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是他多年的习惯,只是前阵子被公事缠身疏于勤练,再则,有了她在身边,总想着多抽些时间陪她,不过,好像事与愿违,越是想着陪她,越是没了空闲。静候在这四方小院,他倒有了闲情雅致,问下属要了把长剑,挥了起来。
一剑一鞘似疾风如流云,沉稳轻灵,霎时间整个院落雪花弥漫,腊梅的清香夹带着一股股让人热血沸腾的寒气扑鼻而来。
曾以为舞台上一张一弛的落英缤纷只是无聊的神话,曾以为那铮铮作响的剑姿也只是故作的潇洒,白莹梅踏进大门的一瞬,怔住了,心口的怨气早已随着剑风一起卷入积雪,飘散空中,最终融化于无形,心里只剩下静静的痴傻和隐隐的疼痛。
她喜欢看他。
那双深邃温柔的眼眸,那嘴边能燎燃她的弧线。
不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伤了她,不论对自己说了多少次要恨他,可见到他的时候,她只能像现在这样呆站在着,等他,等他注意到自己。
终于,他停了下来,收剑的动作洒脱干脆,不仅仅是飘逸。
凝望着英俊脸庞微露的汗渍,她的心砰砰直跳,若是她,守在他身边的不是杨芝茹而是她,此刻该有多美,她拿着含香的手帕走过去,只要他稍微一个暗示一个眼神,她会毫不犹豫地攀住他的脖子…
“白小姐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他甩了剑给身边的士兵,接过毛巾敷了敷。热气腾腾地萦绕在他的脸庞,隔了层朦胧的美感,只是,这嘲笑的语气,像一杯毒酒堵在她的嗓子边缘,忍着不饮下去,却也吐不出来。
她盈盈站到他的面前,“照顾不周,世文住得习惯吧!”
怎么会叫他世文?她应该讽刺地喊他林元帅或者林博文,她竟是不争气不自觉地喊他世文。
赵子胜已经被这个女人迷得七魂出鞘,什么都顾不得了,竟然拿乐志远的案子牵制他,张晋良顺便捡了个大便宜,终于找到机会找了个把柄禁锢他的自由,阻断他跟李扬和吴铭起联系,想得未免太简单了!
他嘴角微微一动,低头凑到她面前,距离她不过眉目之间,只要稍微一动,便触到细腻的峨眉,看到她娇粉的脸上凸显了红妍,他笑着问,“你说呢?”
暧昧笼罩着她,牵引着她…
她禁不住喉咙滑动把毒酒吞咽了下去,刚仰起脸,红唇未来得及碰到他,眨眼间,他已闪开了,他总是这样伤她,心痛痛地,不由耻笑说,“晚上有个女人自愿送来侍寝…”
话未说完,只觉一道寒光而过,杀气逼人,低垂的发丝被撩了起来,片刻后一束头发从眼前落下,只要多一寸,她便血溅三尺,不知何时屏住了气息,心跳静止了般,脑袋一片空白,吓得没了魂魄,听到剑入鞘的响声,似乎才找回意识。
他要杀她?
难道他对她真的没有一丝情分没有一点爱恋?若是没有,为何第一次见到她,便索要她的香吻。刚才他还笑着挑逗她,她只是气愤不过,提了一句那个女人,他便想要她的命,他怎么那么狠心。
“来人,送白小姐去赵参谋长办公室”他朗声下了令,转而俯身低语,“这次放你一马,下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他又一次践踏了她的尊严。
愣愣地站在那儿,她紧咬着嘴唇,瞪大眼睛望着前方,心冷冷地,看到士兵的手势,高扬着下颚,出了大门。望着不远处徘徊熟悉的身影,眼睛饱含热泪,一跺脚奔了过去扑到他的怀里,捶着他的肩,嗔道“他欺负我”
嘉渝镇的冬晨醒来的很晚,沿街的铺子紧闭着木门,深巷的叫卖声比平日里清亮了许多。芝茹拒绝了王奇诏开车送她,只是顺带打听了乐志远的情况,他已被抓捕归案,关押在监狱,接受上级的重新审查。
博文知道他的无辜,所以把这个案子压了下来。而知情者除了文工团的职员,便是军部的士官。现在,有人又无端把此事捅到了军部,甚至明显是要牵扯博文。
“我会让他身败名裂”
莹梅?她能随意进入军部,肯定是赵参谋长的命令,他是军团的第二号人物,博文被困,那么,现在整个嘉渝镇便是由他独揽大权。
踩着深雪,她裹了裹大衣,闻到桂花糕的清香,抬眼见蔡林记的门庭若市,忙排在了队伍之后。
博文一脸无忧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是装出来安慰她,还是有了应对的策略?志远最后是无罪释放,却不让罗顺透漏半分案子的消息。难道是没有证据,他下令强制放了人?是的,若是真有证据,怎还会复查?她越想越怕,当初自己私刻了他的印章,假冒他的命令,会不会被人提及出来,说他是乐志远的共党,有谋反之心,受到牵涉?
出了一身冷汗,她脑子清醒地一塌糊涂。老板喊了多次,“小姐”,直到被后面的人拍了拍肩,她才回过神,要了两份桂花糕,去了剧院。
剧院的后门没有封条,里面虽然安静,倒能感觉到鲜活得气息,她晃了晃门环,喊了两声,“小雯”。小雯憔悴的神情,不醒地探出了脑袋,见到思念的面孔,揪了揪脸,不是梦,是她想见的人,盼望的人,能够帮助她的人,瞬间趴在芝茹的肩上,开心极了,笑着笑着,身子却打着颤,抽泣起来。
“芝茹姐,乐大哥被抓走了,你救救他吧!”
大家私下里传言说芝茹姐是元帅的人,她虽未对自己说,可她相信那是真的,喜欢芝茹姐的人一定很有本事很厉害,一定能救乐大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