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轻拍了拍母亲的背,从她怀里轻挣出来,用一种分明满是稚嫩却又透着成熟淡雅的声音说:“妈妈,爷爷说的对,我是夜家的后代,身体里流的是夜家的血。不管我跑到哪,不管我随了谁家的姓,到底还是夜家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妇子生气了,想要扬手去打他,那手却又怎么舍不得放下。
“妈妈。”他又开口了,“不怕,跟我一起留下,什么百年诅咒,自己吓自己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巧合,相信我,从今往后夜家会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小小年纪,说话时却带着一种奇怪的蛊惑。
本来很坚决的女子竟在他这样的蛊惑下也软下心来,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反应太过激烈了。
老爷子见她态度缓合下来,赶紧吩咐下人——“快把少夫人送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等等!”夜归来皱起眉,小脸上带着愤怒,“你们这是干什么?”不能对爷爷没有礼貌,但是一众押着他母亲的下人,他就不需要那样客气。“放开你们的手,她是我的母亲,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夜儿!”老爷子又开了口,是跟小孩说话,“是我让他们做的。”
“那也不行。”夜归来头都没回,“爷爷,您是长辈,说她骂她都可以,但他们不行。爷爷,她是我的母亲,我还站在这里呢,你们这样子对她,让我怎么想?”
其实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没有人会在意。
怎么想?怎么想又能如何呢?三岁的孩子,没准过几天就忘了。
但是这话夜归来说了,就没有人敢忽视,哪怕是夜家的大家长都不行。
人人都知道,夜家的小孙子自出生起就与众不同。五个月开口说话,一岁时,已经可以自如地转换华文与法文两种语言的家常语句。
就像现在,人只有三岁,却说着连十岁孩子都没可能说出来的话,也有着十岁孩子都不可能的稳重。
“请你们礼貌一点,送我的母亲回自己房间,我每天都会过去看她。”他一面一说一面又向女子投去了一个温和的笑,“妈妈放心,有我在呢,不怕。”
女子就真的不怕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与众不同的。
这一场闹剧,终于以夜归来自愿留下来做了收场。但是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那个女婴的问题。
孩子还被一个下人抱在怀里,夜归来一回家就引起这么一出吵吵闹闹,她却并没有被混乱的剧面吓哭,反而睁大了眼,静静地看着。
直到夜归来重新走到那个下人身边,把她从对方手里接了过来,女婴这才又伊伊呀呀地叫了几声,然后伸出小手揪住他的前襟,小嘴轻咧,像是在笑。
“夜儿,”老爷子把拐杖又在地上敲了两下,“跟爷爷进来。”
那下人一听老爷子要小少爷进去,作势又要去抱那女婴。
夜归来往后退了两步,摇头道:“不用。”然后抱着她一步一步跟在老爷子的身后,往古堡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