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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篇
天,很蓝,几乎琥珀色有些纯的透明。
圣翎殿门紧紧地关闭着。
门外的是百万的将士身穿战袍,手握着兵器,骑着高傲的黑马虎视眈眈地注视着。
凌墨高高地坐在黑马上,眸子里几乎是看不见的黑色,与痛楚化为一体,他的呼吸黯淡而脆弱,手里紧紧地握着翡翠剑,嘴唇冰冷的弧线显得僵硬。
玄隐担心地看着他,他的嘴唇很白,玄隐问:“二皇子,你还好吧?”
“谢谢。”凌墨的眼睛如鹰一般盯着金光闪闪的城门,“我很好。”
阳光斜斜地洒进来,一片柔美。
百万大军像是一条长龙般黑压压地站在那里。
玄隐对着守城的侍卫喊道:“识相的快点开城门,二皇子饶你们不死。”
守城的侍卫一个个吓的心惊胆战,他们看着底下的百万之众,似乎大势已去。
风轻轻地吹,落了一地的心碎。
圣翎殿内。
夙夜安静地坐在龙椅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底下的大臣议论纷纷,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突然??
一个声音传来,像是救星般地闪烁着光芒:
“王后来了……”
众臣的眼睛中似乎看见了希望,他们纷纷跪地,喊着:“王后娘娘,请您帮我们劝劝殿下吧。”
夙夜睁开眼睛,他无力地看着融宛惜。
原来,她还在他的身边。
原来,她没有跟着凌墨离开。
心底一丝丝的疼痛慢慢还原,被铺成了一条美丽的光线,脆弱地照亮小小的心间。
“你来了?”夙夜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
“是的。”融宛惜的眼睛镇静,微微含笑:“你们先下去吧,在圣翎殿外候旨。”
“是。”众大臣听令离开。
直到,硕大的圣翎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呼吸声交错,平稳地在空气中流动。
外面的阳光灿烂,一片迷茫的颜色影射过来,小小的黄色的圈圈儿,斑驳的树影摇晃,一切宛如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美好而自然地流动着。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然后,夙夜温柔地笑。
融宛惜轻柔地说:“王,还好吗?”
“嗯。”夙夜说着,然后他的臂膀轻微地摇晃向她伸出手,融宛惜走了过去,走到他的身边。
“你,没有走吗?”夙夜的声音里充满了欣喜。
“我不会走。”融宛惜字字肯定。
夙夜的心慢慢被填平,他握紧她的手:“谢谢你。”那里面的纹路清晰似乎带着安宁的味道,茶花的香味儿慢慢地渗出来,格外的香甜。
融宛惜摇头,然后矛盾地问:“他,杀进来了吗?”
“是的。”夙夜皱紧眉头:“这是最后一关,如果,他破了圣翎门的话,那么就可以直接来这儿了。”
融宛惜的眼睛灰暗下来,尽管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心还是疼的这么抽搐,似乎连神经都麻木了,一切仿佛黑色的碎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有多少兵力呢?”融宛惜担忧地问。
她的心慢慢地沉寂下来,一种淡淡的思绪飘进她的脑海中,像是水纹一样久久挥散不去,如果可以的话……她的眼眶无力地堆积着晶莹的泪水,那么,就这样吧。
夙夜看着她美丽的眸子,心里的亮光忽地闪烁了一下,她说‘我们’?
真的,是在一起的吧。
“不多,不足他二十分之一。”
融宛惜淡淡地叹息,但是她突然眼光柔亮起来:“洛辰呢?”
“很快就来了。”夙夜回答。
“我们该怎么办?”融宛惜问。
渐渐的,夙夜的眼底闪过慌张,一种不确定感再次蔓延,他握紧融宛惜的手:“如果,如果,我,不是君王了,你,你……”
他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心里突然地再次疼痛起来。
他害怕听到她的回答,但是内心一种被渴望的疼痛感蔓延,他想知道,她是否肯定。
“我不会离开你。”融宛惜镇静地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只要是你,我就不会离开。”
这句话,就像一颗药丸,轻柔地敷上夙夜的伤口。
他轻轻地笑着。
有了这句话,足已……
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吧。
突然,脚步声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一身白衣的洛辰来到这儿,右手的白色扇子上还有一朵淡淡的茶花,很轻很轻的墨迹。但是,他的脸色惨白。
风轻轻地吹进来,他笑着,但是,慢慢地倒了下去。
“洛辰。”融宛惜跑过去,抓起他的脉搏,跳动很微弱。
“怎么样?”夙夜焦急地问。
“很不好。”融宛惜沉沉地说。
“什么?为什么……”夙夜问:“你不是已经治好了他吗?”
“不可能治好的。”融宛惜的声音忧伤,漫天的悲伤像是一条溪水滚滚东流:“我只能延长他的寿命,他身体里的这种毒,早就已经渗入五脏六腑,治好,真的很难。”
“那你……”
“只能这样了。”融宛惜拿出银针,然后轻轻地将它们扎进他的皮肤里。
慢慢的,手臂从苍白慢慢地恢复了血色。
一根一根的银针瞬时间变得灰暗无比,融宛惜皱着眉头看着这些针的颜色,毒性真的太强烈了,要不是洛辰这么深厚的内力或许早就已经死去。
“只能这样吗?”
融宛惜点头:“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延长他的寿命。”
“他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病?”融宛惜疑惑地看着夙夜,慢慢地有一丝冷笑,她淡漠地说:“这怎么会是病?”
“不是病?”夙夜奇怪地问:“那是什么?”
“毒!”一个字狠狠地扎进夙夜的身体里。
他震撼了:“毒?怎么可能呢?”
“是苗族的蛊毒,和我从小就中的毒是一种系列的,只是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他的这种蛊毒发作周期漫长,而且发作的时间会很晚,一般会拖延十至十五年,也就是说下毒的人不是要立竿见影地害死他,而是想一点一点儿地折磨他。”
“是谁下的毒?”
“这我怎么会知道?”
轻轻地,咳嗽声传来,洛辰慢慢地睁开眼睛,他看着他们,然后温柔地笑,笑得像是轻柔的风,划过嘴边,却有一丝苦涩的咸味儿。
融宛惜的心有一阵闷痛,到底会是谁?
“对不起,帮不上你们。”洛辰的手中紧紧地握住扇子,他的眼睛疲惫地睁着,好像已经很累了……
“你的身体更要紧。”夙夜安慰着。
洛辰轻轻地笑,悲痛孤独的声音沉淀在空气中:“为什么?为什么凌墨会反?”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但是他仍旧坚持着,“是因为王后的关系吗?”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融宛惜,或许,她本身就是被别人追逐的。
融宛惜猛然地一颤,她避过洛辰的眼睛,没有说话。
“你不要担心了,回去吧。”夙夜劝慰着他。
“不,在这种时候我是不会离开的。”
“不要逞强了……”
突然,报告声打断夙夜的话。
“报告殿下,二皇子已经开始攻城了。”
“什么?”夙夜的嘴角颤抖,眼神黯淡:“我们还有多少兵力?”
“不足三千……”
夙夜点头:“下去吧。”
士兵跑开了硕大的圣翎殿又只剩下三个人,呼吸变得有些紊乱,融宛惜看着窗外,很蓝很蓝的天空,只有几朵云彩,她的眼睛显得扑朔迷离,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吗?
