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得意一笑,“你以为我一个商贾,怎么能知道堂堂宣威将军的妹夫。那是因为我与他交情不显,虽然没见过面!当年严霆曾私下派人托我运一批铁器,错了,并不是铁器,而是比铁器更让北夷人垂涎三尺的箭矢出关,甚至着人一路为我通畅。宣威将军你以为为何你们查获的私运商队近两年罕见铁器,而北夷那边又似乎鸟枪换了炮?那可都是您那位好妹夫的功劳啊!”
他啧啧了两下,“近十大车的箭矢,足够北夷人用上好几年了。若不是有人开路,我‘广义号’可没有那个本事将那种禁品运出关去,接货的北夷人高兴得差点癫狂了。”
“你敢胡说八道?”
这句话,是一字一字从沈栋牙齿缝里蹦了出来。
“这种弥天大谎在下可没本事扯,他严霆以为自己行事缜密,实在无不是漏洞。在下只用命属下稍微套了那么一下话,对面北夷的蠢蛋便一五一十告诉我们了。毕竟我们可是与他们合作了这么久,东西又是我们运过去的,他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想知道你那妹夫运那匹箭矢过去是干什么吗?估计在下若是不说,你一辈子都想不出缘由。”
“你说!”
大掌柜又是呵呵一笑,“你那妹夫想升官想疯了,居然私下勾结北夷妄想打下军功。十大车的箭矢,换北夷两千人的性命。两千个人头,估计够你那妹夫加官进爵了吧。只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那边还没打过来,你那好妹夫便被调回了京城,北夷那边白得一批好东西。”
“所以,宣威将军,您最好还是放了在下的好。在下既然敢跑这一趟,自然不是没有依仗。我这边出了事,只要我手下那里十日未见我返回,便会将这些事直接捅出去。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你妹夫那种私运军械,可就是实打实的叛国。叛国罪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在下此时一一奉还!”
这也是大掌柜为什么敢亲自跑这趟的原因,一来此次交易甚为重要,他不得不亲自走一趟。二来也是因为他自持有免死金牌,仅凭着这一个把柄,他就笃信沈栋不敢拿他如何。
这大掌柜从来小心谨慎,历年广义号的私运车队也不是没被抓住过,可从没有人摸得清‘广义号’的大掌柜到底姓甚名谁。而这次出来,大掌柜也是颇多布局,只可惜碰到了历来不按牌理出牌的沈栋。
沈栋作为整个平沙关的总兵官,平时是不管这些缉拿私运之事的。可惜这次大掌柜自作聪明广放烟雾弹,动静太大,引起了他的主意,又听下面人抱来说这次广义号的大掌柜会亲自出马,他索性集齐了人马一锅给端了。
大掌柜噙着冷笑,望着眼前这个面色变化莫测的大将军。
‘啪’的一声,只见沈栋方椅扶手断裂开来。
他站了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大掌柜一眼,便转身出门了。
“看好他,堵上他的嘴!”
十日从平沙关到京城跑个来回,确实是有些难为了。
幸好镇国公府一脉常年会有一房驻扎在边关,为了通信方便快捷,也是有其特殊的送信通道的。
沈栋的密信很快送去了镇国公府,在整个国公府掀起了轩然大波。
镇国公将自己关在书房近一个时辰,才从里头走出来。
沈鼎面露焦急,“爹,此事可怎么办?这该死的严霆,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与此同时,平沙关那里,沈栋也私下与大掌柜再次见面,并摸清了对方的意图。
得知了对方的意图,更是让沈栋面色难看至极。
原来大掌柜之所以会亲自跑这趟,不是没有原因的。
‘广义号’此次与北夷交易的,是一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箭矢与铠甲。北夷一族白得了严霆的箭矢,不敢轻易试图侵犯大熙,便扭头去打了西域那些小国与罗刹国,抢掠了无数奇珍异宝,如今可是肥的流油。
有了钱,自然想更替装备。北夷没有锻造的手艺,平日里与大熙对垒,北夷骑兵均是穿的皮甲,这次弄来大批军械,意图不言而喻。这北夷历来垂涎中原的富足盈满,简直就像是一只屡打不死的蟑螂。
而大掌柜的要求就是,放了他,并放这批军械通关。
可沈栋怎么可能答应他此事?
沈家历代忠心为国,生平最痛恨叛国之辈,又怎么可能自己走入那一步。尤其若是这一大批军械再度流入北夷,那可真就让垂死挣扎的北夷死灰复燃了。镇国公以及沈栋这几十年的心血,全部白费不说,还罔顾了之前为之牺牲的无数将士的性命。
当然沈栋也不是个傻子,他表现出犹豫之色,将十日之限进行了拖延。
大掌柜也知晓十日是有些短了,毕竟平沙关离京城可是万里之遥,走上一趟半月的时间都不够。可他也怕久则生乱,定了一个半月之期。
因手上捏了沈家的把柄,大掌柜由此从阶下囚变成了座上宾,当然也派了人送信回去说了暂时无恙的讯息。
按下不提。
镇国公府这边也陷入焦头烂额的状态中。
勾结敌国是诛九族的大罪,因严霆是镇国公女婿,镇国公府也被牵连在其中。并且这会儿已经不是沈奕瑶与严霆和离,便能解决的事情了。严霆是镇国公亲自出手弄去的边关,他在边关所做的一切,自然不是一句不知情能洗得清的。
可若是答应了那‘广义号’大掌柜的条件,沈家的人相信这次绝不是结束,以后会贻祸无穷,而镇国公家的铁血铮铮也会尽皆毁于一旦,所以沈家根本不可能会答应这种条件。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