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也咳嗽了一声：“你可以直接说不方便讲的。”
苏小坏：“……”
老人微微犹豫了片刻：“平常我不会说这么多的，今天你帮了我，就当回礼。”
苏小坏好奇的瞅了一眼那小丹瓶：“怎么？这东西有讲究？”
“你这个属于瓷器，而鉴定瓷器年代最重要的依据就是造型。比如不同年代的青花撇口碗，相近的朝代一样都是在里侧绘三种不同颜色，外则绘四种，连胎釉也十分相象。但是如果仔细比对，就会发现它们之间的区别在于碗腹下部收敛程度有所不同。”
老人说起这些东西顿时两眼放光，如数家珍，果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苏小坏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我这个瓶子，是哪个朝代的？”
老人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苏小坏：“……”
“不同时期的瓷器还有不同时期的纹饰与色彩，瓷器身上的纹饰受同年代绘画风格的影响很大，像民窑所造的瓷器，对现实的写照和意境的灌输并存，用彩十分大胆。但御用官窑炼出来的瓷器呢，图案就显得墨守陈规，刻板守旧，构图繁缚且千篇一律。”
老人转动着瓷瓶，看着瓶身上的龙纹：“不同时期龙纹形态也不一样，既有巨头宽额的，也有瘦成麻杆的，而且大都是狮子为头，龙头上的须发较多，龙脚霸气外张，颇有破壁而出之势，龙身大都粗大笨拙，一般都是四根或者五根爪子。”
苏小坏瞅着丹瓶上那个瘦的有些不象话的龙纹：“那这种龙纹……”
老人继续叹气：“我鉴定了这么多元朝之后的瓷器，这种龙纹居然从来没见过……所以它至少也是在元朝之前制作的，但是那个时代的制作工艺，怎么可能这么精致……”他看着苏小坏，眼睛骤然一亮：“难道这真是从飞碟上丢下来的？”
苏小坏：“……”
“你不肯说这东西的出处，我也很难判定它的朝代。”老人摇了摇脑袋：“但是根据我的经验，像这么难得一见的东西，一定价值不菲。”
“能不能……”苏小坏摸了摸鼻子：“大略估计一下？”
老人犹豫了半晌：“如果经过仪器测试，年代超过八百年以上，保守估计价值要在三百万以上。如果在八百年之内，也有两百万上下。”
苏小坏差点给一颗瓜子仁呛死！
有没有搞错？
就这么一个小破瓶子！竟然这么值钱？
看来江家祖宗不让那败家胖子动一楼，实在是很有道理的！
就拿一个瓶子两百万计算，里面一共二十七个，就是五千四百万。
这只是左侧柜子上的，右侧还有很多盆，槌，钵，压石，竹筒，甑，如今看来，那都是值钱的玩意！
再算上那个巨大的丹鼎。
随便算一算上亿资产啊！
“如果这位小兄弟不介意的话……”
老人摩挲着丹瓶，或许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能不能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把它买下来……”
咳咳！苏小坏被瓜子壳呛到了。
分期……付款……
见苏小坏不言语，老人叹了口气：“也罢，就算是分期付款，我顶多也只能出到一百五十万……”
“这样。”苏小坏大手一挥：“你也别分期付款了，东西搁你这，你帮我卖，卖出去给我一百五十万，剩下都是你的。”
老人怔怔的看着苏小坏，就好像他鼻子上有一朵菊花：“你……”
苏小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别误会！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人：“……”
“我活了七十六年。”老人虽然有些恋恋不舍，还是把丹瓶放回到柜子上：“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有白掉的馅饼，你的条件虽然很有吸引力，但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恐怕我不能接受这个提议。”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老成精！
苏小坏摸了摸下巴：“我当然是有条件的。”
“那你说说看。”
“第一个条件。”苏小坏瞅了瞅老人那个装支票的兜：“我知道你拿不出一百万来，但你是怎么把那两个笨蛋糊弄走的？”
老人微微一笑，也不说话，直接把支票取出，递到苏小坏手中：“你自己看。”
苏小坏展开支票。
一张能够兑换的支票必备的条件就那么几个，最重要的就是数字和印章。
