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费正鸿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凯瑟琳和路一程不是在楼上守着吗?”
“你的那几个脓包徒弟。”那女人的声音充满了轻蔑,“除了做做小偷,干干欺负良善之类的事情,还能做些什么?”
随着那女人的声音,她的身体也慢慢向费正鸿逼了过来。但她走到费正鸿身后的阴影中,她似乎刻意不让林珂和金看到她的容颜。
但林珂已经听出了她的声音,没错,就是她:那个最初身着黑衣在丁宅里唱歌的女人,那个把剪刀留给她的女人。丁岚!
“费正鸿!”她说道,“你的死期到了!”
“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费正鸿咬着牙说道,“我把这半把剪刀还给你,你放我走。这里的一切都留给你。他是路一程杀死的,你如果真想报仇,就把路一程杀了吧!”
“我听说你的智商在140以上。”丁岚突然笑了笑,“怎么能说出这么愚蠢的话,如果没有你的命令,路一程为什么要杀他?那半把剪刀,对你还有用吗?”
丁岚向前起了一步,林珂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一张绝色的面孔,尖尖的下巴上刻着一张微微颤抖的檀口。即使在黑暗的甬道中,林珂还能看到她流转的眼波。丁岚的腮部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但鼻尖以上的肌肤却如白玉一般清澈。她的上半脸惨白而下半张脸通红,林珂怔了怔,这样的面孔她还全未见过。
还有,丁岚嘴中的他,到底是谁?
“那你想怎么样?”费正鸿说道,“你想要我的命?”
丁岚摇了摇头,“不!”
费正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
“我要你先把你做的一切事情说出来!”丁岚的声音充满了愤怒,“算是向警方坦承也好,算是你死前向上天请求宽恕也好。对了,你不是一直都把他称做影子吗?那把你影子的故事说给这两位听听吧!”
她动怒了!林珂觉得丁岚似乎被愤怒燃烧着,也就在那一刹那,她看到了费正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猾的神情。
“好吧!”费正鸿淡淡地说道,“你想在为他找到一个名份吗,可惜他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影子,永远没有名字的影子,连他的尸体,都被别人认做了费正鸿!”
丁岚的身体不断的抖动着,她的愤怒似乎已经无法抑制。
“我的那个影子。”费正鸿说道,“是我的弟弟,他从来没有过身份,也没有在任何一个国家拥有过合法的身份证明,但我还是愿意将他称做我的弟弟费正明。”他故意将“合法”两个字说的很重,
“什么?”林珂没有听明白,“你说什么?”
“你们看见那具‘费正鸿’的尸体”,费正鸿接着说道,“是我的孪生弟弟费正明,他从小就是我的影子,从我表演分身魔术开始,他就开始做我的影子。连死的时候也是!”
林珂还想说话,金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林珂忍住了说话的冲突。
“他是一个多余的人。”费正鸿的声音中没有一点感情,“我母亲说过,在她怀上我后的最初几个月不断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只怀了一个胎儿,最终却产下了一对双胞胎,我的母亲也因为他难产而死。”
“我的父亲有一个梦想,他的儿子应该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人。”费正鸿又说道,“小时候他认为我很聪明,很有表现欲望,手与脚的动作也很快,他决定将我培养成魔术师!记住,所有的魔术师都需要走捷径,我父亲帮我选择了一条捷径,那就是帮我寻找一个影子!”
“那影子就是你的亲弟弟!”林珂实在忍不住了,她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冷血,他那种天生的优越感,让她有一种抑止不住的恶心和愤怒!
“我父亲小时候给他取了名叫费正明,但当他决定将我培养成魔术师,他到了警察局报案,说我的弟弟溺水而亡,哥斯达黎加警方办事效率很低,警方在没有核实情况下就注销了费正明的身份,那一年,我四岁!”
