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融雪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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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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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很静谧的空气缓缓地流动,格外的冰凉,大雪皑皑地覆盖着种种尘埃,樱翎宫的房檐上堆积着厚厚的一层白雪,风吹过,偶尔掉落下来,沙沙的声音。

雪后的夜晚异常的明亮,天与地之间连成了一条淡淡的线。

融宛惜关紧自己的窗户,月亮的光辉慢慢消失不见,她转过头,因为太冷身体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突然??

面前黑色的身影安静地站在房间的最中央,没有人可以忽视的地方,墙上交汇钻石光芒的浅蓝色的玉璧墙纸,屋蓬上镂空的一只金色展翅的金凤凰,明明暗暗的光芒在凌墨的脸上忽闪着。

挺直的脊背永远那么高贵,傲龙一般地在空气中不容忽视,腰间上的蓝宝石反射浅浅的亮光。

融宛惜静静地看着他,眼角轻轻地闪了一下,黑色的眼睛中流露着浓浓的悲伤,像光线一样,延伸了那么长,她站在他的对面,没有说话。

“没有要和我说的话吗?”凌墨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闷痛,有些嘶哑。

他静静地站在那,显得异常孤独。

融宛惜粉红色的唇角有些发白,微微颤抖着:“你,你有事吗?”

凌墨默默地走向她,然后两只手放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似乎想停住她的颤抖:“好想见你!”

声音因为思念而沙哑,沉沉的从喉咙中吐出来,热辣辣的字眼。

她不知道,他有多么想她。

从他离开她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想她。

他知道,她是君王的妻子。

可是那又如何?

他爱她,比谁都爱!

融宛惜稍稍后退,甩开他的双臂,眼睑垂了下来:“凌墨,你快离开,夙夜就在隔壁。”

“那又如何?”凌墨的眼中有转瞬即逝的轻蔑,他又走近她,然后轻轻抬起她的头,看见她那双轻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淡薄的雾气:“你,想过我吗?”

融宛惜再次低下自己的头,要说实话吗?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思念过这个人呢?那不是思念,而是一种伤痕,一种一想起就发了疯的疼痛,可是那又如何,这样根本没有结果的情感怎么能继续延续呢?

于是,她抬起自己的头,眼神冰冷,雾气慢慢消散,只剩下琥珀色的眸子里淡淡地反射着他的小影子。

凌墨因为期待而闪亮的眼睛瞬间熄灭。

“我没有想过你。”

我没有想过你!

这句话从融宛惜的口中慢慢地吐出,缓缓地沉淀在凌墨的心中,像是一把刀击打着幽黑的心脏,无力地盘旋。

他的眼神颤抖,痛苦蔓延到他黑色的瞳仁里,蓝宝石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他看着她,火辣辣地疼痛似乎已经点燃了她的神经,于是她转过身去:“你走吧。”

似乎在那一刻,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慢慢地脱落,然后便成尘埃,消失不见。

凌墨抓紧她的臂膀,用尽力气将融宛惜的身体扭转过来面对他。

他不允许她不看他。

他不允许她的眼中不再有他。

“看着我。”他的眼睛笃定的危险,像一头饿极了的猛兽,接近于咆哮:“看着我。”

融宛惜樱花般迷香的眸子看着他,洁白的贝齿咬着薄薄的嘴唇,很清晰的牙印,但是却没有说话。

“说,你还记得我吗?”他抓紧她,几乎弄痛了她。

她咬住自己的牙齿不去疼痛发出声音,因为一丝一毫的声音都会给他带来危险,毕竟皇宫重地,王后与皇子深夜独处一室不是道理能说得过去的。

融宛惜闭上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太多对他的情感从眼底流露出来。

“回答我。”

声音拖得很长,异常的悲伤和绝望。

突然,有叩门声。

是翼!

“公主,你在里面吗?我刚才怎么听见有声音?”