瞬时,一只小鸟扑簌簌地张开翅膀飞向更远的天空。
“看来,是到我和他真正决斗的时候了。”夙夜自言自语地说。
“别慌,让我出去看一下。”融宛惜轻轻地说,然后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地离开圣翎殿,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忽明忽暗的光芒四射出来,柔柔的光线相互缠绵。
她没有回头,走的很坚决。
夙夜的眼睛缠绕着她的背影,似乎,是永别一样的悲哀。
她,会不会,从此,走出他的世界呢?
心慢慢被疼痛覆盖,一层一层地侵蚀着内心的焦灼,一切都充满了未知的因素。
外面的阳光几乎刺痛了融宛惜的眼睛,她轻轻地闭了一下,然后睁开,向圣翎门走去,她走到了城楼上,白色的纱衣顺着风飘动,淡漠的眼眸里看不出是什么感情,微弱的嘴角泛着浅浅的粉红色,淡淡的白。
她站在城楼上,异常的耀眼。
凌墨坐在黑色的马上定定地看着她,严重中刹那的喜悦被一种孤独而沉痛的狭长目光所代替,那么的深。
他仔细地看着她,似乎她会立刻消失一样。
现在,他和她是对立的。
他的心疼痛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冲破了他为自己搭建的一个一个的谎言。
为什么?
只是因为想报仇,还是真的爱上了夙夜呢?如果是后者……他的心猛然地疼痛颤抖起来,不可以,不可以,如果她离开他,那么,他要怎么办?
融宛惜张开嘴唇,不知道是什么语气:“凌墨,你是否执意攻城?”轻轻地话传到了凌墨的耳朵里,异常的脆弱,他的心狠狠地抽痛,哪怕她背叛他,但是,他,终究,舍不得伤害她。
玄隐大叫:“王后,你不要废话,要吗,好好地呆在樱翎宫里等待二皇子继位后的迎娶,要么,就现在死在这儿。”
“你在说什么?”凌墨大吼一声,他愤怒地看着玄隐,眼睛里点燃着无数的怒火。
没有人可以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没有人可以伤害她,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值得原谅。
玄隐惊讶凌墨的慌张失措,他低头认错:“对不起,二皇子。”
凌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会为了她而分神,他拍拍玄隐的肩膀,眼角歉意闪动:“我不是故意的。”
玄隐摇头苦笑:“是我对王后太苛刻了。”
凌墨抬头,看着她。
她垂下眼睑看着他。
无数光线跳跃在他和她的身上,淡黄色的光圈,亮灿灿的闪烁着悲凉的苦痛,一丝一丝的缠绵慢慢渗进了心底,混着浓浓的血丝,充满了苦涩味儿……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冷漠触碰到疼痛,莫名的悲哀蔓延,树枝轻轻地摇晃,一片一片翠绿的叶子落下来,打在了马匹上,阳光显得慵懒至极。
融宛惜再次淡淡地说:“你不会就此罢休的,对吗?”
凌墨深深地说:“是。”
他要结果。
他要夺回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尤其是她。
任何人都休想让他放弃她。
落叶卷的地面尘土飞扬。
窗外树上的鸟儿发怔,鸟儿拍拍翅膀,扑喇喇飞上蓝天,阳光将云层照耀得薄如蝉翼,令她的眼睛一阵刺痛。
“那么,好吧……”融宛惜安静地说,眼睛里是一种无畏,绝望的面容上更加柔美的光泽,她轻轻地吩咐:“各位将士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大家都离开这儿吧。”
守城的将士各个都如呆若木鸡。
什么??
王后要他们全部离开??
“你们全部都回家吧,无论以后的圣翎王会是谁,你们都会很平安。”融宛惜的目光始终看着凌墨,他的眼底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失落和苦痛。
“只是,不要忘了打开城门,让凌墨进来,跟着二皇子的将士也回去吧,任何一个都有妻小,不要随意地死在战场上。”融宛惜说完还是没有人敢动。
周围一片静悄悄的,似乎连风的声音都能听见。
融宛惜叹息,声音变沉:“我不想重复一遍。”
但是显然这遍是给凌墨听的。
红色的城门缓缓地被打开,守城的将士全部走了出来,排成了一排站立,无辜地看着城楼上的王后,不知道她下一步的指示是什么?
凌墨一声令下:“拿下。”
瞬间,他身后的侍卫就将守城门的士兵抓了起来。
“凌墨!”融宛惜高高地直立站在上方,声音急急地传来:“请你放开他们。”
“这是你刚才答应的,不是我。”凌墨冷冷地回答。
“凌墨……”融宛惜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夹杂着恳求,悲哀,和深深的威胁,如果,他杀了这些人,她对他,就真的绝望了吧?
甚至,没有一点儿留恋,就像是过了水的船,再也没有痕迹。
凌墨也深深地看着她,终于,他的眼睛晃了晃,他知道,他与她的比赛,输者永远是他,他轻轻地说:“送这些侍卫出城。”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为了她做的事情,一切都值得。
“是。”
融宛惜的嘴角微微上扬,美丽的光线,灿烂的笑颜,只是,这其中到底有几分才是真的?朦胧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如今他和她都在迷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时候错乱了……
她轻声说:“谢谢。”然后,她转身离去,声音很淡地说:“想进来的话悉听尊便吧。”融宛惜的声音传进了凌墨的耳膜里,冷冰冰的积淀下来。
凌墨看着她洁白的背影,然后猛的一拉缰绳:“驾。”
马飞快地狂奔起来。
“你们所有人在外面听令。”玄隐大吼,然后飞奔进去。
风轻轻地吹动。
很柔很柔的泥土香味儿特别的清爽。
圣翎殿内非常安静。
洛辰的呼吸变得格外的脆弱。
凌墨的眼睛漆黑,他紧紧地握住翡翠剑,黑色的披风狂乱地飞舞,所有的大臣都给他让了路,站在了两边,他轻轻地冷哼一声,多么‘忠心’的大臣啊。
他慢慢地走进圣翎殿。
夙夜高高地坐在龙椅上,黑色的衣服,黄色的椅子,整个人像被镶在了画中一样威严。
融宛惜静静地站在夙夜的身边,她的眼睛冷漠,但是有神。
“你来了。”夙夜幽幽地说。
凌墨轻轻地冷笑,轻视地说:“你还能坐那个位置多久?”
融宛惜走了下来,洛辰坐在椅子上,她又探了一下穴位,然后拿出一根针扎在了洛辰的手腕上。
“还好吗?”她轻轻地问。
洛辰温柔地笑:“谢谢。”
凌墨突然哈哈大笑,笑容中却无限的寂寞,她的温柔,已经不再属于他一个人,这种痛苦甚至可以窒息。
她甚至,到现在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真的,可以再也不要他了吗?
他的心像一波波浪涛璇涌着他的心扉,疼痛感异常,他握紧手中的翡翠剑,腰间上已经没有了那块蓝宝石。
“你们这些人还想再抵抗吗?”凌墨孤独的声音回荡,他不要失去她,那种孤独的空虚感太过可怕,他已经忍耐了这么久,他不要再一次尝试,他大声怒吼:“这个国家本来就是我的,没有人能够抵抗我。”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细细碎碎地脚步声,夹杂着紧张的呼吸声,乱七八糟,太后着急地走进来,跟着的是习怜蔷和紫嫣,太后已经有些走不稳,脸上的焦急令人揪心。
“墨儿,你这是做什么?”太后的声音颤抖,眼睛里竟然闪烁着透明的液体,缓缓地流动。
“你自己看不见吗?”凌墨的声音很冷。
太后很心痛地看着他,她指着融宛惜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要篡位吗?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
知子莫若母,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母后。”夙夜有些生气,干涩的嘴唇颤抖:“你在说什么?凌墨早就有反叛之心,和惜儿有什么关系?”