林珂想起了哥国警方在费正鸿老家的地下室里找到的那封遗书,费正鸿的父亲费何是自杀而死的;而费何自杀的原因是因为他创造出来一个怪物,那就是费正鸿。费何在自杀时已经露出了的忏悔之情,他只能死洗去他的错误。
“父亲也曾有过一丝犹豫。但费正明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我18个月的时候就会说话,他等到3岁的时候才开始说话。费正明喜欢冷冷的看着父亲,这让父亲非常不开心。最终,父亲决定让费正鸿成为我的影子。在波士顿表演分身术的时候,他总会是会先钻进表演棺材里,当我的助手们开始砸那个棺材时,棺材的下部有个供他逃生的洞。他做的很出色,只需要两秒钟就可以从那个洞里溜出。我则会出现在舞台的上方,所有的灯光都照射在我的身上,象个君王!”费正鸿忍不住激动了起来,“那是天生的气质。”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君王!”林珂愤怒的说道,“你只是把你的弟弟当做奴隶。你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混蛋!”
丁岚看了林珂一眼,她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我是什么都无关紧要,我成功了!”费正鸿淡淡地说道,“这个世界,有什么比成功更伟大的事情吗?当你是一个成功者的时候,你就会收获无数的荣誉和掌声,如果你不是成功者,你只能成别人的影子,或者像是躲在一个见不得人的老宅里装鬼!”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刺激丁岚,丁岚闷哼一声,她并没有说话。
林珂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个地方不太对劲,她看了看金,金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费正鸿的话,而张凯,依然沉沉的躺在地上。
“我的影子逐渐长大,他非常麻烦,他竟然不会笑。在青春期之前,这并不算明显的破绽,但长大了后就不一样了。他的面部肌肉僵硬,在聚光灯下,与我的面孔看起来有点不同,他像是一个戴着假面的我,有一次在他登台时,观众竟然冲到他大叫道,费、费,你板着脸做什么。”
“我在魔术界依靠的是分身术,当我的影子无法配合我时,我就失业了。在1995年,我无意中闯进了伦敦的拍卖会中,拍卖桌上摆着的那个明代蓝白花瓶吸引了我,那花瓶竟然标价2000万英镑!而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整个拍卖会的安保系统完全依靠电力支持。我在墙壁上找到了拍卖厅的电源总开关,我用上我敏捷的身手,先断电闸,再盗走了花瓶,接着又回去合上电闸,这个过程竟然只用了两分钟,完事后我轻松走出了拍卖行。”费正鸿的声音中透露了骄傲,“从那以后,我发现了做贼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我不再需要在舞台上抛头露面也可以获得快感。当你可以偷来别人的宝贝时,你的内心会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快乐。因为我做的不是普通的贼,我做的是一个可以控制别人生死、能偷盗一切的贼。”
“我其中的经历,我不需要多说,因为你们档案馆里,我的资料堆成了一座小山。”费正鸿用手指了指金,“我偷了很多东西,按照你们的标准,我做了很多坏事。可对于我来说,每一次盗窃都是一种生命的享受,就如同赛车手夺得了冠军,科学家发明了新科技一样。”
“不一样!”金打断了他的话,“他们是为别人创造快乐和财富,你不一样,你是偷走别人的物品,剥夺别人的快乐和财富。”
费正鸿嘿嘿冷笑了一声。
“当我做贼王的时候,”他的声音稍微平静了下,“我不再需要了那个影子,也就是,费正明自由了。”
林珂看着费正鸿的脸上,他的面色平静,臂上的鲜血不再流出,他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林珂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他不去学习那见鬼的分身术,也许他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张凯一直说费正鸿是个精神分裂的人,却做梦也没有想到魔术中的费正鸿是由哥哥和弟弟两个人共同扮演的。林珂突然想到了苏棣的话,“为了掩饰一个秘密去制造另外一个秘密出来”,费正鸿的父亲费何就是这种人,而在费何临自杀前,他对自己的小儿子费正明充满了内疚。
是这样吗?林珂在心里问着自己,在费何的遗书中,始终没有提到费正明这个人,费何将自己的小儿子也称做“影子”,在费何内心深处,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小儿子费正明看做一个完整的人,费正明也只是父亲心中的一个影子。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世界为什么有这样绝情的父亲?
成功!林珂突然想到费正鸿刚才说的词,成功的背后就必须有所牺牲,就算牺牲的是亲情也没有关系!费正鸿牺牲了自己的弟弟,获得了成功,而且她已经隐隐约约从丁岚与费正鸿的谈话中得知,费正鸿杀了“他”,那个他,就是费正明。
那天,林珂在吴月家中踩中的尸体,就是费正明的尸体!
