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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城灯火辉煌,照见了闯城的黑衣人。
“屏谷轩辕夜羽求见贵城洛城主。”夜羽无视那使人眼花缭乱的剑影,对着围着她的数名银城弟子说。
“敝城主从不在深夜见客。”为首那名银城弟子冷冷的回答。
“我有急事必须要见洛城主。”夜羽眸中闪起了寒光,她已经没有多少耐性了。
“轩辕姑娘请回,不然我等不客气了。”对方这样回答。
夜羽沉声说:“好。”手腕一反,银刀已出鞘,全力劈出。既然话不投机,那么只有拔刀相向了。时间不多了,她已别无他法。
她一个人与数名银城子弟战成一团,当蓝采与洛息秋赶来时就是这副情景。
“住手。”蓝采出声阻止。
银城弟子一齐住手,“夫人,有人闯城,是屏谷的人。”为首弟子向蓝采禀报。
蓝采将目光转向场中,原来是她,她是那个舍身崖前大显身手的女高手。她的眼眸亮了起来。第一个涌上心头的想法就是与那女子一较高下。
“洛夫人。”夜羽抱拳一礼。“我来是为……”她的话未完便被蓝采打断了。“有事等会再说,现在让我好好见识一下连败我银城数名高手的武功。”蓝采说得又急又快,但更快的是她的身手,“看招。”伴着一声轻喝而来的是一条转着圈向夜羽套去的长鞭。
“夫人。”夜羽来不及抗议,便被卷人鞭影之中。没想到这位洛夫人如此好战,这可如何是好?耳边却听见蓝采说,“小姑娘,我只想和你比试比试,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害怕。”夜羽只能苦笑,万般不情愿地打这场毫无意义的仗,她心中千般焦急也是枉然。
洛息秋望着激战中的两条身影似有所思,“马上飞报城主。”随手抓了一个弟子,他如是吩咐。看着那弟子飞奔而去,他长身而起溶人黑暗之中,不知其去向。
血魔花园。
一缕仿佛来自最深最甜的梦境般的琴声扬于风中,那音极轻,极淡,极缠绵,仿佛情人之间低语呢喃,却又如逸过空谷的清风那般祥和,无所不在地拂去一切,那般轻灵飘逸的掠过大地,直到人的心中。
弹琴的人正似一个由梦中走出的情人,他有着一双于夜般的星眸与一张俊美得近似不真实的面庞。唇边泛起的是一抹倾倒芸芸众生的微笑。
琴声渐低渐低,几近不可闻,可是那音却愈加缠绵,令人沉醉,弹琴的人正在深思。
“好。”几下清脆的掌声伴着喝采传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洛息秋夸张地形容。“没想到你连琴也弹得这么好。”
琴音依旧飘扬。他却抬起了眼眸,“过奖了。”洛息尘淡淡地说。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半夜突然出现在这里。”洛息秋看了他半晌,才笑嘻嘻地问。
“这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奇怪的。”洛息尘早对他那急惊风似的性子习以为常。
“这次不同于往常,今晚银城发生了一件怪事。”洛息秋一副万分郑重的样子。“我怎么也想不通,才来找你。”他说。
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他缓缓开口,“这世上还有你想不通的事?”指下未停,优雅的琴音仍然飘扬于风中。“说吧,什么事?”他问。
“有人夜间银城,求见父亲。”洛息秋开始叙述,“母亲正与那人交手。”洛息秋皱了皱了眉,“而那人的身份是决对不该出现在银城的,她的来意着实令人费解。”他思索着说。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洛息尘心中提高了警惕。“你应该去请义父出面解决才对。”
“因为那人可能与你有点关系。”洛息秋很快回答,他脸上的笑容似含着阴谋。
“哦!”他神色如常,可是脑筋却转得飞快。
洛息秋接着说,“那人是轩辕凌风之女。”说到这里他将眸子转向洛息尘,“我想她大概就是你那方永不离身的黑纱的主人吧!”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停下琴音,他坦白地承认,“是的。”
“什么?”洛息秋张大眼眸。“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他努力平复着自己饱受惊吓的心情,毕竟猜想与事实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一下子变为事实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正确地说,应该是爱上她了。”洛息尘抬眸望着义兄。
洛息秋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大怒,“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让我知道?”他开始咆哮,“如果不是这次,你还想再瞒过我,你一定还是不肯承认,是不是?”