融宛惜顿时惊慌失措。

一把银色的剑光闪进她的眼睛里。

凌墨拔出了自己战无不胜的阴森的银色长剑。

融宛惜瞬间浑身发冷,她的嗓子有些颤抖:“翼,我要睡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翼站在门外迟疑着。

凌墨却慢慢地走向门口。

他眯起自己阴郁的眼睛,狠狠地望着门外的黑影,银白的剑寒冷而锋利,惨白惨白的光辉,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剑上再多沾一滴鲜血。

融宛惜跑到门口,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凌墨的面前,眼睛里闪烁着执着的威胁。

他看着她,美玉的光芒晃进凌墨的眼睛里。

于是他停了下来,不再靠近门外的翼。

融宛惜轻轻地挥动衣袖,白色的袖子飘扬,微弱的烛火瞬间熄灭。

屋内一片黑暗。

当听见翼慢慢离去的脚步的时候,融宛惜不禁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翼会为她拼命。

可是,她不要翼送命。

凌墨的剑术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出类拔萃了,现在更是登峰造极了吧。

凌墨的眼神更冷了,他问:“你很在乎他?”

融宛惜惊异了一下,她躲闪着他的眼睛:“不,没有,他只是我的侍卫,我不希望他送命。”她说的是实话,可是凌墨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愤怒。

融宛惜不敢惹怒他,她知道,他一旦真的生气了,那么就意味着翼真的危险了,她不是没有血液和心跳的人,那么她就会有属于自己的感情和自私。

是的,她想保护她的家人或亲人。

如果她真的有能力的话……

屋内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凌墨的眼睛沉浸在无穷的黑暗里,但是融宛惜的眼睛却像钻石一样在夜空闪闪发亮。

她能感觉的到他在走向她,属于他的那种阴暗气息越来越浓,扑面而来气息几乎吹拂到她的脸上,她紧张地呼吸,他紧紧地抱住她,没有任何距离,几乎让她窒息。

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苦痛,声音好像透着决然,,但是却也掩藏着星星火焰,似乎只要她的一句话,他就能从痛苦的炼狱中被解救出来:“你,喜欢过我吗?”

融宛惜的眼睛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凌墨看的很清楚,但是这些雾气慢慢消散,又变回了冰冷的眼睛,很冷地话从融宛惜的喉咙中滑出来,割破了嗓子。

“不喜欢你,从来都不。”

凌墨的头趴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感觉到的不是他的重量,而是他的悲伤。

他似乎只把悲伤显示在她的面前,沉沉的痛楚围绕着夜色旋转,打在他们身上的是雪一般气体的冰凉。

那一刻,她觉得他比她真实,因为他的痛楚也会牵连到她。

融宛惜轻轻地扶正他,“凌墨,放弃吧。”

“放弃?”他似乎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样,他笑了,黑夜中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告诉你,我的生命中没有这两个字。”

是的,他不会放弃。

因为,她是他的东西。

亘古不变……

融宛惜有些不忍,她听见他的绝望和悲伤,就如一团火焰,炽痛她的心扉,如同毒恶的飞虫一点点地咬噬着她的身体。

“你走吧,记住,你是皇子,我是王后。”

凌墨看着她,那种绝然的神情,眼睛里的一种奇怪的霸占欲望慢慢升腾出来,他轻轻地问,好像是迷惑心魂一般地问:“你是不是永远都会是王后?”

融宛惜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于是没有回答。

只听见凌墨干涩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格外的霸道和隐忍的凄凉:

“那好吧,既然如此——”

……

“就由我来做君王吧!”

就像是命令一般神圣,笃定的语言,高贵的气质,一切都变得如同沙漠里的绿色城堡一样不真实,蓝宝石仍旧在夜光中与洁白的美玉互相闪烁着光亮。

融宛惜的神经似乎麻木了,一种振颤荡漾在她的心湖,她愣愣地看着他,那种钻心的感觉激荡着她,有些力不从心,眼底迷茫起黯然的雾气,最后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风轻轻地吹,掉下了树上最后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树木在温和的阳光下显得苍老而悲凉。

抛弃了叶子的根,是不是才是真的享受孤独?