“够了。”太后怒喊:“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我们的国家才会变成这样,你还要为她说话吗?”
夙夜皱紧了眉头,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于是,他没有再说话反驳。
太后走到了融宛惜面前,眼神狠狠地盯着她,说:“凌墨,你想要她是吗?好,我给你,只希望你能够罢手。”
凌墨诧异地看着融宛惜。
融宛惜的眼睛是灰暗的,没有一丝光泽,她没有看着太后,低垂着的青丝慢慢地飘起,眼角里的冰冷泛滥一片,她是她自己的,别人有什么资格给?
“你说完了吗?”凌墨的声音再次想起,令人震惊的寒冷:“你错了,我要的不仅仅的她,这两样,我都要。”声音坚定,是一种固执坚持的语气,刺穿了融宛惜的心脏,他果然,还是这样。
“墨儿!”太后的眼中泪水缓缓地滑落:“你不能这样啊。”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凌墨大声地吼起来,干涩的声音在殿堂里微弱地回荡,愤怒的火焰在胸腔里火热的燃烧:“这是你们对不起我,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不,不,不是的……”太后哭得泣不成声:“不是这样的,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好。”凌墨说的很快,甚至没有考虑就说了:“你对我很好,但是……”他的眼睛蓦然地闪过如黑夜一般黑幕:“但是,那是你应该做的。”
“什么?”
“难道还要我说明吗?”凌墨吃痛地说。
“你,你都知道了?”太后的脸苍白,她吞吞吐吐地问。
“是。”冷冷的回答。
“怎么可能?”
“所以……”凌墨看着融宛惜,眼角微微亮了一下:“所以,这都是我的东西。”
习怜蔷笑着,眼角里的快乐似乎要溢出来,她淡淡地说:“是啊,他说的没错。”眼睛里的仇恨被点燃:“二皇子本来就有资格登上这个位子啊。”
“你!”太后怒瞪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不是吗?”习怜蔷看着太后,眼睛狠狠地闪着混浊的光,她要报复。
“怜贵人!”紫嫣哭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为什么你一定要害死这么多的人呢?”
“你说什么?闭嘴。”习怜蔷惊慌地喊。
“不,不……”紫嫣没有意识地摇头,泪水一滴一滴地洒落:“怜贵人,你不能再作孽了,我不能看着不管。”
“你说什么?”太后问。
“太后。”紫嫣跪在地上,哭泣着说:“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一切,一切,都是,怜贵人做的……”
“做的什么?”太后惊异地问。
“她让二公子习源在比武场上杀死王后,自己用参汤陷害王后,还自己毒死了自己的孩子,甚至,甚至……”紫嫣的眼睛哭得很红:“甚至,还,还利用舒倩儿刺杀出游的王后,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什么?”太后有些站不稳,她的嘴角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太后伤痛地问,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习怜蔷,什么时候,她已经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习怜蔷愣在那里,然后淡淡地微笑,突然,她反手给紫嫣一个巴掌:“死丫头,你敢出卖我?”
“对,对不起……”
“为什么出卖我,说。”习怜蔷已经失去了理智。
“是我。”说着,乔伊慢慢地走了出来,绿色的衣服脆弱的身躯,她冷冷的看着习怜蔷。
“你?”习怜蔷怀疑地看着她。
“是的。”乔伊上前扶起紫嫣,然后轻轻地拍落她身上的灰尘,说:“紫嫣,不要跪这个女人。”
紫嫣的眼睛害怕地闪烁一下,她轻轻地答话:“是。”
“好吧,怜妃,我告诉你好了。”乔伊轻轻地一笑,绿色的纱衣在这样的笑容里更加的灿烂,“在很久以前的一次,你让紫嫣去帮你做参汤,但是紫嫣不小心把汤汁弄到了王后的身上,从那以后,紫嫣就是王后的一个不宣称的丫头了。”
“为什么?”习怜蔷诧异地问。
“因为,她知道,她想跟的主子是能够疼惜她爱护她的。”乔伊解释说:“而王后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在我的身边一直是奸细?”
“没错。”乔伊把紫嫣带到融宛惜的身后。
习怜蔷的眼圈慢慢地变红,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不是这个道理呢?悲痛的怒吼声传来,似乎有鲜血洒在了苍天之上,“我要杀了你,融宛惜。”说着就扑了上去。
但是,突然,她停了下来。
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丑陋,血慢慢地流淌下来,嘀嗒嘀嗒,像是一朵绝美的花儿。
一把黑色的箭狠狠地穿透了她的身体。
阳光下闪烁着‘圣’字。
习怜蔷回头,夙夜的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王者之弓。
她的眼角含泪,晶莹而绝望,最后一眼,她看着他,然后硬梆梆地躺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习怜蔷卑微地叫喊着,鲜红的血液从身体里流出来,慢慢地淹没一切,她躺在血泊里,眸子中的痛楚那么的绝然。
“这是你罪大恶极的报应。”夙夜冷冷地说。
可是,习怜蔷哭了,哭得很大声,回荡在圣翎殿里,泪水一滴一滴的,晶莹而脆弱。
“你知道吗?我这么做的原因……”习怜蔷的身体慢慢地爬向他,满地的血痕,她看着他,目不转睛,微弱地说:“你知道吗?都是因为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她,好爱他。
所以,宁愿失去一切,也想不择手段的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这样的爱,他并不懂。
轻轻地,习怜蔷闭上了双眼,永远地沉睡下去。
淡淡的阳光洒在习怜蔷的身上,一片孤独的光芒。
死前的那缕悲伤慢慢地爬上她美丽的脸庞,原来,一个人的绝望已经可以如此毁灭?
舒倩儿缓缓地走出来,泪水湿润了眼角。
她懂得习怜蔷的爱,因为她对凌墨也是一样,如此强烈到绝望的爱情,上苍有的时候真的很不公平,有的人可以同时拥有很多,但是有的人却什么也得不到。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融宛惜轻轻地问。
舒倩儿微微颔首,眼里充满了感激和歉疚:“谢谢王后,已经好了。”
“你回去吧,这里,你不适合。”夙夜说道。
“是。”舒倩儿颔首离开。
她走过凌墨身边,可是,他没有看她一眼。
她的心,沉痛,似乎就此堕落了下去,与其这样活着,也是一种疲惫。
但是,人,总要懂得放弃。
“二皇子,谢谢你在法场上的救命之恩。”舒倩儿补上一句。
“不必。”凌墨的眼睛依旧看着融宛惜,他的嘴唇很淡,他轻轻地说:“我只知道这是王后心中所想。”
舒倩儿的肩膀有些僵硬。
她终究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离开了圣翎殿。
她知道,很多人都明白放弃的道理,可是真正能够做到又谈何容易?
只是,或许他还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的执着是否会伤害她?