“是的。”洛息尘简短地回答。
洛息秋心中的怒因他的回答而升至极点,“你怕我会去告诉父亲,告诉长老会那些人?我这个做义兄的人就那么不值得你去信任?”他声声质问着,“还是你想背叛银城?”
“义兄,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洛息尘正容为自己分辩。
“那你怎么想的?”洛息秋冷笑着追问。
“我……”洛息尘张口才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他怎么能说是为了怕连累义兄?他又怎样说他另有计划?他又怎能说他与夜羽之间的情深义重?
“无话可说了是不是?”洛息秋失望极了,望着义弟那似终年戴着面具的俊逸容颜,他只感到无尽的悲哀,自从他十岁那年奉父母之命时常进出血魔花园陪伴这个义弟起,每时每刻他都费尽心思想要接近义弟的心,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被阻在义弟树起的心墙之外。身在飓尺,心在天涯,这是洛息尘给他的感觉。他是一个彻底失败的兄长,他沮丧地想。
“你的心太深沉了,我根本无法知道银城、父母双亲与我对你来说算是什么?”洛息秋激动地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为了那个女子而舍弃银城,舍弃我们。”
垂下眼眸,洛息尘丝毫未为自己辩解。
“应该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走了。”深深注视义弟片刻,洛息秋转身而去。
他默默地站在那里,星眸之中满是痛楚,紧抓着琴弦的双手已经浸出了鲜血,点点滴在古琴上。那样鲜红的颜色今古琴失色。
他想告诉义兄他已将他与义父义母视做这世上仅有的亲人,他想说他永远都不会背叛银城,可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这是报应不是吗?”报复他这些年来只知沉陷在自怜自伤之中,忽视了义兄的关爱,报复他爱上了敌人之女。
他痛楚地闭了闭眼眸,再度将一切感伤隐于那微笑之下,推琴而起,他走出了血魔花园,只为绕缠于心头的那抹情影。
园中那至艳至毒的血魔花依旧红如火焰,仿佛要燃尽世上的一切爱恨情仇。
夜羽与蓝采之战仍在激烈地进行着。
“住手。”洛彬衣匆匆赶到,见状高喊。
蓝采正打得高兴,怎会住手?她反而把手中的鞭舞得更急,那鞭影如一张巨网将夜羽困在其中。虽然洛彬衣已经出现了,可是在蓝采的攻式下,夜羽如何能分神说话,怎么办?夜羽猛咬银牙,正待不顾性命开口。
正在这时,场中多了一个白衣少年,夜星似的眼眸流露着奕奕神采,俊美的面庞上带着一抹仿佛具有无穷魔力的微笑。那翩翩的风采,那高华的气度,令众人为之倾倒。
对银城众人来说,他是一个传奇,他在银城无所地位,可是银城最神圣的血魔花园却由他掌管,众人从来都不知道他懂武技,可是他却在众多少年高手都战败后,代表银城出战最后一场。在那一战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可是那一战之后,却都知道他叫洛息尘,是城主的义子。
“义父。”他向洛彬衣一礼,便转身走入场中。“义母,息尘得罪了。”随着方落的话音他已抢人战团。瞬间,场中的三人一起停了下来。
洛息尘依旧微笑,他的脸上多了一道鞭痕,那袭白衣亦染上了鲜血。突然冲人战团分开激战中二人的结果,是挨了一鞭一刀。
“尘儿,你怎么往义母的鞭上冲?”蓝采看见义子这个样子,她的心都痛起来了,“来人,快去拿药。”她一面喊着,一面冲到洛息尘面前,“让我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星眸之中多了几分暖意,望着蓝采,他和声说。“我的伤无妨,义母,您放心好了。”
“真的不要紧?”蓝采瞪大眼眸,有些不信地问,她当然知道洛息尘有个把鞭伤无妨,方才她一见到义子冲过来时,已经努力将力量收回了大半,落在他身上时已经极轻。可是横在他胸口的那处刀伤却是触目惊心。那个女孩子真狠啊!她忍不住狠狠瞪了夜羽一眼,就为她敢伤自己最疼爱的义子,她蓝采便不会放过她,走着瞧吧!
