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骆怀远口中故事的主角正站在庭院之中,神情萧瑟的望着天上的弦月。
严陌从小养成了一个习惯,晚饭之后会散一会儿步,刚踏入院门就看见那个身影。他与沈然是住一个院子的,而沈奕瑶则是住在相邻的另一处院落。
沈然看到他,冲他微微的一颔首,严陌回以一笑,便踏入房门内。这一路行来何止千里,两人不可避免便有许多交际,所以对彼此的一些习惯都是心知肚明的。
沈然见严陌身形隐没在房门之后,又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回了自己所住的房间。
一夜无话。
骆怀远很纠结严嫣居然不信自己讲的故事,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瞎吹,次日一大早便去找严陌了。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回来后严嫣见他神情颇为诡异。
连严陌都看出了些端倪,但只限端倪,并没有骆怀远归纳得如此深刻。严嫣也由不得不信了,也许之间真得有什么猫腻?
之后在日常生活里,严嫣免不了会多注意一些。只是终究男女有别,很少会碰到沈然和沈奕瑶两人一同出现的时候。
根据骆怀远和严陌的观察所得,这两人之间只是沈然单方面动了一些心思,沈奕瑶还处于毫无察觉的境况。也许真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根深蒂固,沈奕瑶至今仍拿沈然当做兄长看待。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不是真如同骆怀远故事里所说的那样,没有人知道。因为像这种比较的隐私的问题,不可能一个小辈主动去询问一个长辈。可能因为有骆怀远杜撰的这个故事在前,严嫣心情总是怪怪的,甚至不由自主会想若是真的,她到底是反对她娘改嫁还是不反对?
得出的答案居然是不反对!
也许没有成婚之前,在严嫣看来日子怎么都是过,一个人过和两个人过没什么区别。嫁人了以后才发现,妇人还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更好,因为夜深人静时候的那种孤单,是你自己怎么都无法阻止的。
之前骆怀远去福州的那大半年里,严嫣体会尤其深刻。
有了这种想法,看着两人一个懵懂不知,一个压抑在心就尤其不能忍了。可这种问题是外人急不来的,也许沈奕瑶根本对那方面没有打算,就想一个人过?
免不了就会用言语试探一二,例如母女之间聊天说话,严嫣总会往沈然身上扯两句,问问沈奕瑶此人如何。又或者用好奇的态度问沈奕瑶,为何然伯伯居然不娶妻呢?
这个办法是骆怀远出的馊点子,顾名思义叫做间接提示。
很多事情没人提,大家便下意识去忽略它,真拿到眼前来看,却能发现里头暗藏了许多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经过女儿这么有意无意的提了两次,沈奕瑶也好奇了,是啊沈然哥为什么不成家呢?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子嗣后辈传承香火了。
在沈奕瑶心目中,沈然是等同沈鼎的存在,还在孩童的时候,她因为年纪小,两个哥哥都比她大不少,没人陪她玩耍,总有一个人会在练武的闲暇来陪她玩一会儿,那个人就是沈然。
沈然之于沈奕瑶是一位兄长,这种感情是打小建立起来的,不免便为他操心起这些事来。
两人的关系毕竟不同常人,所以也没有像一般男女大防那般讲究。闲暇之余,沈然也会来拜访沈奕瑶,两人坐在一起喝喝茶,或者下下棋。
没人知晓沈奕瑶曾经有一个兴趣爱好,那就是下棋。早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这些不过是闺阁女子打发时间的一种,也是贵女们熏陶自身气质的一种手法。若说喜欢,沈奕瑶还真没有到喜欢的那种程度。唯一称得上喜欢的只有下棋,只可惜未出阁前家中无人陪她下,父母兄长嫂子俱不喜欢这套,沈奕瑶喜欢过一阵便丢开了。
镇国公府里唯一知晓这些的人只有沈然,因为曾经有一阵沈然陪沈奕瑶下过棋,只是之后沈然便离开镇国公府去往边关了,此事就此尘封起来。
这次沈然回京之后,与沈奕瑶再次相见。
两人坐在一起谈论往事也曾提起过这事,倒是勾起了沈奕瑶尘封已久的记忆,也勾起她埋藏已久的兴趣。所以两人偶尔也会像许多许多年以前那般,摆上棋盘,下上两个时辰。之间的话很少,却别有一番趣味。
沈然是一个沉默的人,与沈奕瑶相处之时,很少主动开口。沈奕瑶则是一个比较专注之人,真用心干什么起来,也是顾不上说话的。所以两人下棋的画面就像是一副无声的画,只见抬手落子,不见其他。
今日沈奕瑶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棋盘之上,落子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本就棋艺不精,丢了几十年的东西,而与她下棋此人,经过这几十年早已今非昔比。之所以这盘棋还能继续下下去,不过是对方一直让着她罢了。
以往沈然让着沈奕瑶,还要费一两分心思,今日让得如此明显,沈奕瑶却一直未发现,足以见得她的心思不在棋盘之上。
“沈然哥这次回来,有成亲的打算吗?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考虑传承香火之事了。”
沈奕瑶犹豫许久,还是将这番话说了出来,她刻意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刻意,以免沈然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