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团长的屋里,又传出愤怒的骂声:“你们这些瘪犊子,混蛋加王八蛋,胆大妄为,胆大妄为呀,我要把你们十三个人都捆起来,交由军事法庭审判你们、审判你们。”
崔团长已经是盛怒,盛怒之下拔出手枪,对准严若飞的脑袋,咬牙骂道:“你这混球小王八蛋,我现在就毙了你。”
站在外面的刘成,刚开始听到屋里说笑,他提着的心可放下了。随着一次次团长屋里传出的谩骂,吓得他又提留起来,几次的反复折腾,把他的小心脏都快碾碎了,可又不敢凑过去,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实在不好。
崔团长听严若飞平淡的说起这次的历险经过,刚开始还听的心里激动,越听心里越愤怒,当听严若飞说出在八路军根据地的那些事,实在忍无可忍的一次次暴怒的谩骂,最后竟把枪顶在严若飞的脑门上。
婷婷在里屋听她爸喊叫着要枪毙严若飞,她什么都不顾的冲出来,上去就抢夺他爸手里的枪:“爸,你这是怎么啦?我都听到了,闫如飞做的有什么错?他有他的苦衷,你叫他把话说完好不好?”
崔团长恨恨的骂道:“小王八蛋,你给我说出个理由,要是有半句假话,我真特么的枪毙了你。”
严若飞没想到他这次在八路军根据地的做法,竟把崔团长惹怒到这种程度,他小看了国共两军的摩擦,其中的复杂内情,不是他一个现代军人只靠看几本书,就能了解的那么深刻。
他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的思路,为了保护自己和‘十三血盟’的兄弟,严若飞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盛怒之下的崔团长,他诚恳地说道:“团长,我请求团长听我把话说完,再确定我是否应该受到军法处置,要是.”
崔团长抬起手正要说话,桌子上的电话骤然响起,他走过去抓起电话,压住火气的问道:“哪里?什么?搞什么搞?倒掉喂狗。”‘啪’电话被扣掉。
“爸,您坐下消消火,耐着性子听闫如飞把话说完,要是他说的有道理,你就饶了他吧。”婷婷抚慰的劝解道。
崔夫人也劝道:“勇强,你这人就是脾气大,如飞这孩子还没把话说完,你就一次次的发火骂人,你是不是也太军阀了?叫人家把话说完你丢不了什么。”
“这里没你娘俩的事,赶紧到里屋去,我可对你俩说,闫如飞这次犯的事,可不是打打马虎眼就能过得去,他是在通共,通共知道吗?一旦弄的不好,他是会掉脑袋的,就连回来的这十三个人,都会受到严厉的军法处置。”
“爸,你不要吓唬如飞,他胆小,没这么严重吧?”婷婷一听也吓坏了,赶紧又问了一遍。
“那就看这小子往下是怎么说的了,说吧,臭小子,要是没有充足理由,你小子通共的罪名是板上钉钉了,我就是想保你,都说不上话,说吧。”
“团长,为了把您从这件事里撇清,我想是不是把孙参谋长也请过来?”严若飞提醒道。
崔团长瘪嘴看了看严若飞:“哼,你小子出去一趟,没想到这一回来还长心眼了,行,我这就把孙参谋长叫过来。”
“喂、喂,孙参谋长吗?你到我家来一趟,对,就是现在。”
严若飞面对两位长官,除了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没说,把他所经历的战斗和回撤途中发生的事,没有添枝加叶,也没有过于炫耀自己,按照事实的真相,如实汇报。
两位长官听着听着,不免不住的点头赞许。
严若飞说到通过敌伪军设下的检查站时,情绪有点激动的说:“我们带领七辆满载武器弹药和粮食的马车,先是被检查站敌伪军追击,时间不长,又有五辆敌人的武装摩托队,架着机枪追上来,经过拼死激战,还是甩不掉敌人的追击。”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就连眼前的敌人都招架不住,谁知又上来一小队增援的小鬼子,侦察连就剩下这十三个人还有十个伪军俘虏,武器弹药再充足,也不是十倍于我的敌人对手,我们的人不断负伤,眼看就要被敌伪军包围,我们已没有逃生的一点希望,唯一的信念,就是和小鬼子拼了,杀一个够本,多杀一个都是赚的。”
团长和参谋长听到这里,都为自己的部下兄弟捏了一把汗。一时屋里陷于紧张安静,瞪着眼等严若飞接着说下去。