一个清晰的念头突然在林柯脑海中浮现,费正鸿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弟弟?
为什么,纵然费正明只是费正鸿的影子,但费正明毕竟从来都没有威胁到费正鸿的安全,费正明也许活的很痛苦,但是他始终只安安心心的做着影子!
“我的影子自由了。但他还是离不开我,二十多年来,他习惯于在光环下扮演我的影子。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会做,他没有工作能力、没有亲人、没有收入。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就是我,我还向他提供生活费用。不做我的影子,他就象个闲人一般游荡着。费正明在28岁时到中国来游玩,结果在中国,他遇到了我身后的这个女人。”费正鸿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相爱上的,但他们并没有结婚。”
“我们没有结婚的原因是因为你!”丁岚突然说话了,“你记不记得,你给他了一个交换的条件!”
“那是他心甘情愿服从的!”费正鸿冷冷的说,“你不是觉得他很爱你吗?为什么要我要求他不结婚,他就可以不结婚呢?”
“因为你一直把他当做你的影子,而正明在作为影子生存的时候,他失去了做为一个普通人的生存能力。”丁岚低沉的吼道,“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年青人,却被你硬生生的毁了。还有,当你知道正明的恋人是淝城丁家时,你就打起了另外一个算盘!”
另外一个念头?林珂看了看丁岚,她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我打了什么念头?”费正鸿淡淡的说道,“你说说看!”
丁岚气的浑身发抖,一个不安的念头在林珂的心里升起,丁岚的心情太激动了,局势表面上是在她的控制下,其实已经慢慢的落入了费正鸿的掌握;费正鸿正在一点点激怒丁岚,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知道淝城丁家的故事,还知道淝城丁家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宝藏!”丁岚语音激动,她果然把什么都说了出来,“你希望从我的手中夺到这个宝藏,但是你没有成功。你以为丁家只是一个清末由商而仕的败落人家,但你根本没有想到我会武功。你本来想强夺宝藏,但却在我的飞刀上吃尽了苦头!”
飞刀?
“不错!”费正鸿坦然承认,“整件事件中,有两件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一是你丁岚的飞刀,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淝城丁家尽然可以将1800多年前的功夫一直保存到你的手中;第二件事情是我忽略了她的勇气,”他用指了指林珂。
“飞刀是我们家祖传的功夫!”丁岚的声音变得平静些,这话是对林珂说道,“我的祖辈,曾经有一位做过三国时孙吴政权的武将,在孙吴政权与曹魏政权的数次交战中,他曾经用飞刀数次救下孙权的性命。费正鸿最初想对我使用武力让我说出宝藏的秘密,结果很快就知道后果了。”
费正鸿狠狠的哼了一声,看来他与丁岚那次交锋他吃的亏着实不小。
“但费正鸿还是从正明嘴中得到了那个秘密。”丁岚说道,“正明是个很善良的人,他太依赖他的兄长,他也最终没有将这个秘密保留下去。正明是被他的哥哥杀死的。”
“路一程是我的大弟子。”费正鸿慢条思理的说道,“但他杀人,并不代表就是我犯罪。”
“你不需要再假惺惺的演戏了!”丁岚的声音再次激动起来,“你设计那套局,你是设计者,路一程只是完成者。网络上那个剪刀的买卖信息是不是你发出的?”
“是我发的!”费正鸿说道,“可是为什么连你也上当了!”
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林珂第一次感到困惑,“那把剪刀,不是一直在你手上吗,是你交给我的,对吧?”她对丁岚说道,“费正鸿为什么要发布那个关于剪刀的买卖信息?那把剪刀,是做什么用的?”
丁岚面无表情,她没有说话,林珂的耳边只有费正鸿的“嘿嘿”冷笑!
“我们确实都没有费正鸿聪明。”丁岚说话了,“那把剪刀一直在我的身边,我从来没有想到那把剪刀会有那么大的意义。费正鸿太聪明了,他从知道这个宝藏的秘密开始,他就一直策划着一个阴谋。”
甬道里静极了,站着着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林珂看了看费正鸿,他的脸上露出轻浮的笑容,那模样像是在欣赏着自己的得意杰作。
“我是在去年告诉正明,在丁家老宅里,可能存着一条密道,而这条密道的尽头,可能就是一百多年前,那条被淹在水中的布林街;而在那条布林街里,可能藏着一个宝藏,一名叫做张琦的军阀,曾经将这条街淹入水底,并且在水底建立了一个藏宝库;那个军阀曾经洗劫了那条布林街,并把布林街中最珍贵的一件宝物放在水底,”丁岚说的很慢,“这件事情我对他说了一个月以后,正明突然对我说,费正鸿说想看看那个宝藏!”