梅花开了。

大片大片的梅花在白雪皑皑的庭院里开放,五颜六色地闪着淡雅的光辉,悄悄地站立在树杈之间,水灵灵的光泽,雪花轻轻地飘落下来,湿透了纯白的衣服。

夙夜似乎真的习惯在这里了,他从前一直都不知道这里的景色,桃花,樱花,茶花,荷花,梅花,每一种花都表现者一种品质,一种高洁和盛雅。

窗外的白色梅花融化到了茫茫的雪中,就像一幅画,就像画中的那一个人。

此时,门轻轻被推开。

融宛惜端着盘子走进来,把它们放在桌子上。

“王,吃饭了。”

夙夜瞥了一眼盘子,一碗稀饭,一盘青菜,还有素炒的蘑菇,他叹了口气:“就这些吗?”

“是。”

“你是不是成心虐待我,,我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饭?”

“我这里只有病人,病人只能吃这样的饭,那时候洛辰也是这样的,不过他没你运气好,他住在庭院里。”融宛惜的声音冰凉如水,眼底淡然。

夙夜差点笑出声来,眼睛中孕育着一种淡淡的不自然的柔和:“是吗?真是个不错的大夫。”

“如果不想吃就早点让自己好起来啊。”融宛惜把盘子又端了过来,坐在床边伸手递给她:“你自己拿着。”

“你让我拿着?”夙夜显得一丝惊异,她大概是历史上最大胆的王后了。

“是你吃饭,难道还要我喂你?”她透明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辉。

夙夜淡淡地叹气:“融宛惜,我是病人。”

融宛惜没有丝毫的动摇,很强调的语气:“王,我是大夫,不是下人。”

夙夜慢慢坐起身,眼睛眯紧神情淡漠地说:“你还是我的妻子,这个身份总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融宛惜的眼睛微微泛着怒光,半响,她轻轻地叹息,眼底冰凉平静,然后她拿起白色的瓷碗,用银勺轻轻地挖上一点稀饭,冷冷地说:“张嘴。”

夙夜的眼睛中涌现出淡淡的笑意,他缓缓张开薄薄的唇,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勺白饭吞入腹中。

然后又挖一勺白饭,他吞下去。

还是一勺白饭,他再吞下去。

另一勺白饭,他停顿一下,眼底探寻着,再次吞进去。

仍旧是一勺白饭,融宛惜的手停在空气中,夙夜看着她:“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夙夜的眼睛如黑暗前的黎明闪耀着淡蓝的光辉。

融宛惜的眸子如清晨的露珠晶莹透明。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

“扑哧!”一声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自然纯净的笑容,没有任何杂质。

阳光打落在雪花上,开始融化成水花,樱翎宫青蓝色的琉璃瓦恢复了淡蓝色的光晕。

那一天的梅花开得异样的灿烂。

蔷薇阁

一曳窗在风中摇晃,冰冷的空气忽远忽近地溜进来。

习怜蔷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脸颊,嫩如水一般的肌肤,绸缎般光滑剔透。

依旧美的肆无忌惮地妖艳。

“紫嫣,你说,我已经不美了吗?”她轻轻地问。

“怎么会,怜妃真的很漂亮。”

习怜蔷冷冷地笑着,突然猛地一把推倒面前金色花边的镜子,镜子碎裂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在阳光下直晃晃的刺眼。

紫嫣吓得不敢说话,瑟瑟地站在一旁。

习怜蔷冷冷地看着紫嫣:“我问你,陛下已经有多久没来了?”

紫嫣低下头不敢说话。

习怜蔷拿起一个胭脂盒向紫嫣砸去,紫嫣不敢躲闪,习怜蔷看着那个盒子重重地砸在她的脑袋上,似乎心中舒服了一些:“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吗?怎么还不回答我?”

紫嫣抬起头,委曲的眼泪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嘴唇上:“回怜妃,已经有两个月了。”

“是吗?”习怜蔷慢慢地走向她,轻轻抬起她的脸:“你哭什么?很委屈吗?”

紫嫣紧张地摇头,害怕地向后退:“不是的,不委屈,怜妃教训我是正常的。”

“对啊,知道就好。”习怜蔷一巴掌狠狠地扇过去:“我都没哭,你还敢哭是吗?”

“不,不。”紫嫣胡乱地擦干自己眼角的泪水。

习怜蔷沉沉地看着她,“告诉我,最近他都去哪儿了?”

紫嫣低着头,泪水粘住了睫毛,她小声地说:“我听说,听说,去王后那儿了。”

习怜蔷身体猛地一震,声音颤抖而尖锐:“你说什么?”