洛彬衣知道义子伤势无碍后,大大松了一日气“采妹!”一把抓住妻子的手,他便再也不放开了,他很清楚蓝采的性子,如果不阻止的话,还不知他那鲁莽的小妻子能闯出什么样的大祸呢?
洛息尘忘了自己的伤势,忘了自己的身份,深深地注视着默立一旁的夜羽,星眸之中传递着诉之不尽的相思与无尽的情意,他终于又见到她了。闭起眼眸,他用所有心意来感谢上天的安排。
他的伤势真的不要紧吗?她贪恋地注视那张令她魂牵梦系的面庞。情本已苦,多情更苦。可是她却无怨无悔。你还好吗?她将满腔的关怀与忧心紧闭于心中。
感应到她的心意,洛息尘报以极其灿烂的一笑。“轩辕姑娘夜入银城不知所为何事。”这话当然是问给众人听的。
这一句话提醒了夜羽,“洛城主。”她上前一步向洛彬衣抱了抱拳,“轩辕夜羽深夜到此自知冒昧,但因事情太过紧急,夜羽事出无奈请城主见谅。”她接着说下去,“朝廷的人已绕过灵峰天险,定于今夜夜袭银城。”
此语对银城中人来说,无异如平地一声惊雷,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今夜?”蓝采怀疑地张大眼眸,对于元军第四度来攻银城的消息,银城早已得知,但根据银城眼线回报,元军将营扎在雁荡山外,至今毫无动静。又怎能突然直袭银城本土,而且绕过了灵峰的天险。这也太神话了。
“是今夜五更左右,元军便会到达,我一路快马未停,应比他们早到二个更时。”夜羽肯定地回答。抬起美眸,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诚恳地望着众人,她说:“我知道城主未必相信我的话,但我希望贵城能有所警惕,不至让元军的阴谋得逞。”
望着夜羽那写满真诚的眸,洛彬衣深思着,“轩辕小姐,在下有一事不明,元军何以能绕过灵峰天险,出现于银城后方。”他问出了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
“是因为他们向屏谷借路而过。”夜羽咬了咬唇毅然回答。
蓝采对夜羽的印象立即大为改观,她背着家人来向自己家族的敌人报信。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又承担多大的压力。一瞬间,蓝采不由佩服起她来了。
“轩辕小姐,在下相信你的话。”洛彬衣凝重一礼,“在下代表银城先谢过小姐的恩义。”
他终于肯信了,夜羽松了一口气,她的牺牲总算值得。她欣慰地想,精神一松懈,她觉得自己的头出奇的重,身子也变得轻飘无力。一声不响的,她向地上倒去。恍惚之间,似乎有人抱住了她,那夜星似的眸含着的深情与关切令她心颤,是他,是自己最爱的他,夜羽终于放下心来,任凭自己意志沉睡。