“我当然拒绝了!”丁岚说道,“第一次,他希望说要单独和我见面,竟然想用武力胁迫的方式逼我妥协,结果他中了两记飞刀,我用磁石避过了他的银针;第二次,费正鸿变脸了,他声称他只见一眼宝藏,就答应我和正……”
“可你根本不需要由他同意!”林珂忍不住插话了,“费正明也许因为各种原因受制于他的兄长,可你是自由的;你的性格如此倔强,怎么可能听她的摆布?”
丁岚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她没有话说。
“因为她是个石女!”费正鸿得意洋洋的说道,“她是一个石女,费正明是一个影子,他们真是天生的一对!”
石女!林珂惊异的看着丁岚,丁岚的眼角滑过一滴晶莹的眼泪,如此美丽的女人竟然失去了生育的权力!费正鸿得意洋洋的笑着,这个混蛋竟真的重新掌握了主动。
林珂的大脑中浮现出一幕幕这样的画面,费正明象个影子一样生活在费正鸿的身体后面,他从来没有得到最基本的尊重;费正明爱上了丁岚,但两个人却无法生育属于自己的孩子,但两人又不可能分离;丁岚因为自身有缺陷,性格倔强的她对于费正鸿也采取了妥协的态度。
“当你用飞刀打伤这个混蛋的时候,”她问道,“费正明是怎么说的?”
“他没有说什么!”丁岚说道,“正明只是说,他只有这一个哥哥,他的父母死的都很早,他的哥哥是他最后的亲人。”
林珂斜眼看了一眼费正鸿,他的脸上依然溢着得意的笑容。
亲情,难道从来都只是费正鸿利用的工具吗?
“从费正鸿知道我家里拥有这个宝藏后,他就开始了一个计划,”丁岚说道,“最初我并不知道这个计划,我只是觉得他是在垂涎我家中的财宝,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他想的一个一鸟二石的计划,这个计划可以让他平安的渡过下半生,还能够得到我家中的那个珍藏的财宝。”
“你没有证据!”费正鸿轻佻的说道,“你在呓语!”
“对于家中的珍宝,我并不是了解太多。”丁岚说道,“只是在我父亲临终之前,他告诉我,家中隐藏着一个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就在白楼里的棺材下。最初我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条他对我说道,通往宝藏的路就在棺材下面。”
“我以为那个棺材是为了纪念我的死去的一位长辈,她叫丁蕊。按照辈份来说,她算是我的曾姑奶奶,她在当年与那个军阀张琦结婚,婚后她因为张琦触犯国法而被株连,她用一把剪刀自杀。那把剪刀一直放在那个棺材里。小时候,我曾经打开过那个棺材,发现了里面的剪刀。结果当时我被父亲痛打了一顿。在我的记忆里,那是父亲唯一一次动手打我。”
“我父亲在临死前留给了两把银色的钥匙,然后他对我说道,这是第一扇门的钥匙;第二扇门的钥匙,是一把剪刀!”丁岚说道,“说完过后,他就昏迷了过去。我太大意了。我以为那是父亲临死前神智不清的话,那把剪刀并没有多少好印象,而且,对于家里关于宝藏的传闻,我并不相信。”
林珂又听到了费正鸿的笑声,他似乎恢复了力气,故意向丁岚撇撇嘴,那种骨子的轻视再次流露了出来。
“我从来都没有把这笔所谓的财宝放在心中。”丁岚继续说道,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她的怒火在她的回忆中渐渐消失了,“我只是居住在这个宅子里而己,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即使我和正明结婚了,我也希望能够留在这里!”
