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找回逝去十年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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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隐瞒

范爽也不是敢确定车里坐着的人自己就能认识,也或许是当时天气太早,能见度有些过早,看得不太清楚;或许是自己的意志真的有些模糊;也或许是车速较快;但那个车牌号,TZ883A,只要看一遍就一直能记住的,绝不会错的,那是小李总的专用座驾。

或许是他,范爽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心里反应,整个人的心潮翻涌,既震撼又如死水般沉寂,他差点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惊惶,隔着车窗看见副驾驶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永远记在心里的身影,即使在黑夜里彼此看不到对方面庞,也能清楚地看清对方的样子,这种记忆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

李起航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狂野,每次这里的路人或是居民们都远远见到只要是他驾车,无不吓得早早地躲起来,群众的怨言与呼声反应强烈,都已经结了婚的富家公子哥,整天还跟打了鸡血一样狂躁,谁见了都会反感招恨。

范爽心里多少有些忿恚,当然更多的是不喜欢这个人,有钱了不起,谁让他有个好爸爸呢?自己呢?连父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或许正是他有钱,任由任性,再说这附近相对来说比较偏远,车辆较少,他把自己“路虎—揽胜”当成了跑车来架势。

今天却出人意料地缓慢、稳重,平时就是遇有人群较多,路况相对比较复杂的情况下都能开上七八十迈,今天大早的,既没多少人,也没有多复杂,居然只有四五十迈,范爽稍微奔跑加速就能跟上去,所以他有些恍惚,但头脑也非常清楚,意识还没有模糊到偏差失误的时候。

他从花都相反的方向朝厂区开去,范爽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判断失误,也怕车上的人见到自己时相对尴尬,所以先躲在靠近街道门面的边角,然后谨慎地跟过去,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不是好奇就能害死自己,有时候不敢确定,充满怀疑时,必须再次确认,范爽也不想冤枉、误会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看见了不该看的,而怀疑自己还算信任的人。

再说李起航与自己之间的不愉快至今还深深记在心里,倒不是存心针对他,更不是仇富心里在作祟,而是这个人仗着自己家福殷实,就可以为所欲为?好像全世界都要仰其鼻息、看他脸色才能活?凭什么?

范爽悄声地靠在电子厂大门的柱子旁,偷偷地探出头,看着厂区内李起航他车上的动静,已经停靠在厂区门卫室前开阔地,车还没有熄火,车尾正对着门口,相隔十五米的距离,范爽处于这个位置上,没有遮挡,视野开阔,看得一清二楚。

当车门大开,一个还算修长的腿从车上伸出来的那一刻开始,范爽整个人的呼吸都迟凝了,心跳也加剧,整个人感觉一切都死灰安静,也完全浑噩,就像在做梦一样。

那腿当然是女的,男孩子的腿没有这么白皙修长,范爽自己腿也赶不上这条腿,自己的腿也很纤细,但不是女孩子那种纤细,所以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也在尽量地推翻自己看到的。

他们说什么有些听不清楚,不过看到的已经说明了一切,那身衣服就像在前一秒看到的,记忆犹新,那长发及腰的秀丽清纯的样子,叫自己永远不能忘。那个人,那身影,那为之痴迷神醉的面孔,不是阿妹还有是谁?

这一刻,范爽的心跳一下停止了,呼吸也凝住了,整个人都是木然的,像是瞬间被看到的一切给震骇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一下置身冰原酷寒之地,瞬间冻僵了……

他不过是凑巧撞见了,要是有天他们,也就是自己心里最恨的人,与自己最爱的人手挽手,冲着自己面对面地走过来,有说有笑,打情骂俏地正冲着自己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这样很得意,也很抱愧呢?