严若飞咽下一口唾液,参谋长赶紧端起茶杯送给他,他急喝了两口,又把茶杯放到茶几上。
“你、你快说呀?是想成心急死人那?”崔婷婷从里屋跑出来,着急的催问道。
“这里没你的事,回去。”崔团长一挥手说道。
婷婷瘪着嘴慢慢的往后退,站在门边不动了,眼巴巴的看着严若飞,就等他继续说下去。
严若飞清了清嗓子:“我命令把机枪压满子弹留下来,由我掩护他们撤退,可弟兄们谁也不听,大声的吼道,要死一起死要活咱都活,就这样没有一个退缩,我们又开始跟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战斗。”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好虎也怕一群狼,我们已经抱着与敌人誓死一战之决心。我当时看出,敌人一旦冲进青纱帐,利用庄稼掩护对我们实行围堵,我们的小命,这次就算彻底交代了。”
严若飞突然精神一震:“正在这孤立无援拼死一战的紧要关头,从青纱帐里射出密集的子弹,打的敌人措手不及,趴在地上还击,暂时压制的敌人抬不起头来。”
他说道这里,两眼一亮的反问道:“两位长官知道是哪支部队来增援的吗?是八路军独立团一连,连长几次督促我们押着马车先返回到八路军根据地,包扎伤口,做暂时的休整。”
严若飞诚恳地说道;“没想到是八路军救了我们,要是他们不来增援,我们哪还能活着回来见到长官,更别说还带回几马车物资。人不能没有良心,人家掩护我们撤退,我命令把装弹药的马车留下,再支援两挺机枪。”
他说到这里‘嘿嘿’一笑:“不是咱的心眼坏,八路有了武器弹药,就能把小鬼子打退,我们就能得救,应该是这么个理儿,是吧两位长官?”
崔团长和孙参谋长两人相视一笑,参谋长说道:“这小子说的也有点道理,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十三个兄弟押着马车,撤到八路军根据地的龙山镇,那些老百姓,看到我们还有几个没来得及换下小鬼子军装的弟兄,以为是抓的鬼子俘虏,这家伙冲上去就往死里打。”严若飞说到这里,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到这时他还有点后怕。
“那、那就没人管了?”崔团长着急的问道。
严若飞看了一眼站在里屋门口的婷婷,看到她紧张的浑身发抖。
他接口说道:“有啊,多亏八路军开过来一个排,这才制止住老百姓的愤怒。我登上马车给乡亲们解说,谁知胳膊负伤流血过多,又打了一天的仗,长途撤离身心疲乏,一时昏厥就要栽掉下马车.”
“啊——,后来呢?”婷婷情不自禁的喊出声问道。
“后来,我听说从人群冲出一个姑娘,背起我就跑,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八路军卫生队的病床上。子弹给取出来了,慢慢地苏醒,看到八路军的团长政委站在我的病床边。”严若飞喘了一口气,看两位长官皱紧眉头,他不说了。
屋里一阵沉闷,谁也不说话。
婷婷憋不住的问道:“后来,赶紧说后来怎么样了,那姑娘是谁?”
严若飞没理婷婷的问话,看着两位长官,带着征询的表情在等待。
“说吧,已经说开了,就不要隐瞒,藏着掖着也没用了,你小子最好说的都是实话。”崔团长严肃的敲打道。
严若飞巴不得两位长官叫他接着往下说:“八路的团长、政委正在问候我,打阻击的八路军一连回来了,报告说打退了敌人,伤亡七人。团长、参谋长你们说,八路军战士为掩护我们撤退,造成伤亡,换回了咱国民党368团十三个弟兄的性命,人家是不是对咱们有恩哪?”
两位长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崔团长示意继续说下去。
严若飞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道:“我们正在说话,突然有人报告,八路军一连和咱们的弟兄干上了,双方持枪对峙,一言不合就要开枪。”
他摇头带有自语的咕噜道:“都为了点什么呢,还不是把人穷的,看到武器弹药和粮食都眼红。”
崔团长不耐烦的追问道:“你在哪瞎咕囔什么?快说后来怎么样了?不说清楚,你还是通共,下场就是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