习怜蔷眯起自己弯月牙般的眼睛,“王后?”

紫嫣连连着急地说:“怜妃,不要去招惹她,她是王后啊。”

又是一巴掌扇过来。

紫嫣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几乎要昏眩过去。

习怜蔷狠狠地说:“死丫头,闭上你的嘴,王后是吗,我看她有哪些过人之处,走着瞧吧!”

紫嫣静静地抚着自己的脸庞。

习怜蔷抚摸着自己的肌肤:“去到膳房帮我弄些参汤来,我要好好保养一下。”

“是。”紫嫣快步离开蔷薇阁。

白色的纱衣在风中轻轻地飘荡,如丝般柔顺的头发披在白色的衣服上,眸子淡漠的光芒,嘴角闭的很紧,她抬头看看太阳,这地上的雪几乎已经融化了很多。

融宛惜静静地走在花园里,这是她第一次出樱翎宫,乔伊在前面带路,乔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融宛惜要亲自去膳房。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倒抽气的声音,所有的人几乎都呆愣地看着这对美丽的主仆。

这就是王后吗?

窒息般的欣喜都藏在胸腔里面,目光变得呆愣,血液向头顶上冲去,没有人敢喊出来。

融宛惜停在膳房门口,其他的人都微微欠身行礼:“王后。”

她静静地吩咐乔伊:“打碎两个鸡蛋,只取蛋黄,搅碎均匀,放少许葱花,然后加入一半温热的水放在蒸炉上大约几分钟就可以了。”

乔伊点头:“我知道了公主,我马上就去。”

这是夙夜的要求,鸡蛋羹,如果她亲自去帮他做的话,他就不用她出席下一个月太后的生辰大典。他知道,她是讨厌人多的地方的。

融宛惜看着乔伊忙碌的身影,自己不禁有些迷惑,从什么时候起,夙夜,竟然有些懂她了……

此时,紫嫣拿着热参汤冲出来,她必须快点儿,如果回到蔷薇阁参汤不热了,她又要挨打了。突然,阳光一个晃眼,一个激灵,她的脚被一个小小的门槛儿绊住,盛汤的碗打碎在地上,夹在手心肉里竟然有许多瓷碗的碎片,血一点一点地流淌下来,撕心裂肺地疼。

参汤洒落一地,她整个人横趴在地面上。

汤汁润湿了融宛惜白色的裙角,有点淡淡的黄色从白色的纱衣上透出来,扩散。

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活,大家都看着王后冷漠的脸上似乎没有一丝温度,有的人甚至在为紫嫣祈祷,只有乔伊仍旧在做自己的事,她太了解她的公主了。

紫嫣缓缓抬起头,白色的衣服飘扬,虽然裙角有一点点汤汁但是丝毫不影响整体的美感。

融宛惜的面容冷冷的,没有任何生气或愤怒的模样,无言的高贵流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紫嫣吓坏了,按照宫里人的说法,这个像仙女一样的女人就是王后了。

她的膝盖已经颤抖,声音在空气中也显得楚楚可怜,顾不得手上的血痕,她立刻跪在融宛惜的面前,努力地用衣袖帮她擦试白色的衣角:“王后,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融宛惜静静地看着那个慌张的丫头,她轻轻地后退一步,衣角从紫嫣的手中滑走,紫嫣更加害怕这种冷漠。

“你们很奇怪。”融宛惜缓缓地开口,她转身离开膳房,向樱翎宫走去,背影依旧无暇,声音却充满冷漠,“被那么热的汤烫着了手,不是应该先看看自己的手有没有关系吗?”