他首先看得就是支票上的大写数字，然后表示他看不懂。
老人的字写的很好，很狂草，每个字都像是要从格子里飞出去，但说个实话，一般人要知道他写的究竟是什么，跟破译外星密码也差不了多少。
“看见这种文字……”苏小坏很感慨的叹了口气：“银行职员也敢给你兑现？”
老人微微一笑：“你忘了一件事，我在这里已经做了近十年，景天古玩城内部银行的职员全部都习惯了我的字体，所以这些数字别人不认得，他们却是认得的。”
苏小坏悻悻的摸了摸下巴，去看小写数字。
好吧，他突然就觉得这位杨掌柜很有学习符术的天赋，瞧这一串数字写的，那叫一个笔走龙蛇，飞扬跋扈，这一串零……
咦？
苏小坏定睛一看，猛然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哈哈大笑。
明白了！
老头咳嗽两声拿过支票，重新揣回兜里：“小伎俩小伎俩，让小兄弟见笑了。”
苏小坏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大智慧。”
支票上写的，根本就不是一百万……
而是十万！
这杨掌柜只是很简单的利用了那胖子的心理盲区而已，当时那种场面，那胖子扫了一眼支票上那一串零，自然想当然的以为上面写的是一百万。
胖子去问这张支票能不能兑现，老人的账户里虽然没有一百万，区区十万还是有的，所以柜员毫不犹豫的给予肯定的答复。
其实要拆穿这个伎俩一点都不难，提款的时候，柜员自然只会提供支票上写的金额。
而最大的关键是，这张支票那胖子根本就不敢兑现！
“那……第二个条件呢？”
苏小坏磕了一颗瓜子：“我觉得你这店名起的挺好，想知道知道它的来历。”
听见这个问题，老人突然间有些失神，过了片刻才道：“小兄弟是什么时候来景天的？”
苏小坏摊了摊手：“不到一个月。”
“其实古韵这个店名，在景天有十数年的历史。”老人叹了口气：“最高峰的时候，曾经开了十二家分店。”
苏小坏一脸的饶有兴趣：“既然如此，你怎么会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
老人苦笑了一声：“以前这个店名可不属于我，我只是古韵十二家店之一，景天古玩城分店的掌柜，当时我们的业务蒸蒸日上，我们的老板和老板娘正准备开第十三家分店，结果突然出了点事，整个古韵的资金链突然之间就断掉了。紧接着，古韵就不得不破产，十二处房产也被强行拍卖了。”
苏小坏表示很郁闷，正听到最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
什么叫突然出了点事？
出了什么事？
最讨厌那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人了！
他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这时候追问这个明显跟自己毫不相干的问题，一定会引起老人的戒心，这事还是等熟一点再问比较好。
“古韵破产之后这个名字就被注销了。”老人吸了口气：“然后我又把这个名字注册了回来，在这里盘下一个店面，继续用这个名字。”
“盘下一个店面？”苏小坏四下凑了凑：“您的意思，这里不是以前那家古韵的分店？”
“不是。”老人干咳了一声：“原先那家分店就在这里不远处，现在的东家不肯租给我，租给了别人，现在叫白玉斋。”
呃……
苏小坏怔了一怔。
抢了古韵地头的白玉斋？
胖瘦头陀？
故意找古韵杨掌柜的麻烦？
这事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有内容呢？
“第三个条件。”苏小坏嗑瓜子磕的快上火了，满处找水，没找着，只得嘶声道：“您这么能干，想重起炉灶，也应该能很快开始赚钱……如今却为什么……”
“这景天古玩城的店面转让费用尤其贵，盘下这个店面花掉了我所有的积蓄。”老人今天似乎是找到了知音，今一天叹的气比一年都多：“干我们这行，赚钱靠的就是低买高出，本来以我的本事，开张挣钱并不算难。可每次只要有人到我这里出货，好不容易谈的差不多了，那帮白玉斋的人就会半路横插一杠，用高于我的收购价把东西收走，有的时候甚至会不赚钱甚至溢价收货。”老人终于想起给苏小坏倒杯茶：“他们这是以本伤人，我哪里争得过，开张半年多了，一单买卖都没谈成，实在无法，只好开始做鉴定，赚点店面费。这不，刚刚有些起色，他们就又来了。”
苏小坏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一杯茶：“这白玉斋跟你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