范爽背心有股嗖嗖的凉意,浸进了身体里,每一根神经,每滴血液都是凝固冷凝的,他听到了自己心一片片碎裂的声音……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也不敢在看他们亲昵、暧昧的情景,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阿妹还沉浸在李起航给的幸福,满意笑容时的样子,那最嫉恨,最深爱的两个人的脸庞在心里、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他转身狂奔,意识完全不受大脑支配,他这一刻是绝望的,也是心碎;既是难以置信,又是那么清晰明朗;既痛恨他们,也可恨自己;既充满嫉恨,也是矛盾胆怯;反正百感交集,不一而俱,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在面对阿妹,面对自己,面对今后在与她一起的每一天……

……

一气之下,范爽一个人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次,他将两道门都紧闭起来,一道是整套房子的大门,一道则是很久没有关的卧室门。

以前这道门一直敞开着,每次,每天都像是自己的心门、心窗,永远敞亮打开着,那是因为心里极其希望能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自己最想看到,又最想念的人,自己却没有勇气从这道门里走出来,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变态心理”?

现在呢?他将无法面对自己今日看到的污秽与肮脏,关紧门,就像将自己的人禁锢了自由,也连同自己那颗绝望的心一起幽闭起来,不再为谁等待,不再为谁把门大开!

他好像一下子崩溃绝望了,回到家后,什么都没有做,早饭没有带,也没有下厨房;看到自己不该看的,一怒之下冲刺回来,满头大汗,汗流浃背也不想去洗澡;也或许一直不情愿发生的事发生了,他的心也彻底灰冷了,就连写小说的心情也没有了;他只愿意这样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想事情,头脑一片空白,却还是心绪如麻,无法梳理出一点顺畅的心情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不过,整天面对的终归要面对,他想了很久,其实也不算太久,以自己无意撞见李起航与阿妹之间的情景,天还有些昏昏暗,大概是六点左右,阿妹下班的时间是八点半,嘿嘿,八点半,多么令人揪心却又不得不习惯,多么折磨彼此心里的想念,多么不经意的时间段。

范爽都想以这个时间来编写成一首歌,但现在他只想倾诉、抱怨心中的不痛快,哪还有心思写歌?他想到的,阿妹也绝对会回来,至于是按时还是在李起航这个风流花心的温存依恋后回味沉浸一会儿再回来?或许这整天都不会回来,心里是无限矛盾的。

但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反复辗转地躺着,越想平静,却是思绪激烈澎湃地躺着,纠葛着,矛盾着,羡慕的,妒忌的……

“咔嚓!”仿佛隔着两道门,阿妹开门的声响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爆炸时的反应,范爽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听得到,他无意识地抬起左手,看看上面的时间,“八点四十五”

越早回来,证明阿妹没有吃早饭,更加证明她跟李起航早已约会完毕,吃得很饱了,还需要再吃早饭吗?而且她还跟往常一样,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了欺骗!想让自己看不出一丝破绽,到现在为止还存心要哄骗、欺瞒着自己?难道还把范爽当作三岁小孩子一样那么好哄骗?

可范爽没有那么激动,也懒得去说,去争取什么?他既然已经得知到了阿妹的意思,毕竟自己与她之间真的还没有什么,何必在这件事上那么敏感,不如静下心来,做自己的就好了。

谁让自己在感情上居然那么叫人焦急,一点不伤心呢?有时候也该为自己的懦弱感到过危机,也该有些急迫感,否则也不明白爱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叔?大叔!”阿妹居然一进门看不到范爽一如往常地跟她彼此问候早安,有些不习惯了,但范爽清晰地听得到,就像在唤醒自己的心一样。

可惜范爽一点不想回答,也不想见她,他不是在闹情绪,发小孩子脾气,而是实在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

“大叔居然不在,这一大早的连房间也关起来了,看来是早早地出去了?”阿妹在客厅里观察了一下,没有看到范爽的身影,自言自语地宽慰她自己。

阿妹正打算回房间继续睡觉,还是跟往常一样,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因为晚上她还要上班,继续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人啊,为什么都是这么无法令人理解的奇怪生物呢?一边是自己无微不至的体贴、关心、照顾,而另一边则是情投意合的快乐,那种无法抵抗的诱惑?