望着怀中的佳人,洛息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息自己零乱的心情,星眸抬起时已经恢复了昔日的清明。冷静。“义母。”他将夜羽交给蓝采,“她的功力,体力都消耗过度,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说完,他便转身走向洛彬衣不再看夜羽一眼。天知道,他多想自己照顾夜羽,多想陪伴在她身边,候她醒转。可是大敌当前啊!心头闪过的是洛息秋的声声指责,“我不知道,银城。父母双亲和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为那女子而舍弃我们。”洛息尘心中苦笑。知否?银城的亲人在他心中与夜羽同等重要。他可以为夜羽去死,可是决不会为她而舍弃银城,舍弃他的亲人,他亦决不会,坐视元军毁灭银城。
“义父,我们需要怎么做?”他问洛彬衣。
“这么说你相信轩辕夜羽的话了。”洛息秋冷笑着发言。方才发生的一幕幕,他都看在眼里。余怒未消的他自然而然针对义弟。
望了他一眼,洛息尘淡淡地回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息尘说得对,事关重大,我等大意不得。”洛彬衣点点头同意义子的看法。“秋儿、尘儿,为父想听听你们对敌情的分析。”他说。
“元军来袭之军必是精兵,而且人数不多,但领军之人却一定是军中最重要的人。”洛息秋首先发言,“银城的人手比他们只多不少,我建议利用我们所熟悉的地形,与元军打一场伏击战,看一看到底是准偷袭谁?”时间紧急,洛息秋索性将对敌计划一起说出。
略一深思,洛息尘开口,“我不赞同义兄的计划。”他对洛息秋杀人似的目光视若无睹。“能想到借路来袭银城,足可证明元军主帅是一足智多谋之人,这样的人决不会天真地以为只凭那一支突袭的军队便可打下银城。他必然还有后着。我们若只注意这一只军队,定会吃大亏。”
洛彬衣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认为元军的后着又会是什么呢?”他问义子。
星夜般的眸中闪起了异采,洛息尘冷静地分析,“元军方到达雁荡,便发动攻击,由此可见主帅必是性急之人,这样的人必会主张速战速决,非至不得已决不会去选择持久战的。”洛息尘断言,“今夜必是元军发动总攻之日。”
洛息秋眼眸也亮了起来,“这么说元军一定会在今夜发动大军夺取灵峰天险,以便与夜袭的元军形成二面夹攻之势。”
“不会错的,这便是他们的后着。”洛息尘肯定地回答,“我们现在应立即分兵两路,义父,请你决定。”他把眸转向洛彬衣。
洛彬衣微笑摇头,“我还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他还是不发表意见。
“父亲,孩儿去对付攻打灵峰的元军。”洛息秋当先请令。
“那么孩儿便留守银城。”洛息尘沉静地开口,星眸之中闪烁着无尽的智慧。“兄长可尽用银城精兵,只须给小弟留下五百人便可。”他微笑地说。
“五百人?你疯了。”洛息秋张大眸子,简直不相信他的耳朵是否正常。
洛彬衣也皱起了眉头,“守城的人太少了。”
洛息尘淡淡一笑,“孩儿并非是要守城。”他转了转眼眸,“孩儿是要和他们捉迷藏。”
“捉迷藏?”洛息秋不敢相信,“你莫非是要将战场设在城内?”
