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没有后悔过娶你。你、是朕的太子妃,也、是朕的元后,更是朕唯一的、皇后。”
萧皇后脸上似悲又似喜,眼泪再度滚落出来。
“陛下……”
“如今朕要走了,你可有不舍?”
“臣妾自是悲痛万分……”
熙帝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内殿中静得落针可闻,熙帝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朕给你两个选择,陪朕一起走,活着,但没有太后的位置……”
萧皇后径自沉浸在悲痛之中,直到熙帝的话完全说完,才反应过来。
“陛下?”
望着萧皇后极其诧异又夹杂着委屈的脸,熙帝枯槁的脸毫无情绪波动,帝王的无情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直到此时萧皇后才明白,哪怕这个人病得动弹不得,只要他没死,他仍是大熙的皇,是她的天。
只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给她这种选择?
她是理所应当日后的母后皇太后,为什么……
一向睿智,谋算不差于男子的萧皇后,此时的心绪完全乱了,甚至没办法抽丝剥茧的去思考熙帝为什么会如此。
熙帝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再次响起,眼中是萧皇后从未见过的冷酷。
“……你和太子做过的事,朕既往不咎。现在——给朕你的选择……”
这句话才真正击溃了萧皇后全部的心理防线,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这个是他丈夫的人。此时她脸上的悲恸难过伤心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完全的震惊与恐惧。
“陛下——”
熙帝疲累的阖上眼,仿佛精气神一下子没有了。
“……遗诏朕已经交给两位丞相大人,如果你跟着朕一起走,你还是朕唯一的皇后。如若不走,太子也会给你个太妃的位置,让你安享晚年……”
“陛下,你怎么能如此对臣妾,臣妾与你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郑海全走了过来,把有些歇斯底里萧皇后搀扶至一旁。
躺在龙榻上的熙帝,嘴唇动着,声音极其微小,只有贴近了才能分辩些许。
“……不要怨朕自私……大熙不允许……有个萧家的皇太后,再来一个萧家的皇后……”
熙元三十五年十一月,离三十六年还有十日不到,大熙朝第三任君主熙帝崩于紫宸殿,与之一起的还有许贵妃。许贵妃忠孝仁义,不忍大行皇帝独自西去,愿陪侍左右……
刚到云州,屁股还没捂热,就接到熙帝驾崩的消息。
作为儿子儿媳的骆怀远及严嫣,自然要回京奔丧的,包括两个小的。
圣旨是嗣皇帝骆璟下的,他此时已是大熙名正言顺的皇帝,只差进行一个登基仪式。按理嗣皇帝可以在国孝中举行登基仪式的,太子骆璟以孝为先,决定办完了先皇的丧礼,再举行登基仪式不迟。
匆匆赶回京城,还未停下歇口气,云王一家子便进宫了。
宫里铺天盖地的白,到处都是哀恸的哭声。
整个丧礼整整持续了七七四十九日,丧礼办完,全朝上下乃至整个皇宫所有人都瘦了一圈。个个形容狼藉,自是不提。
然后便是嗣皇帝的登基仪式了,因身处丧期,嗣皇帝命一切从简。
登基仪式罢,便是拟定大行皇帝的谥号,经过与礼部不停的商讨,最终大行皇帝被新君景帝追为‘高宗敬天体道纯诚至德钦文昭武孝纯皇帝’。
同时,关于追封先贵妃与册封萧皇后的事情也提上了章程。
先贵妃追随孝纯皇帝而去,人人感召她生死相随的贞烈。可追封皇后的封号、以皇后的身份下葬,与先帝同葬就有些有违伦常了。更何况一旁还有个处境尴尬的前萧皇后,更是让勋贵大臣们颇为觉得棘手。
因着此事,朝中上下又展开了一场旷古绝今的撕逼大战。
这其间自然不乏萧家在其中动的手脚。要知道那可是皇太后啊,少了一个皇太后对萧家意味着什么,哪怕是十岁小童都能明白其中的干系。
无奈这是先皇留下的遗诏,包括不封萧皇后为母后皇太后也是先帝遗诏中决定的。再加上京中明眼的大臣不少,自然不会搀和到其中来,萧家能鼓动的也就是那些抱着伦理纲常不丢的老迂腐。
不过这些老迂腐还不少,这些日子着实在朝堂上吵得沸沸扬扬。
有别于朝堂之上的纷扰,严嫣这里可是充满了喜悦之意。
无他,皆因沈奕瑶有孕了。
沈奕瑶之前便有孕了,因着年纪过大,怕胎儿不稳,没过三个月并未往外面传出。尤其沈奕瑶又是老蚌怀珠,更是让她羞于告知他人,尤其是告知女儿。要知道自己外孙都懂事了,外祖母居然有孕了,着实让她有种羞愤欲死的感觉。
幸好,她自己内心也是喜悦的,再加上齐然自从知晓她有孕,偌大一个汉子成日里紧张兮兮的,也让她有种别样的甜蜜。其实在沈奕瑶心里,她也是想为齐然留下一丝血脉的,这个男人为了她一直未娶,身边连个侍候的通房都没有。成亲后,两人也为此事讨论过,她言不由衷提过此事,齐然断然回绝,更让沈奕瑶甜蜜之余生了想为他诞下子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