一切,血迹斑斑,毫无生机。
太后看着融宛惜,脸上全是愧疚之色,她走近融宛惜说:“孩子,对不起,委屈你了,都是我这个老太婆糊涂。”
“没关系。”融宛惜静静地回答,就像一汪流水般安静:“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也只是告诉紫嫣该怎么做人,所以,一切都拨开雨雾了。”
“谢谢王后,紫嫣谨记在心。”紫嫣颔首谢过。
“不。”融宛惜柔柔地笑着:“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
紫嫣红了脸颊,没有人对她这样柔和过,她终于知道乔伊对王后至死不渝的原因了,因为,在有的人心中,别人都比自己重要。
太后转过身看着凌墨。
他高高地直立在那儿,翡翠色的剑泛着浅绿色的光辉,细层层的一片,但是,他的周身仍旧是阴影,有着吞噬一切的气势,似乎是逆龙一般逆天而行。
太后在心底默默地叹息。
终于——
要说出掩藏这么久的真相了吗?
她的心底泛起层层的悲哀,凌墨,那是她亲生的儿子啊……
太后看着夙夜说,怔怔地说:“夜儿,你过来。”
夙夜走下龙椅,站在太后的身边。
太后目光柔和,她看看夙夜,又看看洛辰,最后再看着角落中的凌墨,她说出了一句话,她知道有多么艰难,心的痛楚似乎是一把刀在割噬:“夙夜,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声音似乎在圣翎殿里传扬了很久,久久不能平息,一波一波回荡在心底的波涛顺着惊慌流荡下来,痛苦感,虚弱感,一切,就在经不起风浪的纸船上撞击。
“你,说,什么……?”夙夜看着他叫了这么多年的母亲问。
“对不起,儿子,我骗了你这么多年,可是,我是不得已的。”太后的泪水流了下来,像一个悲哀的老人的哀悼。
凌墨轻轻地哼鼻,不屑的眼角深深地涌现出嘲讽。
现在才后悔,未免晚了。
“事情是这样的……”
太后的诉说让所有的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冷漠,残忍,而悲痛。
阳光淡淡地射进来,一片温暖。
在场的人却没有人感觉的到暖意,一片寒冷围绕,打转。
……
“王后,王后,加油啊,马上就要生出来了。”产婆焦急地喊着,汗水滴落在白色的被子上。
“啊——”王后竭力地叫喊着。
突然??
明晃晃的闪电阴森森地照进窗户里。
一阵雷声响过。
然后就是倾盆大雨,似乎在宣告着什么,宣泄着什么。
一切都宛如被笼罩住一般,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缓缓地蔓延,冰凉的空气。
“啊——”王后仍旧在痛苦地叫喊。
外面的风雨大作。
刮得树叶哗啦啦地直响。
一片昏暗。
然后,是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充满了整个室内。
“王后,生了,生了,是一个男孩。”产婆高兴地叫喊。
“真的?”王后虚弱地问,然后,她温柔地接过这个婴孩,轻轻地抚摸着,话语中充满着激动和幸福:“天啊,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但是……
手触碰到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
王后低头一看。
在婴孩的右脚脖处有一个小小的胎记,虽然很小,但是很清晰,是一条龙,但是,周身是黑色,黑色甚至有些发紫,而且那条龙似乎在受伤独吟。
“这,这是什么?”王后慌张地问。
产婆低头一看,慌了神色:“天啊,王后,这是不详之兆,如果是金龙倒也作罢,但是这是一条黑龙。”
“那,那该怎么办?”
“严重的,可能会受抄家灭族之罪啊。”
“那,那……”王后慌张地哭泣。
怎么会这样,她的儿子啊。
沉默了很久,风雨将歇的时候。
“王后……”产婆的眼睛一亮,说:“王后,我们把孩子换掉吧。”
“换?”王后惊慌地问:“怎么换?和谁换?”
“当然是和静妃。”产婆不怀好意地笑笑:“王后你想,王出征在外,虽知静妃一个月前产子,但是王并未见过,所以,在王回来之前务必要换掉孩子。”
“什么?”王后的泪水洒在婴孩的身上,婴孩停止了哭泣,王后紧紧地搂着他,心里的疼痛掩盖一切,她的血肉,怎么可以换掉?她颤抖地说:“不,不,我不换,这是我的孩子,我要保护他。”
“王后,你不能再迟疑了。”产婆竭力地劝慰着:“你想想,这硕大的后宫有谁能和你争位?”
“当然只有静妃,虽然我爹在朝中有权势,但是还是要忌讳她爹三分。”
“这就对了。”产婆笑着说:“你想想,如果我们把孩子换了,然后再参她一本,那么,不就后宫太平了?娘娘也可以永远在王后的位置上,稳稳当当的。”
“不,我不换……”王后紧紧地搂住孩子,泪水晶莹地洒落:“孩子是我的,我怎么能换?”
“难道王后不怕静妃来参你一本吗?那么,你丢位是小,连累家族是大啊。”
“……”王后无声地哭泣,心中仿佛有万种毒蛇在咬。
连累家族,几千口人的性命啊……那种剧烈的疼痛在王后的身体里狠狠地钻咬,好像一切都空虚了一般地心碎,漫天的灰色的气流,冰凉的心都在疼痛。
小小的婴孩却灿烂地笑着。
终于。
王后点头答应了。
……
回忆猛然地停止下来。
太后已经是泪眼茫然,她拿起手绢擦试着泪水。
“所以,就因为那条龙,你把我换掉了?”凌墨冷冷地说,眼睛里流过的是毫无表情的冷淡。
“孩子。”太后看着他,悲凉地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母后。”
“够了,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凌墨猛地卷起右裤脚,一条黑龙毅然而立,似乎飞翔在天间,君王的气魄浑然一体,吞噬了一切。
“如果你说这是不详之兆的话,那么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反,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太后悲哀地摇头,似乎沙哑地喊着:“不,孩子,你不要这样,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要为难娘亲啊。”
“为难?那你为什么那样对我?”凌墨怒斥着:“在我出生不到三天就把我丢给别人,然后再参告一本,导致静妃家族无论大小,全部死于那场祸患,就是这条龙的身上。”
“我,我是不得已的啊……”
“够了,我也是不得已的。”凌墨的眼睛漆黑一片,似乎没有任何希望之光:“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全部被你们夺走了,我告诉你们,是你们逼我背叛的……”
“墨儿……”
“你不要叫我!!”凌墨的声音盖过了一切,悲伤而痛苦:“我娘亲死之前,告诉我的,就是报仇,所以我不顾一切,要的就是报仇,你知道吗?就因为你那一本,静妃家族一共死去三千六百多人,你于心何忍??”巨大的痛苦像是被包裹了很久一般,在一个缺口缓缓地爆炸来开,无数的碎片,是心脏的破裂。
“不,不要这样对待娘亲,那时候,娘亲还年轻……”太后已经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你住嘴,我的娘世界上只有一个,是最温柔,最贤惠的女人,就是静妃——”
“不,不,孩子,你原谅我吧,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所以,所以我在王的面前力保静妃啊。”太后解释着,眼睛中的希望那么浓烈,希望她的儿子能够理解。
“你住嘴。”凌墨讽刺地看着她:“你不要再狡辩了,你力保的原因是,王要杀死我娘亲和我,你尚有一丝良心未泯,所以,你为了我不要受到伤害,你才力保我的娘亲,你以为我真的会被你所骗吗?”
