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陆礼承的保证,我稍微安心了点。但怕他反悔,还是稍微留了个心眼。
回房间后,见陆长安正陪着豆豆在睡觉,两小家伙折腾一番后都累了,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准备睡豆豆旁边。
我刚拉开被子,把脚放上床,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喊声,我一看,豆豆睁着眼睛在看我。
我赶紧低声问他还有没有不舒服,豆豆摇摇头。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豆豆突然说道:“妈妈,奶奶的手上有蛇。”
奶奶的手上有蛇。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豆豆告诉我这个。
突然又听到,我挺害怕的,趴下来靠近豆豆的脸,问他是不是真看见婆婆手上有蛇了。
他点点头。
看来就是了。
之前豆豆说过手上有蛇的人,除了陆礼承外,都死了。今天一听豆豆这么说婆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虽然我不想跟婆婆再有任何接触,可从豆豆嘴里说出有蛇的这种话性质就变了!
我正色道:“豆豆,你告诉妈妈,婆婆手上的蛇,能消失吗?”
豆豆想了一会儿,歪着头,又点了点。
可以!
所以豆豆看见的蛇是他能控制的?!所以豆豆能轻易控制人生死?!
我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巴,尽量克制提醒自己要镇定。
之前是我一直不愿承认,但现在问得清楚。
豆豆见到的蛇,或许是将死的人的一种幻影,又或许是豆豆赋予的一种印记。
如果真的是第一种的话,蛇又怎么会消失呢。
理清自己思绪后,我立即做出了选择,豆豆不是别人,他只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是我儿子,他就不能以任何理由,去支配另一个人的生命。
“豆豆,你听妈妈的话,以后尽量别让别人手上出现蛇了好不好?豆豆你还小,你健健康康的长大,每天开心着就是妈妈最大的心愿。妈妈在为此做努力,但不希望豆豆改变自己,你听明白妈妈的意思了吗?”
我记得牛忙忙说过,取人一条命,自己的余生总会为这条命做出某些形式的补偿。
我不希望豆豆还这么小点,手上就沾着人命债。
豆豆不知道听懂没有,但他一向乖巧,听完便很认真的同意我的话。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却没减弱我心里丝毫愧疚。
“对不起豆豆,妈妈让你吃苦了。”
最折最忍心的,是我们这么一番折腾,只不过是求个以后的日子能安稳度过。
左征回来,是在我一早醒来出门后见到的,他似乎已经来了一会儿了,醇香的咖啡香气扑鼻而来,他举了举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瓷杯,示意我过去。
我双手稍稍贴在杯壁上,见左征脸上挂着彻夜未眠的倦容,问他昨晚去哪儿了,他只说参加了个宴会,没想到折腾了一个晚上。
见他这样我挺不想再麻烦他的。可是那事也不能再拖了。我提出要去陆宅七天换陆礼承活命的事。
左征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下。
“思思。”他一开口,下沉的音调就能听出点味道。
“你要知道,阴亲定下后是不可能悔,但要是其中一方消失了,就可以守寡。”
我听完后一愣,左征的意思是,让我眼看着陆礼承死,然后再嫁?
左征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继续分析般的说道:“思思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再说,陆少曾经也有过一段不是人的经历,他应该习惯。”
“那也没从来不是人的你习惯。”
陆礼承冰冷的身影从我身后飘来,他估计刚才就听到左征话了,他眉宇间盈着怒意,三两步靠我身后来。
“呵,我之前以为无论如何,陆少都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没想到有一天也有靠女人活命的时候,让我大开眼界。”左征扬了扬手中的咖啡杯,又送到嘴边,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硝烟味弥漫,我赶紧箍着陆礼承两只胳膊,怕他乱来。
刚才左征的话是说的狠了一点,我冲他挤了个眼神示意他别说了。
眼看着昨晚陆礼承才同意了我的话,左征这么一说,难保陆礼承不会反悔。
左征话锋一转道:“行了,我就不刺激陆少了,真这么打算的话,那得有备而去,尽最大限度的保证思思安全,她必须活着出来,这一点陆少想过没有?”
陆礼承黑着脸回说:“不用你操心。”
“当然我操心是没用,可是总比陆少一点不操心的好,没想到好法子就让思思往火坑里跳?陆少未免太不人道了点,我觉得现在最关键的,是联系牛忙忙。”
当左征提到牛忙忙名字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楞了一下,随即马上想明白了。
在我们这群人当中,只有牛忙忙是最懂这方面的,就拿公公要我回陆宅住七天这事,我连原因都想不到,更何况是进去后的危险。
可这些牛忙忙八九不离十是知道点门道的。
只有靠他帮忙,才能有所准备。
陆礼承也没反对这提议,我摸出手机拨通了牛忙忙电话,他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像是在剧组里。
“喂,思思?”那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是牛忙忙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是我,牛忙忙你在哪,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说这话时,我还挺紧张的,怕牛忙忙对我冷嘲热讽一番后挂了电话。
“嗨,我还能在哪,这里有个网络剧男四的活,我快杀青了,怎么了?”
一听牛忙忙说这些,我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他那么博学的人,犯得着在演艺圈这么拼?
况且那事之后,牛忙忙居然还能像老朋友一样跟我聊天,我挺意外的。
“牛忙忙,我公公叫我回陆宅七天,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紧张的握着电话,等牛忙忙回答。
从以往经历上看,他可能有事瞒着,但总是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也不怕牛忙忙骗我就直接问了。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
“行吧,等我有时间了见上一面,这事在电话里不好说,我还在忙,先挂了。”
牛忙忙匆匆挂了电话,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像是故意在躲我。
我把疑惑告诉了左征和陆礼承后。
陆礼承扬了扬下巴道:“你再打过去试试。”
我拨回了牛忙忙电话,关机。
前后不超过两分钟时间,从能打通到关机,毫无疑问,牛忙忙在躲我。
他要是不想帮忙直说就好了,这么故意的躲我是什么意思?牛忙忙这样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左征见状,提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穿好,整理下衣领,干脆道:“换件衣服思思,既然这样,堵人吧。”
我权衡一下,应了下来,换好衣服后,准备和左征出门,陆礼承却没动,我想起昨天的事,对他说道:“你今天抽空和你妈妈一起搬出去吧,我的想法不可能有变化,她留下来出现在豆豆面前,会对豆豆造成心理负担,希望你为我儿子考虑考虑。”
说完我跟着左征一起出了门,我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提醒我,不仅是怕豆豆难受,更关键的,是婆婆手上的那条蛇,才是我现在最大的担心。
左征迅速查到了牛忙忙所在的剧组,驱车到了地点后,在人海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牛忙忙身影。
左征问过导演后才得知,牛忙忙刚刚杀青了自己戏份,已经走了。
我不禁失落起来,牛忙忙这样躲我,究竟是什么缘故?看样子陆宅的那七天,是真不可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