紫嫣愣住,看着那个绝代的背影。

“我的衣服总比你的手廉价许多吧。”融宛惜走过庭院,无数傲人的梅花里尽显她的纯洁无瑕,她慢慢地消失在一片圣洁里,像是一个不是人间烟火的神……

紫嫣的泪水洒落,她听见了,她的话语中,有着冷漠的疼惜。

夙夜坐在床上,眼睛看着奏折,蘸了红色墨汁的毛笔放在那边红木的桌子上。

门轻轻推开,一种茶香味而飘来。

夙夜知道,她来了,他慢慢地抬起自己的脸庞,黑色的眸子里看着她向他走来。

手中拿着白瓷碗,碗里有着黄澄澄的鸡蛋羹,似乎还冒着热气,她坐在床边,轻轻地说:“给你。”

夙夜拿过鸡蛋羹,一口一口地吃着,鸡蛋的味道留在齿间,很香甜。

融宛惜等着他慢慢吃完:“王,你要遵守你的承诺。”

夙夜点头:“我确实可以遵守,只是可惜……”他微微一笑,融宛惜瞬间有着不好的预感,果然,夙夜向着门的方向喊:“则陨,你进来。”

则陨走进来,微微欠身行礼:“王,王后。”

夙夜静静地问:“你把太后的吩咐重新说一遍。”

“是。”则陨冷静地重复:“传太后懿旨,太后的五十岁生辰希望王携王后去紫云阁相聚。”

融宛惜的眼睛很暗,咬着嘴唇的她愤怒地看着夙夜,她知道,她被耍了。

这,似乎是一位不错的对手。

“既然太后的意思,如果你要拒绝就和她老人家说吧。”夙夜挥手,则陨退了下去。

融宛惜咬着嘴唇,这点礼仪她还是知道要遵守的。

“好吧,我去。”

夙夜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弧线,他靠近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那里面有着一个小小的他的影子,“我还忘了告诉你,圣翎国的规定,那就是在太后生辰前有一个武士节,需要在太后生辰上表演以示对太后的崇敬。”

“这又关我什么事?”

“关键就是,王要携着自己的妻子一起选拔。”

“你不止我一个。”融宛惜冷冷地反驳。

“是妻子。”夙夜把语气加重。

融宛惜没有看他,只是忘向窗外的梅花,她幽幽地叹息,或许她的生活已经不能再平静下去了,“看来你还真是个孝子啊。”充满讽刺的话回荡在夙夜的耳朵里。

他不怒反笑。

风轻轻吹进来,茶花的香味儿越来越浓。

眷恋就是在不经意间存留在心里的,久久地盘旋,然后慢慢地沉淀。

圣翎国每一年的大节日就是太后生辰前的武士选拔,每一名王宫子弟都希望自己的出色能赢得君王的赞赏从而封官加爵,所以每一次的武士选拔都格外的热烈和与众不同,甚至不排除任何的舞弊现象。

蔷薇阁里格外的安静,只有几只小鸟的叫声,显得格外寂寥。

习怜蔷静静地梳妆,今天是武士节,以往的每一年都是自己陪着王去选拔的,所以每一年一到这个时候,就会总有许多络绎不绝的礼物送往蔷薇阁,今年虽是少了不少,但是收获总体也还算不错。

她大声愤怒地喊:“紫嫣,你个死丫头,你去哪儿了?还不快点过来,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紫嫣慌张地从门外跑进来:“是,怜妃。”

习怜蔷没空理睬她,问:“你看见我上次那个白玉簪子了吗?”

“白玉簪子?”紫嫣紧张地寻找:“我没看见啊。”

“混蛋,还不快找。”习怜蔷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这次要是赶不上武士节我有你好看。”

“武士节?”紫嫣停下自己的动作:“怜妃去武士节做什么?”

“什么我去武士节做什么?”习怜蔷继续低头找着:“当然是陪着王去选拔武士啊,我弟弟今年也大了,该让他上上场了。”

“可是……”紫嫣不敢再说话。

习怜蔷停下自己的动作,不耐烦地吼:“你到底要说什么?”

“怜妃不知道吗?”紫嫣说话小心翼翼,“那个……王已经派人通知过了,今年,王要带着王后去。”

“你说什么?”习怜蔷瞬间变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王已经要带着王后去今年的武士节了。”

习怜蔷似乎不能接受,她愣住,然后猛地一把扫尽桌上的所有东西,大声喊叫:“不,不会的,他不能这么对我。”

“怜妃!怜妃!”紫嫣过来扶住她:“你不要这样,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习怜蔷眼睛红红地看着她,突然扇过她一巴掌。

“都是你。”习怜蔷气的发抖指着紫嫣的脸喊道:“都是因为你个笨丫头,是你这个扫把星才把陛下赶走的。你给我滚,给我滚。”

紫嫣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墙角,泪水在眼眶里盘旋,无法掉落。

过了有一会儿,习怜蔷的气慢慢平息了。

她鄙夷地看着墙角的紫嫣:“紫嫣,你去把我弟弟习源叫来,我有事和他说。”

紫嫣点点头,从门口走出去。

她握紧自己的拳头,讽刺地笑着。

习怜蔷冷冷地看着白色的墙壁,眼角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跟她斗,还嫩着呢?