“不,不是的……”太后的泪水似乎已经干枯了,只有一丝丝的泪痕:“不是的,不是的,娘那个时候真的悔悟了……”
“狡辩!”凌墨冷冷地说:“你知道我唯一庆幸的是什么吗?”
“什么?”
“那就是,我是由静妃抚养成人的,不是你这个毒婆娘……”
狠狠地诅咒声慢慢地压下了太后的声音,她看着凌墨,嘴唇抖动,可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声音久久地回荡着。
风吹进圣翎殿,意外的寒冷。
落叶沙沙地落了一地。
“事情往往是不能看外在原因的,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融宛惜轻轻地说,她的声音很细,很柔,似乎穿越了凌墨的心底,荡起一层小小的涟漪,回了几个圈,他安下心来,听着她说话。
融宛惜轻轻地微笑:“凌墨,你真的以为静妃是个贤惠的女子吗?”
“当然,我的娘亲从小就很善良……”
融宛惜淡淡地摇头,她的脸蛋白里透红,很柔嫩,语气仍旧不紧不慢:“你的娘亲不善良,甚至,比太后更加恶毒……”
凌墨气愤地看着她,怒吼:“你说什么?”然后猛地拔剑,但是,他在看见融宛惜眼睛的时候,剑慢慢地被放下去。
他,终究是舍不得。
哪怕,她在出言侮辱他最敬爱的母亲。
心底沉痛缓起。
他眯紧自己的眼睛说,沉沉地问:“为什么这样说她?”
水裔泪眼朦胧地看着融宛惜:“王后,为什么这样说我的娘亲?”
融宛惜轻轻地把洛辰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银针变黑,然后,她又插入一根,洛辰轻轻地微笑:“谢谢你。”
“三哥哥,你好些了吗?”水裔问。
“嗯。”洛辰温柔地点头。
他生病,她就还会在他身边吧?
那,真的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让他永远这样病下去吧。
“水裔,你希望你的三哥哥死去吗?”融宛惜突然问道。
“我当然不希望。”水裔焦急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三哥哥死掉。”
“可是,你的母亲静妃却是这样希望的……”融宛惜淡淡地说着。
“什么?”凌墨有些诧异,他的眼睛狠狠地迸溅出绝望的光芒,嘴唇冰冷地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洛辰身上的不是病,是毒。”
“毒?什么毒?”水裔问着,心里的害怕更加地深了一层,王后向来是这样的,从来都不会胡说八道,她总是那么的笃定地高高在上,让每一个人忍不住去依附,水裔咬着嘴唇问:“是毒,为什么太医查不出来?”
“因为下毒者非常的高明,她不是存心置他于死地,只是似乎想给某一个人看一样,让他在固定的时候发作,周期,大概就是春天樱花的季节,会很痛苦,浑身无力,但不会死去,最终的发作期会在十几年之后。”融宛惜的眼睛轻轻地瞥了一眼太后煞白的脸色,她接着说:“我想太后应该是知道这个的,所以,她才去请我的师父涟虚药师帮洛辰清毒……”
“为什么太后会知道?”水裔不解地问。
“因为,那个下毒的人想给看的那个人,就是太后。”融宛惜安静地语调在这样沉寂的空气中安下一枚炸弹,狠狠地爆炸,往事的前尘,一切,面目全非。
“什么?”水裔惊慌。
“我说的没错吧?”融宛惜的目光再次看向太后。
太后煞白无力地点点头。
“所以,这就是手段,极其狠毒的手段,静妃要让太后知道她有多么的恨她,所以,不伤她,却伤害她的儿子,这才是致命的吧。”融宛惜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仍旧很平静,就像天气一样。
太后苦涩地笑了:“是的,王后说的没错,静妃就是在辰儿的饮食中下毒的,此毒无色无味,只有长期服用才会生效,她就一直这样伤害我的儿子,直到我问她要解药,她不给,那个时候我又知道有涟虚药师的存在,所以,我就派人杀了她,因为实在防不胜防,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次受伤。”
“我不信!”凌墨的剑指着太后:“你凭什么这样说我的娘亲,谁信你的鬼话?”
融宛惜走过去,挡在了太后的前面,凌墨的剑锋冷冷地对着她,一身白衣,格外的清凉,她轻轻地问,眼睛里澄澈如水:“你连我也不相信吗?”
“我……”凌墨吃痛地看着她,心里有如刀搅,他的声音混沌:“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因为你爱她,她是真的待你好,就像亲生的孩子一样,所以,你不允许别人说她的不是,对不对?”融宛惜的字字逼人,但是声音依旧温和。
“……是……”凌墨痛苦地承认。
“可是你知道吗?她只是把你当作一步棋而已……”
“什么?”凌墨诧异地看着融宛惜干净的眼睛,他惊慌地否认:“不可能……”
“她临死的时候告诉你,要你为她报仇,要你坐上龙椅,你可知道目的何在?”
“……”凌墨无话可说。
“她是想让你亲手弑母来成全她报仇的心愿。”
“你怎么会知道她的想法?”
“因为,对于一个充满恨意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目的就是复仇。”融宛惜的眼睛有些扑朔迷离:“我曾经也是这样的,在亲眼看见我母亲死去之后,我的心里,除了恨以外就只有默然,但是,直到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掀起一层不小的浪花,那个时候,我才相信,世界上有爱,但是,那个人,却也同样的充满恨意,让我觉得很疲惫……”
凌墨沉痛地看着她,心里有如万只蚂蚁在叮咬,他让她感觉到累了吗?所以,她不要他了,要远离他了吗?
突然??
水裔愤怒地看着融宛惜说:“我不相信,你们没有证据说是我母亲下的毒啊。”
“有的。”翼走了进来,说“公主,你让我查的我已经查好了。”
融宛惜点头:“说吧。”
融宛谷翼看着众人,然后轻叹一口气,悲凉地说:“我已经确认过了,静妃曾经果然有一个苗族的师父,在三皇子出事那天秘密被杀。”
“这不能证明什么?”水裔生气地说。
“而且,我刚才在静妃的居住处,果然发现了一个公主所说的密室,这就是我拿出的蛊毒。”说着,翼拿出一个小手帕,白色的,他轻轻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瓶子,他递给了融宛惜。
融宛惜接过,然后打开用鼻子一嗅,再拿出毒针放进去,果然毒针变黑,融宛惜微笑着:“没错,这就是洛辰所中的蛊毒,这种毒药的药性很长,一般在五十年内是不会改变药性的。”
“你怎么知道有个密室?”太后疑惑地问。
融宛惜轻轻地笑容仍旧在脸上,她似乎已经冰封了一切,置身事外一般,心底不再跳动般沉静:“因为用毒和解毒之人都必须有个地方承放药品,不能随便的搁置在经常出入的房间内以免中毒,也不能经常受太阳灼晒以免药性发生反应,出现新毒性反应。”
“是这样的。”乔伊笑着说:“所以公主的樱翎宫里也有这样的一个密室……”
……
“为什么?”水裔喃喃自语,伤心的泪水混着绝望缓缓地滴落下来,掉在了嘴唇上那么的咸那么苦:“为什么母亲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哭泣着,看着洛辰说:“对不起,对不起,三哥哥……”
洛辰依旧温柔地如和煦的微风,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怎么会怪你呢?三哥哥没事。”
此时,无栩赶了进来。
“王后?”
融宛惜问:“怎么样?查到了吗?”
“有很多,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瓶?”
