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的婚事他可以一推再推,谁能保证天庭怒火不会烧到这个倒霉鬼的身上?他真想将她带去一个人神无法抵达的地方,与她安安静静的携手永远,但是……三界之内,又有哪里是神触及不到的?
无所不能的花妖陛下,终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鹰鹰是昵称,你不喜欢可以直接说,干嘛要摔东西?砸到花花草草多不好?”她嘟着唇嗔怒瞪他一眼,抱起一旁看好戏的雪儿,“瞧瞧,我的雪儿公主都被吓呆了,乖乖不怕。”
“喵……”它根本就没有怕,只是有点担心花妖陛下。他的神色好凄迷,看上去叫人心疼,偏偏主子粗枝大叶,浑然不觉。
维勒蒙拼命克制着不对她出手,对着门口怒吼一声,“来人,将三王妃带去后院厢房,顺便……伺候她仔仔细细的沐浴!”最好是洗掉那层皮,洗掉岚煞留下的所有吻痕!
……
雅静的厢房内,几个侍女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浴桶里的水还冒着热气,红色白色的花瓣动荡漂浮,侍女在水中洒了活血化瘀的药水,浸泡半个时辰之后,冷丝丝身上的吻痕果真淡了些。
随即,又有两个侍女端着两个盖着红色锦缎的托盘进来,“王妃,王吩咐奴婢们拿了些珠宝首饰过来,明妃与柔妃也各送给您两套袍子,柔妃说,她已经命人给您裁衣,问您喜欢艾提米部落的衣装,还是喜欢大月氏的衣装?”
“替我谢谢王与两位王妃,至于衣服,就入乡随俗吧!”
她屏退左右,端着糕点一边喂自己,一边喂雪儿。
“修颐,你有话想对我说?”
他歪在榻上活像是尊卧佛,她可是在沐浴,就不知道回避一下吗?
自从厄斯兰的事过后,又有一连串的不愉快,她根本无法平心静气的看待这只花妖。
尤其,他以最绝艳的姿容出现时,她便只剩下与他对峙的勇气,却从不保证自己会赢……她总是输,只要他微微一笑,她注定沦陷。
“丝丝,你临死之前的那场婚礼……与你结婚的人,是萧靖然,我与他交换了身躯,所以……”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坦白。
“所以,你永远都欠我一个婚礼!”
她冰冷的讥讽,泪簌簌滚落,大颗大颗的滴进浴桶,心底的恨意陡然爆发,狠狠的将手中的盘子掷过去。
雪儿吓得迅速逃离到远处的角落,他却没有躲闪,糕点砸了一身。
“花飞修颐,我不需要婚礼,也不需要你用残酷的事实提醒我有多倒霉!”
他知道她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却还是说,“我一直在弥补!”紫眸中不期然地滚落一颗一颗的红色珍珠,“就算我无法给你,另一个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弥补!”
他这是在做什么?永别?
“我不要听!”
她宁愿自欺欺人的认为,花飞修颐愿意与她相爱永生,愿意与她生生死死不相离。
下一刻,她已经被他紧紧拥住,熟悉的曼珠沙华芬芳熏得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修颐,若你敢为了抗婚选择灰飞烟灭,我会同你一起消失!”
“傻瓜,我怎么会灰飞烟灭?为了你,为了十二花妖,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不会做任何傻事。”
他一直在搜寻证据,向天庭那群道貌岸然的瘟神挑战,只是他不确定自己会活到什么时候。
“丝丝,记住,若是将来发生什么不测,去我的书房找答案。”
“书房?”她忙抹掉眼泪,捧住他的脸正色问道,“你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什么不测?”
“没有任何不测。我看到,我们会在一起。”他的笑容甘冽,将她的头按在胸口,飞扬的剑眉却皱成两座山。“丝丝,你要乖乖呆在岚煞身边,不要做傻事。”
“修颐,若是面临两难抉择,我请你……娶三公主。”
修颐宠溺轻吻她的发丝,一针见血的揶揄,“冷丝丝的豁达只是假装潇洒,本尊可是担心,到时,你会将天宫变成地狱,你的阎王义兄恐怕也要佩服你了。”
她乖顺倚在他胸前轻笑,“哼哼,承蒙陛下看得起。除你之外,神与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遁入轮回,做幸福快乐的人,去邂逅一大群帅哥,然后,挑选一个适合自己的,携手白头。”
沉醉在她清甜的芬芳中,他阖上眼眸沉吟着感慨,“嗯,的确略有领教。阎王给了你报复璃泉的机会,你却一直将他丢在坷垃汗王朝的大牢。”
“你竟还记得那个卑鄙邪神?那家伙可是差点杀了你!”她咬着压根儿说,“最痛苦的煎熬不是恶惩,而是孤独!”
