟然要花上半个小时的脚程，她不由得想起那些住在西庭的女人期盼的所谓萧渊迷路偶尔来一次，然后她们就可以获得新宠的说法，现在看来可笑之极，就算是瞎子迷路也没办法迷到这么远的西庭。
门外只有一个侍卫……夜冰。
夜冰穿着白色的侍卫衣服，喜上眉梢“王妃！真是是您！太好了，说不定您和王上相处的久一点，王上就可以想起你。”
秦染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我先进去了。”
夜冰一愣，极快的阻止了她的动作，他的手像铁臂一样的阻挡住秦染的身体“额、现在王上还没有到。您要不然先和我再叙叙旧？”
秦染看向那扇紧闭的门，有点怀疑的看着夜冰“没事，做婢女的怎么可以让主子等，我先进去吧。”
夜冰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接近恳求。“王妃，属下真的很想和您叙旧。”
秦染抬眼，灰色的眼睛闭上，再次睁开时已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然后开口“让开。”
夜冰僵硬着身体，缓缓的让开了路。
秦染身体剧烈的一震，噬魂术的体力消耗极大，让她差点支持不住。
夜冰仍然混混沌沌的，站在门边。
“对不起，夜冰。”秦染喃喃着，她握住了门把手，然后一点点的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