融宛惜轻轻地笑着,似乎放松了一般:“没关系,有范围就好,其他的我可以一一调试。”
“你在查什么?”洛辰轻轻地问,声音有些无力。
“既然有毒藏在密室里,那么解药应该也藏在密室里,所以,我私自派了你的侍卫帮你去寻找解药。”
洛辰怔怔发愣,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轻轻地笑:“谢谢你……”
“是我应该谢谢你。”融宛惜把那根黑色的银针拔出来,又插进去一根:“这只是暂时性的,最好,还是找到解药,毒药的药性虽然强,但是解药就不一定了,只能看你的运气了……”
洛辰还是笑,手中的白色扇子隐隐有着茶花的样子……
融宛惜的眼睛定神,然后在心底叹息。
夙夜安静地站在那里。
就好像他已经不存在了一样。
他的嘴干涩,似乎已经苍白。
则郧担心地问:“王,你怎么了?”
夙夜突然笑了起来,很悲哀地笑了:“原来凌墨说的没有错,是我抢占了他的王位,都是我……”
则陨惊慌地看着他:“王,你不要这样……”
“我是静妃的孩子,所以,我是庶出的,而凌墨才是真真正正的嫡长子!!!”夙夜说的有些疲惫,原来争夺了这么久,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抢夺者,那么,他要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吗?包括,她?
剧烈的疼似乎麻木了他身体哪怕最细的一根神经末稍,他的心底痛苦地低吼,不要,不要,愤怒的血液在胡乱地攒动,他不要把她还给凌墨,她是他的,他不会给别人拿走。
可是——
“那又如何?王位本来就是能者居之,又在乎什么嫡出庶出呢?”融宛惜淡淡地搭话,似乎是一根柔软的线,然后轻轻地牵住了不安分的心脏。
夙夜压抑地看着她:“惜儿——”
她,会离开他吗?
虽然她做过保证,可是他就是不放心……
夙夜伸出手——
融宛惜也伸出手——
两只手同时握在了一起……
夙夜轻轻地微笑……
融宛惜也轻轻地微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
他的眼睛灿然地放射着黑亮的光芒……
她的眼睛柔地如碧泉的清水……
慢慢地交汇在一起。
……
凌墨沉痛地看着,他看着两个人的手,他看着两个人的眼睛,“啊——”他痛苦地大喊,本来这一切都是他的,都是他的,为什么都被夙夜夺走了……
他拿着剑猛然的冲过去。
“夙夜,你去死吧——”
凌烈的剑泛出森白的光芒。
狠狠地披下——
“叮当……”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格外的清晰。
夙夜手中的黑色的剑狠狠地挡住翡翠剑的攻势,凌墨的眼底漆黑,“夙夜,我们定胜负吧,拿命来赌。”
“好。”夙夜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害怕之色。
如果他输了,他就把一切都还给凌墨,这是生死契约。
……
凌墨腾空而起,招招命其要害,夙夜守势很强,每一剑都防的密不透风。
圣翎殿美丽华贵的景象在这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美丽的钻石像尘土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到地面上。
在外面的阳光下异常的妖媚。
几乎已经对峙了几十招。
似乎是绝大的内力几乎震憾了整个宫殿,钻石稀稀拉拉地掉落下来,淡淡的一层烟雾。
风云变色。
天地之间一片黑暗。
突然,凌墨的狠然一剑,刺到了夙夜的胸口处,他的眼底一黑,决意狠狠地插在他的身体里。
但是??
“不要,凌墨,不要——”身后,是融宛惜的声音。
很清楚地回荡在凌墨的耳朵里,身体里。
她在求他。
她为了夙夜而求他。
他的心猛然地震痛起来,无底的黑暗笼罩着他的身体,似乎有些颤抖,每一根神经都那么疼痛,像身体被震碎了一样,她唯一的一次求他,却是为了夙夜。
于是,凌墨拔出自己的剑,放弃了穿越他的身体。
夙夜狠狠地跌落下来。
血流在圣翎殿里。
空气冰冷。
凌墨直直地站在不远处。
他看着融宛惜跑向夙夜,看着她为他而哭泣。
那一刻。
他的心冰凉的彻底。
他知道,输得,其实是他。
他输掉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但是,挽回,早已经来不及……
融宛惜紧紧地抱住夙夜,夙夜口吐一口鲜血,淡淡微笑:“我没事,别担心。”融宛惜点头,她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傻瓜,凌墨从十五岁就开始征战沙场,你怎么可能会胜呢?”她对着他轻柔地一笑,然后拿起夙夜手中的剑,走上前去:“凌墨,我来与你签生死契约。”
凌墨看着她,声音沉痛沙哑:“你说什么?”手中的剑还在滴血。
“我们来签契约,如果你死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我死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融宛惜安静地说,此刻,她的心像雪一样的平静,她知道,论功力,她必死无疑,但是,她只要他答应她的那个要求就行了。
“一定要这样吗?”凌墨的声音很苦,他的眼神受伤的闪烁:“我们之间,真的,只有这种方法吗?”
融宛惜残忍地点头,遮盖住那层悲哀流水。
她的心竟然还在痛,为了他的痛苦,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无情的人,她根本就无法全然地忘记他。
“好,我答应你。”凌墨笑着,泪水在眼眶中堆积,但是最终没有流下来。
既然这是她想要的,他就答应她。
他知道,只要她想要的,他会永远宠着她,答应她的一切要求,但是,她已经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或许……
这真的是一个了断……
他,也会结束痛苦吧。
于是,两个人拿起了剑。
转瞬间……
融宛惜飞跃向上,这次的攻势完全不一样,凌墨只是在保守地守卫着自己。
两个人的剑在圣翎殿里格外的清晰。
剑与剑的交错声。
在宫殿里格外的寒冷。
突然,融宛惜有些力不从心。
凌墨将她的剑挑开,剑落地了,凌墨也落下来,他停止了进攻。
融宛惜捡起剑,又猛然地冲过去,凌墨还是以防为主。
这一打,又过了几十招。
狠狠的一刀下去,凌墨转身躲避,融宛惜抽回自己的手,剑冰凉的抵触着自己最深的那出凄凉。
然后,两把剑同时刺向彼此……
两个人在半空中缓缓地移近彼此,手中的剑明晃晃地伸出,越来越近地接触彼此的身体,空气的流动定格住,两个在半空中飘荡的身体在一片即将的火光中慢慢靠近。
一切就这样窒息般地沉寂了。
所有的人都秉住了呼吸。
剑与剑之间靠的非常近,突然,凌墨眷恋地看着她,这是此生最后一次看她了吧,这么美丽的容颜,似乎看一辈子都不会厌烦,可是,她讨厌他啊,她不想再看见他了,这是她亲口说的,哪怕伤他的心,她还是说了。
那么,他唯一能为心爱的她做的是什么?
就是永远也不要再被她看见吧。
可是,如果活着,他又怎么能阻止自己拼命想见她的欲望呢?