林珂有些惊异的看着丁岚,林珂知道现在有一种人叫做“宅女”,是指只愿意守自己的房子里的女孩子。但有一个必要的条件,在宅女的房中,必须备有一切必要的生活用品,除了水电,还有要有电脑和网络;而丁宅,不要说网络,连最基本的水电都没有。
林珂再次看了一眼丁岚,丁岚的眼神迷离,用飞刀掷中费正鸿时的自信和愤怒已经消失了,她的表情让人感觉到她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而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成熟女人。丁岚的在短时间内剧烈转换的表情,实在是透露出的是一种极端的性格!
一方面是极不自信,而另一方面,又对一件事情有着极强的依赖。
这可能就是她对费正明深情的原因,他们两个人在某种方面都存着一些缺陷,俩个人相互相爱又相互依赖。正是如此,她才能承受费正明软弱的性格。
可如果一个人从小在这样诡异和荒败的院落里长大,她的心里又怎么能正常呢?
林珂再次看着丁岚,她突然觉得,这个美丽的女人是如此的可怜,也许,她是游离于这个尘世外的一颗明珠。
可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游离世外,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一粒沙啊!
“正明有两个弟子,一个是戈飞,一个是魏晨。”丁岚接着说道,“表面上,费正鸿收了十八名弟子,但实际上只有十六人,戈飞和魏晨,是正明的徒弟。”
林珂和金都“哦”了一声,林珂对这个丁岚的说法有点吃惊,但是联想到她与那个冒充郑辉的戈飞的遭遇,以及魏晨对她的保护,她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你们都应该听过‘正鸿’社这个名字吧,就是费正鸿在退出魔术界举办的魔术训练班!”丁岚说道,“费正鸿从这个训练班中挑选最好的弟子以配后用。他收这群弟子就是为了日后利用这群弟子。第一个弟子叫做路一程,他一共收了十八名弟子。而关于费正鸿与费正明的秘密,这十八名弟子都知道。”
“戈飞和魏晨都是这里面最聪明的人,但他们有一个弱点,他们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与别人抱成一团,也不喜欢拍别人马屁。很快,他们成为被孤立的人。他们在性格上与正明有相似之处,费正鸿身为老师,很多时候不仅仅是他教弟子,正明也在教那十八个人。正明的轻功很好,为了扮演好分身术里的逃生角色,他从六岁起就在双腿上绑着沙袋练习跑步。论功夫,正明并不在费正鸿之下,但这可能是他唯一超过费正鸿的地方。”
“久而久之,戈飞与魏晨与正明更亲近。费正鸿在最初并不在意,因为他一直试图挑起这十八名弟子之间的竞争情绪,这样更好控制他们。最终,戈飞和魏晨越来越接近正明,私底下,他们只承认自己是正明的弟子。”
这可以理解,林珂在心里对自己说,人总有自己的偏好性,戈飞和魏晨与费正鸿其他的弟子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拥有良心。
“费正鸿在今年的七月底突然对我和正明说,他支持我们结婚的决定。”丁岚说道,“费正鸿还拿出了两张飞往加拿大多伦多的机票,说我们应该去那里度一次蜜月。我很惊诧,正明很高兴,看到正明高兴时的样子,我也很开心,于是,我们决定前往加拿大渡蜜月!”
吊虎离山之计!林珂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这是费正鸿的局!
“当我们到加拿大的第七天,魏晨突然给我们打来了一个电话,他说费正鸿已经知道了宝藏的通道在哪里,而且,他还得到了一把能够打开宝藏的剪刀。”丁岚声音又开始激动起来,“关于我家拥有的宝藏,戈飞和魏晨都知道。我得到这个消息非常生气,原因是费正鸿所谓支持我们结婚并送给我们飞机票前往加拿大度蜜月,只不过全是幌子。他就是想利用我离开丁宅的这段时间偷到那把剪刀。”
“父亲死后,我将剪刀从棺材里取出了,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我相信费正鸿绝对找不到,虽然他顶着世界贼王的名头。”丁岚继续说道,“而且,那个宝藏要两套钥匙才能打的开,第一套是父亲留给我的银钥匙,第二把钥匙是才是那把剪刀。为了防止费正鸿盗窃宝藏,我保存着剪刀,正明保存着那把银钥匙,他在前往加拿大前将钥匙留给了魏晨保管。魏晨告诉我,费正鸿不仅得到了那把剪刀,而且还在网上拍卖那把剪刀。地址竟然就是我的家!”