“不错。”洛息尘坦白地点头承认。
洛息秋倒吸了一口凉气,“乒乒乓乓一场大战后,银城花了数百年才建起的一切不就全毁了。”
“你忘了。银城的一切建筑物都是用坚固的白石筑成。”洛息尘胸有成竹地微笑。“我想过了,毁坏的最多不过是一些花树景致之类。”一见洛息秋还要反对,洛息尘抢先一步又说,“我们只能如此,而真正的战场在灵峰天险那里必须布下银城精锐人马,方有可能,接下元军疯狂的进攻。义兄,我这里有二个取巧的办法,对守灵峰或许有点作用,等一下,我告诉你。”他巧妙地将洛息秋的注意力转移。洛息秋急急离开开始调动人马。
“尘儿你打算怎样安排城内的老弱妇孺。”洛彬衣针对他已银城为战场的提议问出了这个问题。
“全部撤入地下密室。”洛息尘断然回答。
“看来你已经计算好一切了,那么就由你负责今夜之战了。”洛彬衣笑了,“我这就去陪长老会的长老们去,我老了,也该退休了。”他转身飘然而去,把这重要的指挥之责抛给了洛息尘。
洛息尘抬首望向天幕,那深灰色的天空中已起狂风,大暴雨将至,来吧!我等着你们,元军!他在心中狂喊。天际响起惊雷之音闪电撕开了天幕,雨终于落了下来,而那战音仿佛已在每个人心中响起。
银城最高建筑--接天楼
洛息尘默默立在楼头,凝视着黎明前雨中的天地。数十名银城精英肃然立于他的背后,静候他的命令。
星眸随着雨夜中的一点信号而明亮了起来。敌人终于来了,他传下了警戒的命令。一切就绪,只等元军自投罗网。
楼外雨未停,夜色更深了,正是天欲明前那段最黑暗的时期。
萧麟高居马头,任那急雨打在仿若刀刻般的面庞上,那双狂傲不驯的黑眸中所燃起的战意,并未因雨而减弱分毫。
此雨正在他预料之中,元军的衣料均是特制,并不会因雨而影响行动,而对银城来说则完全不同。大雨会将银城所布下的消息网完全瘫痪。令银城无法察觉他们的到来。想到这里萧麟不由自信地一笑,可当他看到那立于雨夜中的神秘之城时,唇边的笑意竟消失了,“为什么会这样?”他皱起剑眉,困扰地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
这座隐于夜色中的神秘之城竟然灯光通明,在这黎明前,而且寂静极了,如同一座没有生命的死城,带着鬼魁的气氛。
“报主帅,银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完全大开,城头上不见半条人影。”探马飞报萧麟。
“哦!”萧麟扬了扬眉,这情景真有点反常。看来银城不但早以洞悉他们的行动,而且做好准备迎接他们这些“贵客”了。
回机身后的部下,他们仍然站得挺直,但神态之中却透露出不安。萧麟怒上心来,准备责备他们,但转念一想,这也不能全怪他们,银城主事之人好高明的一计啊!萧麟在心中暗赞,他的对手果然不简单。
“传令下去,击响战鼓点燃强力传信火箭,所有人马均由东门进城。”他吩咐下去。瞬时天地之间响起了咚咚鼓音,声声撼人心魂,带着一丝冷笑,萧麟举起了左手猛然下挥,“杀啊!”他带头高喊。很快喊杀之声响彻天地。元军重新恢复了士气,萧麟微感得意,银城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攻心而已。他自以为看透了对手的心意。
“进城。”他一马当先冲入银城,身后是数千朝廷精英。同时,一道明亮的防雨焰火由元军队伍中直冲天幕,瞬间照得天地如同天昼,似向远方传递着不知名的信息。
就在这时,银城上方连续升起数道与元军火焰亮度均相仿的焰火,把天空渲染得缤纷多彩。
进城元军顿时目瞪口呆,还未做出反应,银城所有照明的灯光全部熄灭,四周喊杀之声震天动地,黑暗之中似有无数银衣人杀出。
灵峰天险。
洛息秋吃惊地看着天空升起的无数道焰火,“他怎么想得出这么异想天开的办法?”他对洛息尘扰乱元军传信的计谋既感到好笑,又感到佩服。
他当机立断,传下命令,数千银城弟子冲出天险向埋伏在暗处的那些弄不清状况的元军杀去。