或许……
只有这样了吧……
凌墨在接近的一刹那间,他突然扔下了自己手中的剑,然后闭上自己的眼睛,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这一刻,是他的生命中最轻松的一刻,和最爱的人,靠的那么的近……
融宛惜惊慌地睁大自己的眼睛,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剑,剑很清脆地落在地面上,融宛惜的冲力很大,因为,她准备死在他的剑下。
可是没想到……
“不——”很卑微的叫喊声从融宛惜的喉咙中喊出来,声音嘶哑而沉痛,融宛惜哭了,泪水洒在剑上,晶莹的光芒反射着七色的彩光。
要停下,已经来不及了。
狠狠的。
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血,染红了银剑。
慢慢地,两个人盘旋而下。
融宛惜和凌墨落到地上,她松手,剑掉落在地,清晰地回响,她呆呆地看着血从他黑色的身体里流淌出来,那么鲜艳的红色,那么绝望的红色,像是婆罗门花一般美丽地颤抖在阳光下,泪水蔓延在眼眶里,绝望慢慢沉淀,然后她轻轻地抱住受伤的凌墨。
他的眼睛带着灿烂的笑容,她第一次看见他笑着这么快乐。
玄隐拔剑,翼也立刻拔剑。
“退下……”凌墨用最后的力气喊着。
玄隐把剑仍在了地上,他的泪水也流了下来:“二皇子,龙椅就在前面,为什么,为什么?”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在她的面前放弃。
“因为……我不想失去,我最爱的东西,那是……那是我最珍贵的……”凌墨仍旧笑着,第一次,这么温柔地笑着,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很柔很滑,原来,现在的她,真的在他的身边,他擦干她的泪痕:“不要哭,我不值得你哭的……”
融宛惜的嘴唇像被血染过一样红,泪痕满脸地攀爬,阳光洒下来,两个包裹在一起的晶亮亮的影子,她问:“为什么要这样?”她的精神恍惚,怎么会这样?心底的疼痛呼之欲出,瞬间遮盖了一切恨意,绝望的疼痛翻天覆地地袭来,就像是山洪暴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这样??
泪水顺着美丽的眼眶掉落下来,嘀嗒嘀嗒地落在地面上,化成一滩小小的水花。
“因为……”凌墨笑着:“因为,我想,让你这么抱着我……”
融宛惜的目光黯淡,疼痛地无法呼吸:“你好傻……”
他笑着,气若游丝的呼吸仿佛随时都要永久地休憩下去,凌墨的声音虚弱无力:“你知道吗?你有多久没有抱过我了,想的心都在疼,做一个傻瓜,能够如此,我真的甘愿。”
落叶沙沙地纷飞。
打落在凌墨的身上似乎要将他掩埋。
血染红了融宛惜的手。
她怔怔地看着他,说:“凌墨,其实……”
“我知道。”凌墨用手堵住她的嘴唇:“我知道,你想死在我的剑下,然后,你的要求是,让我放弃王位,对吧?”
融宛惜缓缓地点头。
真的,知她的人,世界上永远有这样一个他,只是……
是否现在,他要将她抛弃呢?
凌墨笑着,眼神凄凉:“可惜,你不知道我的动作比你快呢?”他的声音好像充满了欢乐,第一次,他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在问她要糖果,可是,为什么,难以附加的疼痛一层一层呢……
空气变得和很安静。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很安静。
一个白衣的女子静静地搂着一个黑衣的男子。
地上全部都是血。
深深浅浅的颜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融,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你在一起。”凌墨握紧她的手,着急地说:“真的,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他深深地说,手已经握的很紧,有些煞白。
“我知道。”融宛惜的嘴角被咬出了血,轻轻地,落在凌墨的额头上,然后泪水把血水溶化,一切都看不清楚,她轻轻地说:“我都知道,全都知道。”
“喜欢到,害怕失去,喜欢到,嫉妒任何一个接近你的人,真的……”
“我知道。”融宛惜的声音喑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但是,但是,请你不要讨厌我好吗?”凌墨的声音依旧乞求:“不要讨厌我,因为,那样,我好心痛,好痛,好痛……”
“好!”融宛惜抽泣着,哭出了嘶哑的声音,她紧紧地搂住他。
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他吧。
这一刻,融宛惜似乎已经失去了心脏,一切,都沉痛的无法呼吸,她的身体冰冷,他的身体也慢慢冰冷。
一切,都麻木了。
凌墨笑了,好开心的笑容:“谢谢你,我就知道的,你会答应的……”
“对,我会答应……”
凌墨握紧她的手,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可不可以答应我?”
“好!”融宛惜惯性地回答着。
凌墨笑了:“我还没有说是什么呢?”
“什么都好。”融宛惜的泪水模糊了眼眶,她知道,她对他的依赖,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而她的曾经对他有多么的苛刻呢,好疼,好恨,为什么,这叫做命?
“把我的尸体葬的离你近一点儿好不好?”凌墨笑着问,但是泪水却流了下来。
他还是在害怕,她会不答应他。
他的手微微颤抖:“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好不好……”
“就一个要求……”
“好,好,好,好……”融宛惜大声地回答,她的哭泣声音越来越大,震撼着所有人的心,“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融宛惜的泪水滴在凌墨的脸上。
冰凉的一片。
眼角湿润,一切都仿佛死去般寂静。
凌墨笑着安慰她,手在微微颤抖,说:“别哭,融,你哭我的心都会疼。”他不想在最后一眼看见她哭的样子,他要她永远笑着,活着的时候他希望她永远只对他笑,而要死去了,他只希望,她不要悲伤。
“嗯。”融宛惜重重地点头:“好,我不哭。”
突然?
凌墨的眼睛里亮了一下,“对了,你刚才说我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的对不对?”
“对。”融宛惜的声音悲伤而绝望。
“那么,你答应我……”凌墨的眼睛异常的哀伤和害怕,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说:“如果,人真的有来生的话……”
“请你,选择我,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向往和期待,嘴角苍白地颤抖,眼神迷离。
“凌墨?”融宛惜看着他,泪水早已经泛滥,一切都乱了章法。
脆弱的心脏维持着血浆的运动,很痛。
“好不好?就喜欢我一个人,然后,永远呆在我的身边,不离开,好吗?”
融宛惜怔怔地看着他,无助感在她的心里回荡,那么的空落落,然后她柔柔地说:“好!”
凌墨开心地笑着,牙齿很白,亮晶晶的,他的嘴唇煞白,已经没有任何的血色,身体冰凉,似乎什么都被挖空了,黑色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融,抱紧我,好吗?好冷啊。”凌墨的嘴唇颤抖。
融宛惜紧紧地抱住他,她听见了他的心跳,心跳已经越来越脆弱,不认真去听的话好像就已经消失了,凌墨的手微微地颤抖,然后,他将握成拳头的右手轻轻地打开摊平。
亮晃晃的光照进融宛惜的眼睛。
她怔怔地看着,似乎忘记了该干什么?
身体麻木不仁,连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笑了,然后,温柔地把他手上的东西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很紧很紧。
凌墨安心地笑了,他轻轻地说:“保存好它们,来生,我就靠着它们来寻找你。”
似乎这是一句遗言。
融宛惜的泪水洒在亮晶晶的东西上面。
她用力地点点头。
“好!”
她答应他了。
这种感觉是这么的幸福。
然后,他安心地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永恒的休憩……
融宛惜摊开自己的手。
亮闪闪的东西在发光……
那是……
白玉和蓝宝石的碎片——
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真的是一片一片捡起来的吗?
