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奋斗在巴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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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巴黎,最会骗心的鬼·两千欧的支票 (1)

1、

第二天到办公室,还以为什么事会发生,但没有。

周亚穿了漂亮的浆得雪白的衬衣来了,工作依旧,只是他少了玩笑逗乐。

我从窗户也看见社长直挺挺地进了大门,穿着及膝的淡蓝色旗袍,像那个年代的人一样,还撑了把淡粉色的阳伞。

听到其他部门和她打招呼的声音,然后就是砰地关门声,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切平静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接下来就是总编找周亚谈话,和周亚要好的同事来关心地问长问短,也有人趁了中饭时间或在路上碰到和我侧面聊起来……所有的人都是叹叹气摇摇头,替周亚不平,拿社长无奈,又纳闷周亚何以忍不了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等等。

最后的结果是周亚写检查。

这在我看来,在所有的人看来,社长是宽宏大量的,倒好像周亚有些过分。她是社长,她待周亚向来很好,她又上了年纪,她毕竟是社长,这处分也太,太轻描淡写了——对于习惯势力,我们总是不愿意打破,也不认为能打破。这样一来,周亚反倒没有话说,气咻咻地分辨说倒不如来个狠的让他好离开这不死不活的地方。

刚到下班时间,周亚就赶了我说:“走,请你去吃饭。他妈的,干嘛这么卖命!”

平时我们都要等社长走了以后才走,有时侯确是因为活儿比较多,而经常地不过就是故意多待一会儿,是因为不想她认为我们偷懒。

乘二号地铁线到巴士底站下,周亚带我来到了一家自助的沙拉吧,每人一份荤素搭配的沙拉,再要一瓶玫瑰葡萄酒,靠窗坐了。

我说:“今天我请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

“说什么呢!”他皱了眉头看着我,“搞得跟临别赠言似的。”

“没有啦——哎,说正经呢,你到底怎么打算?”我问。

“气闷!我在报社多少年了。谁不知道我的为人?从普通编辑到编辑部主任,再到组织这个旅游部,这社长就没有像现在这么别扭过我!”他吞了一大口酒,又胡乱叉了一大叉子沙拉,张着大嘴就往里塞,好一副不耐烦。

“哎——说实话,我有种直觉,她喜欢你!”猛得说出这句话,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哼!”他瞥我一眼,好像早就听过这话一般,并不惊讶,“他呀,就是个花痴,报社的男人女人都是他的。”

“不是,我是说他对你有异性之间的喜欢,她好像嫉妒你跟其他女

人在一起,比如,比如……我。”

“没的事儿,别乱想。”他又喝一大口,并不看我。我觉得他是有意避着我。

我们都不说话了。

“那为什么你原来那个助理给社长现在当了秘书?”我又问。

“果子,你想说什么我明白。她一个人长期以报社为家,为报社是付出很多,但她一个内心渴望被爱的女人呢,又缺乏爱。于是,她难免对报社的男人产生一种感情,但这绝对和什么男女之情是有区别的,她要领导这些男人,却对他们又有普通女人对男人的依赖。她也因为自己曾经风流一时,对年轻女人有种自来的嫉恨和挑剔,可她又是女人们的领导,怎么办?那就只有当你们敬着她宠着她的时候她心里才舒服些。”

“听上去有些变态,哈哈……”我坏怀地说。

“哎,你这感觉倒没错!总之一句话,她情感里缺少的东西需要在工作中弥补回来,她要高高在上地被崇拜着。可她又没有本事能调节控制好自己的弱点。就说这次,她怎能不知道我们在下面忙,她怎能不知道我们是不会顶撞她的权威的,可她就是要任性地叫你上去,就是要激怒我们,不知道要去摆平她当时内心的什么不快,你说,当时的情况下,我能不生气吗?换了谁都不会不爆发,这里的男人们已经给她管束得没有了男人的天性,哼,她以为她是武则天呢!”他禁不住越说越激动,声音高了起来。

想想又说:“她有一次到咱们办公室来,你不在,她说什么你们小日子过得不错,又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神经病!”

“对呀,”我插话说:“她上次给我和子秋训话,说”你们女孩子独自在国外闯荡,要知道自尊自爱。其实她话没错了,就是听了很不舒服。”

“老邱,就是被她的淫威给挟制住了。哼!她还想管我!我才……。”

突然,他不说话了,脸上略过一阵惊讶又恐慌的神情。

顺着他的眼睛往后看,我也呆住了——社长的淡蓝色及膝旗袍穿过餐馆的玻璃门,手里提着那把粉色的伞,也进来了。天那,这难道真不过是所谓的机缘巧合么?这一刻我开始相信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着某种神力,在操控着我们的意识和行为;而今天这个摆布社长的一定是个捣蛋鬼,把她原本要回家的腿拽到了这里。

不可能不打招呼,周亚站起来点个头,不冷不热地叫了声社长,声音低得连我都听不清。我也站起来,胡乱说“社长,您也来吃个沙拉?恩——”差点说“来一起坐”,幸好没说出口。

她看到我们双双坐在这里逍遥,还有酒喝,早就脸色不对了,但起码的风度还没忘记,点点头,装做四周看了看就出去了。

接下来我们俩食之无味。

周亚说了很多话,多是回忆他从开始进报社的种种,喝完一瓶酒又要了一瓶,总之,他的意思就是报社又不是他的天,离开了,他周亚照样有团做有钱赚。

而我,却总觉得这次和社长在不该见的地方见到了一定是有某种征兆的,仿佛是跟一个被通缉的犯人暗地里接头一样,我有种当场被抓的恐慌,难道我在报社的气数已尽?

2、

回家的路上,心里闷闷地,头也有些晕,许是酒喝得多了些吧。

子秋的米歇尔今天又来了,他们现在几乎是每周都见面,用一句艳俗的说法那叫“如胶似漆“啊。

我的杰瑞呢?我们俩多久都没粘在一起了,半年?都有半年啦!算了,回去找他算了,干嘛这么累呢。唉,橄榄在哪儿呢?这会儿好想跟她说说啊,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嫌烦,她现在可是做大买卖的人了……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她的号码,又是那种热哄哄乱哄哄的背景,混了烟味、酒味和晚上的人体味道,她的声音超大,震得我的手机都在颤。她说刚想给我电话,让我马上到他们公司的卡拉OK俱乐部去。

“干什么?”我问。

“别管,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马上来啊!”说完就挂断了。

一个有统治欲的女人!我嘀咕着,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乘地铁找她——心里烦的时候,朋友的方便就看出来了。

要去的地方,橄榄神秘地说到了就知道了,要让我开开眼界。同行的还有两个还算熟悉的朋友,一个姓王一个姓孙,是什么会的两个副会长——这里的这会那会太多了,名字根本记不住,也毋须记得——见面就是朋友嘛。

他们两人王先生开车,孙先生指路,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处巴洛克时期的奥斯曼风格的建筑跟前。

这种古典的巴黎式建筑大都已经成了巴黎高档餐馆、高级饭店或高档写字楼的所在;有的私人会所也会设立于此。这些建筑每天随处可见,却从来没有进去过。现在黑夜里站在它的面前,只觉得那一块块约半人高的大石头冰凉又神秘,扭头看到不远处也是黑色的水面和一座模糊的拱桥,才发现这原来是在塞纳河边的一处地方。

我们跟着孙先生上了那个仅容四个人缩了手脚才能同时挤得进的老式电梯,每层只有一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