“大早上的喊什么喊,我在,只是有些累了,在休息,一回来就吵吵,我被你弄得又睡不着了!”范爽全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阿妹的好心情都被范爽的不满情绪给破坏掉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受气包,“在休息?反应有必要那么大吗?冲我发什么火啊?昨晚你又干嘛了?是不是通宵熬夜玩游戏了?我想你写小说也没这么上过心啊?”

范爽原本以为她会说昨晚怎么怎么,兴许那样会好受些,但是她只字不提,看来完全不当回事,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然后平复下心情,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根烟,似在酝酿该不该直说?

阿妹进房间放好东西,看来昨晚的事并不简单,还在掩饰着什么,李起航给了她什么东西,连让范爽见到的权利都没有,然后又从房间出来试着问明白昨晚范爽为什么会这么憔悴。

“大叔,今天怎么啦?病了?要不去医院看看,不舒服你还抽烟!又违反了……”

不是范爽现在的状态敏感,他不喜欢这样被人欺骗的感觉,阿妹还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温言关慰地问候着自己的情况,这有点怪异,“违反了什么?房间我打扫的,还有我是这里的主人,只要合约期没有解除,我爱干嘛干嘛?”

阿妹感觉今天的范爽大有异常,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一点就着,自己好心安慰,却完全被他当作发泄情绪的对象,她不是那么好脾气,“你的,你的,没说不是你的,怎么?是要下逐客令了吗?”

范爽只要被阿妹一提到这点上,气势上完全提不上来,说道:“没有,只是觉得压力好大,工作好累,都快要坚持不下来了,哦,不提不开心的事,倒是你……”

“我怎么啦?你有话直说,支支吾吾的?”

范爽感觉她心情是愉悦的,也很高兴,本想她能给自己坦白交代,但仔细一想她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空间与自由,凭什么坦诚相待?再说了,自己也不算她什么人,朋友就是用来被理解的,被原谅,被宽容的。

阿妹等了半天不闻他说半句话,闷得跟葫芦没什么两样,着急的样子也显得无可奈何,气愤地丢下一句:“你不说我可要回房间睡觉了,可别无病呻吟,没事找茬!”

“找茬?你很辛苦啊,白天睡觉,晚上工作,颠倒黑白,我无病呻吟?是你不觉得有什么吧?可在乎过别人眼里怎么看你,完全忽略了别人的关心……”

阿妹感觉范爽的语带双关,含沙射影,她不笨,虽然不是像范爽一样玩文字游戏,但是还是觉得他的话很尖锐,很刺耳,听了很不舒适,“大叔,你更年期提前到了吧?什么意思?意思是说我夜总会的小姐,不知道洁身自爱?还是说我不懂礼义廉耻,是个随便的女人?”

范爽脸色铁青着,摇头说:“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虚情假意地关心我昨晚有没有太操劳,比起你来,我这点算什么辛苦,你才真正的辛苦。”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说些什么话,能不能摆明说开,到底我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被你看见,或是听到了,我倒要看看谁跟我过意不去……”

“既然做了,何必遮掩?有本事做害怕别人看见,别人说吗?就该有胆量承认,做别人的……反正那个词我说不出口。”

阿妹很气愤,甚至有些动怒,但她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我对你有什么事可隐瞒的,也并有欺骗你,我行得正,坐得直,也从未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你整天胡思乱想,心里面不纯洁,有些扭曲,竟然怀疑着,担心那的,自己能不能心里敞亮点,堂堂正正地做个大男子汉,别跟八婆一样制造八卦娱乐新闻,当作家真是屈才,你应该当个八卦娱乐周刊的记者啊!”

范爽不想跟她争吵,自己的心理多少有些想不开,但是有些话他也不想说得那么难听,让彼此都难做,原本以为她就是欺骗自己,也是为了自己好,没想到自己都已经看到了,居然还在欺骗自己,这不得不令自己有些生气,但他也不能歪曲事实,冤枉阿妹,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去散散心,静静地想想,然后各自都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