“很快,我就在网络上找到了那把剪刀出售信息,”丁岚的声音越来高亢,“我方寸大乱,我决定马上归家,但在回家之前,我告诉魏晨,我把那把剪刀拆成两半,一半藏在白楼厅的照片后面,另外一半藏在高梁地中的丁宅祖坟!”
原来我并不是第一个使用拆开剪刀这种方法的人!林珂看了看丁岚,女人的心思是相通的,丁岚是个极聪明的女人,但是她缺少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
“我决定立刻赶回中国。我回到丁宅,迅速找到了那把剪刀。后来我才明白,费正鸿根本不知道剪刀在哪里,他之所以在网上发布那个信息,他是想查到剪刀的下落。”丁岚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认为我一旦看到那条信息,就首先会通过魏晨来查看剪刀是否真的落在他手中,他可以根据魏晨的行踪来寻找剪刀。但我坚信剪刀不会被他偷走,所以这个计策并没有成功!”
费正鸿的计划堪称完美!林珂在心里说道,如果丁岚并没有拆开剪刀,她肯定会让魏晨去到某个地方查看剪刀是否遗失,这样费正鸿就有机会,原来那条剪刀的发布信息是这么一回事情,可是,吴月和方媛为什么会卷入这次事情里!
“在我回家的第二天,有两个女孩来到了丁宅!”丁岚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一个叫做吴月,一个叫做方媛,她们是冲着剪刀来的。见到我的时候,她们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半天我才明白,她们要买那把剪刀。”
“我告诉她们,那把剪刀的信息是别人发的,我根本就没有那把剪刀。”丁岚说道,“但她们缠住我不放,非说我骗她们。最终……”
“你把剪刀卖给了她们?”林珂叫道。
“不是。”丁岚有些哀伤的说道,“我被她们缠急了,就送给了她们另外一幅古董剪刀和瓷粉盒,说送给她们的古董剪刀就是网上发布的那把——其实我送给她们的剪刀,与我手中的那把可以当做钥匙的剪刀在外观上差不多,如果需要分辩两把剪刀的不同,只有打开剪刀时才能办的到。那把被视为钥匙的剪刀,剪刀的内壁刻有花纹,那些花纹和钥匙的匙孔是一个道理。”
“她们很开心,一定要塞给我钱,但我拒绝了。我告诉她们,这就是她们希望得到的那把剪刀,”丁岚黯然说道,“我并没有想到这给他们带来杀生之祸!”
林珂明白丁岚的意思是什么。她看了看费正鸿,那个家伙面无表情的站在甬道中间,眼睛看着墙壁,似乎在想自己的事情。
吴月和方媛收到了这把剪刀,如获至宝;而另外一方面,聪明至极的费正鸿以为丁岚故意将剪刀送给她们,以图躲避他的纠缠。这个聪明、狂妄且自以为是的费正鸿一定认为他要找的那把剪刀落入了吴月和方媛手中,于是,费正鸿的行动开始转向了吴月和方媛……
“果然,在我重新回到淝城之后,费正鸿并没有来纠缠我。我也无心去找他,在我回来的第三天,正明突然得到了魏晨的一个消息,魏晨说费正鸿开始准备刚刚买下剪刀的那两个女孩有所行动。我在当时并未意识危险,因为如果那两个女孩真把剪刀交给费正鸿,也许费正鸿可以同时放过我们。”丁岚的声音提高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费正鸿已经准备实施另外一个计划!”
“李代桃僵!”林珂插话道,“费正鸿此时已经决意杀死费正明,希望费正明的尸体可以让所有人相信,费正鸿已经死了。这样费正鸿就可以换一个身份重新做人,他不需要为过去犯下的一切罪行负责,不要忘了,他曾经是一个高智商的小偷。”
林珂的声音突然为得极度轻蔑,“他只不过是一个高智商的小偷而己。整件事情中他犯下了好几个致命的错误,他的世界贼王称号图有虚名!”
“你懂个屁!”费正鸿突然恶狠狠的对林珂叫道,“宝藏我一定要拿的到,费正明也一定要死。这个局的终点并不是我夺得了什么宝藏,而是费正明的死亡。但费正明的死亡,不代表我的成功,我的计算错误是因为我太聪明,也许笨蛋不会犯错。但笨蛋绝不可能想出我这样的计划。”
林珂看着这个疯子,她的内心深处在冷笑处,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疯子没有说错,“李代桃僵”这一招,几乎迷惑住了所有人,如果不是宝藏对他的诱惑,也许他已经成功了。不过,真是宝藏让他再次走入这条甬道的吗?