她的心底,在沉重的疼痛下一片歉疚。
她到底,怎样的伤害了他……
似乎有轻轻地声音在天堂回荡——
杀死你的哥哥并非我的本意……只愿来生能用这个东西与你相遇。
……
一身绿色的衣裙。
乔伊咬着嘴唇,一片血腥味,她已经分不出来是她的还是凌墨的血的味道。
那么的浓重。
可是,他到死,都没有看她一眼……
圣翎殿。
阳光亮晶晶的打落在梧桐树叶上。
风轻轻地吹皱湖面,几只小鸟停在枝头歌唱。
一片和谐的声音: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夙夜身着龙袍,金灿灿的,像外面的阳光,他坐在龙椅上,身子很直,英俊的他微微地撇动嘴角:“平身。”
“谢吾王。”众人都站起身体。
夙夜的眼睛很亮,似乎是外面阳光充足的关系,他轻轻地说:“这半年来我的伤势疗养的很好,下面我来论功行赏。”
“是。”所有的大臣都退到一边。
阳光大刺刺地照进来,很明亮。
圣翎殿里几乎光芒万丈。
夙夜温柔地说:“传王后,融宛惜。”
然后,融宛惜慢慢地走上圣翎殿,白色的衣服映衬着红色的地毯,美丽非凡。
夙夜看着她,眼睛似乎更亮了,他轻轻地说:“这半年来,王后悉心照料我的伤,所以,我给与奖励。”
融宛惜微笑:“谢谢。”
夙夜看着她,眼神缠绵。
融宛惜看着他,眼睛明亮。
“王后贵为神医,将与三皇子洛辰一起去紫竹雅居为其治病修养,随时可回宫。”夙夜宣布着,他知道,她的伤口也有很深很深,虽然看不见,它们却时时刻刻地折磨着她,而需要治好她的药,只有时间,他相信,有一天,她依然会回到他的身边。
不离不弃。
众大臣都奇怪地看着彼此,这……是奖励吗?
可是,融宛惜笑得更加灿烂:“谢谢吾王。”
帘帐后的太后虽然有些惋惜,但是,最后还是笑了。
夙夜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二皇子凌墨虽然已死,但是历年来战功功不可没,所以,我加封他为凌渊王。”
“吾王圣明。”大臣点头齐开心地说。
融宛惜的眼神很淡,最终还是轻轻地笑了。
他,死了,有半年了吧。
在远处的他,还好吗?
然后,夙夜笑了起来:“下面,我要说一则喜事,水裔四公主将与王后的贴身侍卫成亲。”
所有的大臣都跪地一片欢腾:“恭喜吾王。”
夙夜加了一句:“与王后一起住在紫竹雅居。”
紫竹雅居是才刚刚修建的房子,是个优雅清秀的地方,不在宫中,但是也不远,大概骑马两天两夜便可赶回来。
“好,退朝……”
……
水中的鱼儿还在轻轻地游动,水裔在帮融宛惜喂食物。
水里一闪一闪的光浮动。
“喂,你再这么喂,它们全部都撑死了。”翼冷冷地补上一句。
“关你什么事?”水裔不服,浓浓的醋意生起:“你家公主喂就不会死,我喂就会是吧。”
“公主有分寸,哪像你啊?”翼懒懒地说。
“你……”突然水裔眨眨眼睛,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说融宛谷翼,我们就快成亲了,以后可就要住在宫里了,见不到你的公主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翼皱着眉头问她。
“是啊。”水裔得意地说。
翼看着喝茶含笑的融宛惜问,“公主,是真的吗?”
融宛惜含笑不语。
翼很矛盾地看着水裔,然后浓浓的歉意涌了上来,他低声说:“水裔,那我不能和你成亲了!”
“你说什么?”水裔惊讶地问。
“对不起……”翼轻轻地低头:“我不能丢下公主一个人不管。”他是她的贴身侍卫,怎么可以丢下她一个人呢?
“她不是一个人,不是还有乔伊吗?”
“我不放心。”翼皱着浅浅的眉头。
“你……”水裔生气地指着他:“难道没有公主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对不起,我是公主的侍卫,如果公主死了,我,确实……”
“确实什么?”水裔扔掉手中的鱼食:“确实要殉情吗?”
“没有……”翼慌张地解释。
“呵呵……”融宛惜忍不住笑了起来:“翼,你这份心我领了,不过,水裔说的话你也能信啊。”
“就是就是……”水裔自己附和着嘟囔。
翼恍然大悟:“你耍我!”
“我就耍你,怎么样?”说完,水裔扬起水花。
“你,好,看我抓住你的……”
说着,两个人疯闹起来。
……
融宛惜静静地喝茶,她现在越来越依恋茶的味道了,这样,或许,她还能想到一些什么,能够回忆到一个人,一个,对于她那么那么重要的人,永远也不能忽视……
夙夜轻轻地坐在她的身边。
“你来了?”
夙夜点头,然后看着她:“什么时候走?”
“下午吧。”融宛惜看着樱翎宫,四面的景色都那么的熟悉,她说:“有点儿舍不得呢?”
“那就别走。”夙夜的声音有些急切甚至有些惊喜。
融宛惜摇头:“不行。”
“为什么?”
“因为……”融宛惜看着天边的白云,声音很柔,好像穿破了什么一样,一切都变得清楚起来,雾气慢慢散去,阳光照耀下来,美丽极了,她轻轻地说:“因为他的墓碑建在那里……”
夙夜的眼睛黯淡下去,他沉沉地说:“我知道了。”
他不再劝她,因为他知道,他们三个人,都是执着的,而且,都无法替代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个位置……
融宛惜看着夙夜,然后,她轻轻地说:“对不起。”
夙夜苦苦地笑了:“有什么呢?人都已经死了。”
“谢谢你答应我离开。”
“没什么。”夙夜的声音悲伤而黯淡,他轻轻地笑着:“想你的时候能去看看你吗?”
“当然。”融宛惜笑着:“随时欢迎。”
“谢谢。”
“对了,洛辰准备的怎么样了?”融宛惜问。
“听说可以动身了。”夙夜笑着回答。
只要,他和她都活在这个世界上,都能呼吸同样的空气,就满足了吧。
只要,她能够快乐,他就会满足她。
因为,他现在不止是他一个人,他要把凌墨的那份也带上,为她祈祷和为她守候,毕竟,他欠凌墨的太多太多。
那么,她快乐,他亦满足。
融宛惜看着一片大好的阳光,她站起身说:“阳光好美啊。”她拥抱着阳光的碎片。
“是啊。”夙夜看着那片金灿灿的水面:“好美啊。”
融宛惜对着远方的两个人说:“喂,我们该走了,要不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异口同声的声音。
然后,翼和乔伊把药材放上了马车,无栩把金银细软放在了另一个马车上,融宛惜和水裔,洛辰,乔伊坐在马车里,翼和无栩驾车。
“一路顺风。”夙夜定定地看着融宛惜。
“谢谢,我们死不了的。”水裔笑着说。
众人笑着。
夙夜拍拍洛辰的肩膀:“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好,不过,我就是去那儿让王后帮我治病的,怎么?羡慕?”洛辰温柔地笑着说。
“真有你的。”夙夜轻轻地打他一拳。
然后,他看着融宛惜,说:“再见。”
融宛惜点头:“再见。”
说着,她合上了马车的帘子,马车在马路上开始背驰,留下的只有夙夜一个孤独的背影。
这时,则陨跑过来:“王,有一份紧急奏折。”
“我们回去吧。”夙夜走在前面。
“是。”
樱翎宫里只剩下几只小鱼儿在游荡。
阳光一片灿烂。
真是个好天气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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