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把剑放在老奶奶的肩膀上了,凭借着玉剑的锋利程度,只要我随手一挥,老奶奶的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掉下来。
因为玉剑太过锋利,老奶奶根本不会感觉到头疼,反而会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道怎么回事,嘴巴就啃到泥土上了。直到闭上眼,也想不清楚原来是自己的头正在地上滚。
我想到这里,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来。我又看了看坐在老奶奶身边的另一个我。我咬了咬牙:“解决了老奶奶之后,也得把这个家伙给砍了,居然敢假扮我。”
我想到这里,就把剑举了起来,然后向老奶奶的脖子挥了过去。老奶奶浑然不觉,还在摇头晃脑的说话。
而我看着她满头白发,忽然心中一动,把手停下来了。
我记得高中时候有一天,我和爸妈吵了架,从家里面跑出来,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最后我走累了,坐在一块石头上晒太阳。旁边就有一个这样的老奶奶,她拿出来一包葡萄干,分给我一半。
不顺遂的时候得到一点关心,是能够记住很久的。所以人们常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那天下午,那位老奶奶什么都没有干,但是一半葡萄干就让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而且记到现在。
现在的这位老奶奶,虽然和当初的那一位截然不同,但是我想起当初的往事,心中一暖,已经决定不杀她了。我连忙握住玉剑,将它拽回来了。这期间老奶奶晃了晃脑袋,有几根银发碰到了玉剑上面,顿时断成了两截。
我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想:“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起了杀心?难道做了鬼之后,不再受人间法律的约束,就可以由着性子害人了吗?”
我干脆坐了下来,掰着手指头思考:“这个老奶奶,到底该不该杀?”我想了一会,得出来一个结论:“她罪不至死。不过……刚才她见死不救,也可恶的很。虽然她年老体衰,不一定能把我救上来,但是至少应该有所表示。更何况,在我死了之后,她居然出言嘲讽,真是该打。”
最后我像是法官一样,在心里给老奶奶判刑了:“死刑就免了,让我打你几下当做惩罚好了。”
想到这里,我提着玉剑,悄悄地走到白狐身边,把剑放下了。
等我刚刚放下的那一刻,我听到白狐在我耳边微笑着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愣了一下,抬头一看,发现他正在微笑的看着我。
我疑惑的说:“你正常了?”
白狐点了点头:“我一直很正常。”
随后,我感觉身子一哆嗦,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了。
我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一直躺在白狐的怀里面睡觉,刚才经历的一切,只是一个长长的梦而已。
我站起身来,嘀咕着说:“真是一个怪梦,把我吓坏了。”
这时候,我身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并不是梦。”
我回头一看,发现水面上端坐着一个老奶奶,和我在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向后退了一步,抓着白狐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狐微笑着拉住我的手:“别害怕,已经结束了。”
老奶奶点了点头:“是啊,已经结束了,你们通过了考验,可以离开了。”
白狐淡淡的说:“我们想要得到那些阳寿。”
老奶奶摇了摇头:“不可能,你们走吧。”
我奇怪的问白狐:“什么考验?”
白狐低声说:“刚才那个梦就是考验,如果你在梦里杀了她,她就会出手对付我们。”
我奇怪的问:“为什么会有这种考验?真奇怪啊。”
白狐微笑着问老奶奶:“能不能告诉我们,这种考验的目的是什么?”
老奶奶不答话。而白狐笑着说:“她不肯说,但是我已经查到了。据说在很久以前,这里没有长寿泉,倒是有一个村子。”
在白狐讲述的过程中,老奶奶始终没有打断,而是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听着。
据白狐说,当时那村子周围都是密林,野兽横行。有一天傍晚,山中的狼饥饿难耐,偷偷溜进村子,把在街上玩耍的小孩叼走了。当时老奶奶还是凡人,恰好就在附近,她看小孩性命危急,连忙赶上去,和狼争抢那孩子。
最后孩子被救下来了,老奶奶被咬的遍体鳞伤,精疲力尽,反而要被狼当做猎物拖走。
老奶奶费了很大的力气,从狼嘴里逃出来。拖着受了重伤的身子,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回到了村子里面。
结果就像是我在梦中见到的那样。获救的一家人并没有感恩,他们对老奶奶救人的事只字不提,甚至有村民在私下里嘲笑她太傻。
老奶奶越想心越冷,眼看身上的血已经快要流干了。她干脆爬到村中的那口井旁边,大哭了一场,在天亮之前跳了进去。
之后的几年里,村民在深夜经过这口井,经常能听到鬼哭声。而井中的水也逐渐的蔓延上来,不断地侵蚀着周围的地面,最终变成了深潭一样的大泉眼。
村民不知道其中的原委,把这泉眼当做神迹,争相饮用,结果纷纷死掉了。而村子也逐渐荒废了,多年之后,变成了一片荒野,连断壁残垣都看不到了。
白狐讲完之后,老奶奶冷笑了一声:“你对我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敢过来?这长寿泉中,全是鬼的眼泪,喝上一口,很快就会死掉,你们走吧,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白狐胸有成竹的问:“你想不想知道,刚才如意在梦中为什么放过你?”
老奶奶愣了一下,看着我说:“对啊,你为什么放过我?不应该杀了我报仇吗?”
我也有些迷茫的说:“报仇?可是你罪不至死啊,如果杀了你,好像有点过分了。”
老奶奶低下头去,看着水中的倒影,低声说:“罪不至死?好像也是啊……”
白狐对老奶奶说:“你已经杀了太多人了。就算要报仇,也已经报完了,干嘛还要留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