好凶煞的口气,如此斤斤计较,又怎么会幸福快乐?记得这些伤心事,她就算遁入轮回也只会以泪洗面。
他迟疑着抬手按住她的额角,不得不强迫清除她对“三公主婚事”的所有记忆。
她瘫软在怀中,宁静的如同死去,就像预想中的一幕。
“丝丝,对不起,为了避免将来的不幸,我不得不这么做,你要原谅我!”
……
鹰王府百花绽放的花园内,白亭若玉石雕琢而成,凌驾于艳丽的花朵之上,美如一方仙境。
柔妃撕扯着手绢,看着眼前盛放的花,越发心浮气躁。
“那条帕子本是你绣给王的吧?看样子,你是送不出去了。”
明妃幸灾乐祸的讥讽,优雅品尝着刚从中原运来的鲜果,又半是宽慰的笑了笑。
“王看上去对她兴趣缺缺,那不是喜欢,而是训教。”
“你错了,越是野性难驯的女人,才让王喜欢。”柔风自嘲冷笑,“明妃,你我已经呆在王身边这么久,何时见他在王府中夜宿过?我们,不过是他的装饰罢了,就像是他王冠上的一枚玉石,甚至,连玉石都不如。昨晚,他却在哈蒂娜的房门前站了一夜,那种哀痛像在追悼,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没有见他那个样子。”
明妃挑眉,不屑哼笑,“追悼?那你怎么不想想办法,让王的追悼演变成一场震惊大月氏京城的追悼会?”
“哼哼,好啊,那这件事就交给妹妹了。”
“抱歉,我可是刚从柔妃姐姐你的迫害中站稳脚跟,借刀杀人还是交给别人吧!更何况,王府有的是护卫和杀手。”
柔妃凝眉,怀疑的看向这个曾经一直逼迫维勒蒙娶她的女人,“明妃,你不想留住王?”
“哈哈哈……王?他早已不是我的王,本以为做了他的女人,就会永远得到他,但是,进了这个门,他却从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我欣赏哈蒂娜的逃婚,更欣赏她高强的武功。如果柔妃你还没有听说的话,不妨去大街上走走,她在进入府中的前一晚,和岚煞神医同床共枕,而且,传闻,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被岚煞碰触的女人!”
“难怪……”柔妃恍然一笑,“王是在追悼永远失去的哈蒂娜!我们应该去安慰一下。”
“哼哼,乐意奉陪,不过,王的心痛也不过是一时罢了,当第二个哈蒂娜出现时,锁在厢房中的哈蒂娜恐怕早就成了活死人。”
“难说,以王的性情,若是将来有一天篡位成功,可能会让哈蒂娜做大月氏的皇后!”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杀了哈蒂娜,然后,亲手杀了你!”明妃温柔一笑。
大月氏的血腥总是掩藏在优雅之下,谁又会知道,国君无药可救的恶疾,是因为维勒蒙长期给他服用慢性毒药所致?
还没有走到正堂,柔妃与明妃便眼神呆滞,凝视刚进入院子的白衣男子,惊艳的忘了呼吸,忘了挪动脚步。
这是真正的蓬荜生辉,他的光华让天地相形失色,阳光都在颤抖,在他的袍子上打了个圈,形成一圈神秘的光氲。
“岚煞神医不是在为陛下医治吗?怎么会……”维勒蒙亲自走出正堂迎接。
岚煞一句话都没有说,双眸恍惚闪过一抹诡异的褐色光芒,视线穿透层层厚重的墙壁,穿透后院的林木,看到正蹲坐在榻上的波斯猫,可是……为何不见冷丝丝?
门上那把巨大的锁让他顿时怒火中烧,阴冷的推开维勒蒙径直进入后院。
“岚煞!身为漠域神医,你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
“鹰王是在对我发号施令?”
“这是主人的谴责!”
岚煞优雅转身,温文尔雅的扬起唇角,“主人?你相不相信我会直接拧断你的脖子?她在哪?她到底在哪?”
“你说哈蒂娜?她是我的王妃,你却公然来要人?”
两个男人就像是即将开打的狮子,煞气弥漫,站在不远处的两位王妃大气不敢喘。
终究,维勒蒙还是败阵,“她在后院厢房。”
“她不在!”岚煞已经没有多少耐心,连他自己都被这可怕的怒火吓了一跳。“你还不说答案吗?”
“她和那只猫昨晚进了厢房一直没出来!”维勒蒙已经无心再与他争执,闯进后院,一脚踹开被锁住的房门,只有雪儿还在,窗子被紧紧关着,那个蛇精一样的女人却不见了。“哈蒂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