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笑眯了眼,想伸手拍豆豆的脑袋,小白立马严肃的伸手阻止他动作。
当我们快走进,小白紧绷着脸回头,见到我们后舒开,复杂的眼神往身后斜了斜。
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眼神,再看向公公,他脸上挂着淡笑,视线停在陆礼承的左手处。
明明是太阳尚好的天,周围的空气却像骤降了一样。
“聊聊吧。”
公公双手放在身前,冲着陆礼承扬了扬下巴,淡淡道。
“我没时间。”陆礼承单手推着婆婆的轮椅要走,公公却快速道:“我可不想被媒体捕捉到我有一个断手的儿子,这很影响我名声。”
陆礼承步子不停,右手背的青筋暴起:“你还有两个儿子,够你支撑陆家形象。”
“可外界认知的就你一个。”公公走过来,手掌压在陆礼承手背上,语调很重:“尽量不要往自己身上惹麻烦,也别给自己添乱,懂吗?”
陆礼承始终不肯正眼看公公,他把手不着痕迹的抽出来,看着婆婆的头顶。
“她成了你的麻烦了?”
公公顺着陆礼承的视线往下,微微弯了嘴角:“当然。”
啪!
陆礼承一下打掉公公伸过来的手,冰冷道:“那你别靠近。”
“你……”
公公话没说完,陆礼承快步绕过婆婆的轮椅,右手一把捏紧公公的衣领,他怒气肆意。
“我不想跟你动手,名义上你还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虽然我很不耻。”
“既然你知道不耻没用,就收起你心思,对了,最近你记得回公司一趟,公司长期没有决策者不是件好事情,顺便我帮你做了个决定,风歌接下来一年里跟我们公司的详细合作,合同内容你回来帮忙核对一下。”
“我没想到公司的一个代言人还需要决策者的监督。”
“当然应该是不用的,可风歌毕竟是陆家名义上的义女,我最近又收她当儿媳妇的意思。”
陆礼承松开手,木然的表情透着不屑,他清理手指,不再去看公公的眼。
“那可以先问问你另外两个儿子。”
陆礼承说完,单手推着婆婆轮椅,我见状,赶紧伸手去帮忙,公公却一把抓住我的手,盯着我看的视线无比沉重,他手上的力道重了点,眼神也深了点。
“思思,你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你别让我失望。”
我感觉这么突然被公公期中挺莫名其妙的,可我转念又能懂他意思,他是想让我劝陆礼承恢复左手吧。
我望着陆礼承渐渐慢步远去的背影,没马上追上去,全世界除了我外都向着同一目标,没有人愿意见识这现状,没劝陆礼承恢复左手,真是我错了吗?
“妈妈。”
两小的跑过来抱住我的腿,我看了眼,一手牵一个,跟上了陆礼承步子。
关于陆礼承左手这事我纠结的晚上饭都吃不了多少,想多了头又疼,恰好晚上陆礼承又有事要出去,我一个人睡在房间的大床上,迟迟睡不着。
本以为是太早睡所以睡不着,可额头的疼痛又越来越强烈,我想睁眼却睁不开,意识混沌时,突然耳边一道声音,如细细流过的清泉,沁人心脾。
这声音这么熟悉而舒服,听得我心里的烦躁一扫而光,我不再头疼,紧锁的眉头舒开,睡上一番好觉。
沉睡了不知多久,我猛地睁眼一看,只见阳台一道影子站那,我紧张的喊了声“谁”,那影子一动,朝房间进来,停下脚步后我一看。
“湮?!你怎么来了?”
在这时候见到湮,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不就是湮的吟唱么,难怪我醒来之后身体突然活力充沛了不少。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湮的话让我诧异,原本以为湮是为了陆礼承的事情而来,没想到他是来找我帮忙的?
我还有什么能帮上湮的地方?
“行,你说说看吧?”
我很肯定湮过来找我就不会为难我,果然,他拿出一个薄薄的东西朝我递来,我双手接过一看,是一个信封,捏了捏,信封有一点厚度,看来里面是装了东西的。
“这封信,你能帮我送一下吗?”
“当然可以。”我干脆的同意下来,又问:“不过,为什么要我来送这封信?”
不是怕湮要害我,只是这太奇怪了。
湮笑笑:“抱歉忘了跟你说明。这封信只能借助你之手才能送出,具体地址在信封上有,是一家书店,如果你担心,可以挑白天去,你帮我放在第七个书柜的第十四号书格里就行。”
“只能我才能送出,因为我跟衾衾的关系?”
湮赞许的点头:“思思你很聪明,可以麻烦你帮我这个忙吗?”
我毫不犹豫的应声,就冲刚才湮治好了我的头痛,我就无比感谢他了,更何况只是送个东西。
“那行,我现在就去帮你送吧。”
想想白天去送不太现实,明天白天陆礼承会回来,我没时间单独去送,倒不如现在送的好,恰好湮也在这里,遇不上什么大麻烦。
我从床上跳下来,挺尴尬的盯着还站在原地的湮,手指扣了扣脸颊道:“我像换件衣裳,可以吗?”
湮原本定然的神色恍惚下,他自嘲的一笑:“抱歉,我没想到。思思,你没有要问我的事吗?”
我一愣。
没想到湮会主动提及,我猜他八九不离十说的就是跟陆礼承有关系的事,这也是我犹豫的地方,我想问他能不能,想拜托帮陆礼承恢复左手。
可是,这时候,我说不出口,我还没问过陆礼承意见。
我爽朗笑道:“我没什么事啊,这时候问你事算我乘火打劫,我可是君子,好了好了,我要换衣服了。”
不知道是否我看错,湮的表情松懈下来,他“嗯”了一声,说在楼下等我后,我换好衣服,去隔壁房间跟小白交代了一声就准备出门,却路过了陆礼承的房间。
婆婆还在里面。
不知道为何,我就想见见她。
我推开门,一眼望着黑漆漆的房间,厚重的窗帘拉上,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这样我不可能看清东西,索性想关门就走,余光却扫到了个角落,那是一个车轮子。
我再抬眼一看,轮椅上坐着的,赫然就是失去双腿的婆婆!
这么突然一见,我差点吓得尖叫出声音来,死死捂住嘴巴,再看婆婆那渗人的视线,她不是已经被陆礼承在临走时抱上床睡觉了吗!怎么还坐在这里!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此时的眼睛却多了一层青黑青黑的东西,像膜,又像别的。
“只有你能逆天改命,只有你能控制一切,你没得选,你必须做。”
婆婆阴森的腔调在这大晚上的环境里格外瘆人,我头皮发麻的听她说完,赶紧把房间门一关,打算眼不见为静。
慌张的下楼,安慰自己是湮在楼下等我太久不想让他太着急,可脑子里过的全是婆婆的话。
婆婆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她说的一切也是跟陆礼承有关系的吗?她也希望我劝陆礼承恢复左手?
但刚才那平和的语气,不像是她平时对我说话的口吻。
我下到楼底,见到门口站着的湮,他拧眉问我出什么事了,我恍惚的摇头说没事,叫他带我去那地方,他点头。
我这才注意到门口停了辆黑色轿车,初看不觉得,走近后总觉得挺眼熟的,当我靠到车门边上时,副驾驶位的车窗摇下,我才看清了驾驶位上的人脸。
他冲我扬了扬手,精明的眼神躲在金丝边眼镜之后,笑意丝毫没有掩盖。
“思思,好久不见,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