水裔探头探脑地从花丛中钻进来,看见四下无人,正得意地准备笑出声来。

哈哈,她越来越佩服自己了,她竟然和那个叫什么融宛谷翼的斗智斗勇第一次赢了。

水裔的脸白晰的透明,水晶般的干净和澄澈。

大大的笑容从她的脸上慢慢荡漾开来,越来越大,突然,一个冰冷的东西触到了她的脖颈,然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出来。”

水裔一半的笑容停留在脸上,她气呼呼地厥起嘴唇,从草丛中跑了出来,呵呵地问:“噫?我说融宛谷翼啊,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啊?”她已经很努力了,怎么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线呢?

翼皱皱眉头,像她这样穿着大红色的艳服躲在枯草丛中想忽视还真的不容易呢?

“回去。”翼再次说。

“为什么?”水裔抬起头看着他,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似乎挤出眼泪来。

“王后不喜欢见太多的人,她最近很忙。”

“没有别人啊。”水裔四下转圈地看了看:“没有太多人啊,只有我一个。”

翼忍住自己的怒火:“你一天要来几次啊?”

“人家无聊吗?”水裔委屈地拉拉他的衣角说。

“不行,明天再来,今天回去。”

“我!不!要!”水裔拿出‘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回去!”

“我,不,要!”

“你再说一遍试试?”翼的眼睛突地变黑,声音也变得低沉。

“我,不,要——”水裔甚至还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给他。

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你……?”翼想拔剑,但是又把冲动忍了回去。

“你能把我怎么样??”水裔天不怕地不怕地说,甚至还微笑着露出自己小小的白色的牙齿。

“你——”翼危险地眯起眼睛:“你走不走?”

“就是不!”水裔踮起自己的脚尖:“怎么?长的高了不起啊!”可是水裔尽管踮起脚尖仍旧只到翼俊挺的鼻梁。

翼轻轻地笑了。

水裔的脸气得通红:“你,你笑什么?”

翼没有理她,摇摇头,不打算继续和这个野丫头胡搅蛮缠,他转过身离开。

“你站住……”水裔着急地喊。

仍旧没有回头,翼一步一步地走开,反正那丫头也根本进不去,没必要和她闲扯。

“我叫你站住——”水裔着急了。

翼却依旧充耳不闻。

于是??

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水裔白白的牙齿,钻石般闪亮,狠狠地咬住了翼结石的臂膀。

“你干什么?”翼大吼,丝丝的疼痛传进心里。

水裔狠狠地看着他,就是不松口,直到自己的口中充满了翼的血腥味,她才满意地松开。

翼冷冷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问:“四公主,你闹够了?”

“是啊。”水裔满意地点点头。

“那我不奉陪了。”说完,翼再次离开,这次一定要走的快点儿,否则自己的另一只手又要遭殃了,这个小妮子的牙齿还真不是普通的好。

翼用力地甩甩自己受伤的臂膀,风吹过来,沙沙的疼。

“喂,融宛谷翼,你还是走是不是?我要你带我去王后那儿。”

“自己去。”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那就自己找。”

“你——我找不到。”要不是你们把她藏起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水裔会这么费尽心思吗?哼……

“活该——”说完,翼突地使用内力,迅速地提气,速度很快,好像踩到了一枝藤蔓,然后飞上房顶,瞬间消失层层的房屋之间。

水裔气得大声呼吸,“什么啊,这么讨厌,王后怎么会让他做贴身侍卫?看着就吃不下饭。”

好吧,不告诉她是吧,她自己找。

她可是有重要的任务在身呢?王后参加武士节的衣服可不能随便的,一定要提醒王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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