也许不是,是费正鸿在内心深处那种控制一切的欲望。
“费正明是怎么死亡的?”金突然说话了,“他是怎么样死在那个叫做吴月女孩的家中?”
“费正明的弟子首先找到了那个叫做方媛的女孩,他们试图让方媛交出剪刀,但是被方媛拒绝!”丁岚说道,“结果,他们勒死了方媛;随后,他们绑架了吴月!”
“不对,”林珂突然打断了丁岚的话,“我遇到了魏晨,他告诉我说,吴月失踪已经长达九天,这个时间好像有误差,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他没有对我说实话!”
“魏晨想救那两个女孩子。”丁岚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已经尽了一切能力了。”
这一点,连林珂都否定不了,魏晨不止一次帮助她,魏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那个戈飞,在冒充林珂和苏棣的朋友郑辉的当晚也死了,难道他是为了救助自己而死亡的吗?林珂在心里说道,魏晨不仅救过她,还把打开宝藏第一扇门的银钥匙留给她。
为什么,是因为魏晨预计到自己最终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而将那把钥匙留给她吗?
她只能记得魏晨那一双充满着稚气的眼睛,还有他在她手心里写的那两个字,“忘记”。
林珂只能通过她与魏晨的几次擦肩式的接触中,一点点了解那个男孩,他是一个极聪慧的男孩;林珂也还记得,丁岚在魏晨死亡之后,吻了吻魏晨的额头。她一直觉得那象个姐姐对于弟弟的吻,现在她明白了,那是师母对于自己弟子的感情。
在丁岚大脑里中,魏晨是费正明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记忆了。
那她呢,她为什么脑海里始终有那个充满着稚气的男孩形象?
林珂突然摇了摇头,因为她也不知道。
“魏晨是个很聪明的人。”费正鸿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进入‘正鸿社’时他才十一岁,他年满十八岁时,他抵得上我所有弟子,连我都畏惧他三分。费正明这一生可能没有做过什么正确的事情,但魏晨是他培养出来的。”
林珂有些惊异的看了看费正鸿,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矛盾,脸上突然浮现了一股怜惜的神情。林珂觉得不可思议,一位视亲情为无物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弟弟培养出来的徒弟那么在意呢?
才华,也许是魏晨的才华吸引住费正鸿吧,林珂想到了费正鸿刚才的说话,“他抵得上我所有的弟子”。
“然后,你们把吴月杀死了,你们把她的尸体制成了木乃伊。在布林街那条河上,你们用吴月的身体琢开了我们的船。”林珂说道,“戈飞一直试图帮助我们,但是没有成功,最终戈飞死了,如果不是我和苏棣的运气,可能我们也会死于河底。可是,你有的是机会杀死我和苏棣啊,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呢?”
“那是因为我的原则。”费正鸿傲然的说道,“我不能让你们死后被人怀疑是被谋杀的。还有,我并没有从那两个小丫头手中得到那把剪刀。我需要知道你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
林珂看了看费正鸿,她不得不承认,费正鸿的确是一个犯罪的天才,他的智商的确很高,他一直在控制局势。只是在费正鸿的大脑中,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忽略了人类的感情。他忽略了林珂与吴月和方媛之间的友谊,也忽视了丁岚对于费正明的感情,还忽视了魏晨对于费正明的感情。对于他来说,感情是一种累赘,在费正鸿的大脑中,除了就没有感情的概念。
有时候,感情的确是一种累赘,但更多的时候,感情是一种信念和力量。
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他在很多事情中的行为可能表现的很干脆、很果断,但他总会在行为的某个细节中出错,从而导致他全盘皆输;而一个拥有感情的人,可能他会在平时犯下很多错误,但他可以从错误中吸收经验,而且,他还能够不断从朋友那里收获感情。实际上,没有感情的人其实总是在付出;而拥有感情的人,他是在不断的收获。
林珂再次看了看费正鸿,那个男人一动不动的站着,似乎已经承认了他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