措手不急之下,元军被击倒了足有三分之一的人马,好不容易才站稳阵角。正准备展开反击之时,银城人马已迅速退回天险之后,弓箭滚石纷纷列好,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见好就收的道理洛息秋还是懂的。
元军领军之人气的哇哇大叫,重整阵式,开始进攻,但最佳的时机却已错过。
真正的攻守战争这时才正式开始。
银城。
城内依然空无一人,但却留下了一地的元军尸体。萧麟紧锁着双眉,面无表情,可是心中却似迭起了千层波浪,既惊又怒却又无处发泄。他数十年来从未如此无助过。
方才黑暗之中一场大战,着实令他损失惨重。等他好不容易掌握了形势时,那些银衣人已迅速退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随后带领人马在银城中四处搜寻,但整个银城表面上似乎是座空城,可元军之中只要有人稍一疏忽,便会被突然闪出的长剑夺去性命。那些银衣人如幽灵一般神出鬼没。
“怎么办。”萧麟沉思,目光无意中接触到那屹立于银城正中的最高建筑,他竟有了主意。他只要摧毁了银城机密要地接天楼,何愁那人不尽起精兵与他一拼?他下令元军,直奔接天楼,开始进行他的计划。
接天楼头。
洛息尘带着一丝微笑望着渐近的元军,一口气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后,他拿起宝剑走下接天楼,是决战的时候了。他不会让这些进犯的元军有任何逃生的机会的。天罗地网已为他们而张开。
接天楼也如银城的城门一样,对萧麟而开。立于门前,萧麟心中一阵不安,门内一定有危险,如果他现在立即回头,领着属下退出银城,是目前最高明的作法了。可是他有生以来从未退缩过,这次又怎能如此?何况,他如见不到那个高明至此的对手,定感遗憾之极,而进去是引出那人惟一的方法。
“进楼。”他传下命令,当先跃进接天楼。楼内同样是一片黑暗。“看剑,”随着一声轻叱,一只长剑已向萧麟刺来,剑势锐利,剑法连绵绝对是个高手。萧麟挥剑与之战在一处,终于出面了。他在心中冷笑,下定决心不让来人活着回去。他展开了一连串的攻式,却全然不知接天楼的两扇巨形铜门悄然无声息地合拢,将他与一干忠心的手下隔开。
楼外,元军无措地看着铜门关闭,他们的主帅深入险境。一阵突如其来的箭雨打消了他们欲营救主帅的念头。接天楼四周的建筑物上纷纷扬起了长弓,阵阵飞箭射向中央的元军。无数元军中箭倒地,箭雨稍停,一队队银衣人手持长剑由四面杀出。决战刚刚开始就是一面倒的形式。人心大乱的元军连抵抗的能力也似失去了。
喊杀之声伴着阵阵惨叫隐隐传人接天楼内,萧麟愕然停手。那人也不追击,静静地看着萧麟奔向铜门,却又无功而返。“萧帅,这是没有用的,你的人已经完了。”他沉声告诉眼前的对手。
“你知道我的名字?”萧麟又怒又惊讶。
“在萧帅带军入驻雁荡时,我们便知道了关于萧帅的一切。”那人静静地说。
“那么你又是何人?”萧麟恢复了冷静,他在出兵时便已掌握了银城所有重要人物的资料。可是现在他却敢断言,其中绝无此人。
“我姓洛,洛息尘,是城主的义子。”那人回答。
“洛息尘,好!”萧麟仰首大笑。“萧麟终于遇到对手了。”他挥剑扑了过来,“杀你一人,便足以抵过我所有属下的性命了。”
“哦!”洛息尘依旧谈笑风声,“萧帅属下的性命原来这么不值钱。”他险险避过那急刺过来的一剑,二人再度战成一团。
随着楼外的喊杀声渐稀,萧麟也渐恢复冷静,他开始思索自己眼前的处境,不用说那些属下是全完了,眼前这个姓洛的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想要取他的性命谈何容易,目前之计,惟有想办法脱身,与灵峰天险的那群属下会合,再谋它策了。想到这里,他虚晃一招,便向接天楼的楼梯处奔去,沿着楼梯直上接天楼顶。
洛息尘追了上去,却见萧麟纵身向楼下跳去。洛息尘暗自叹息,自己计划虽好,但终百密一疏,让元军主帅逃得性命,今后,只怕还不知要流多少血呢!心中虽然感慨万分,他口中却笑道,“萧帅好走,洛息尘不送!”
萧麟回首狠狠瞪了他一眼,在心中记下了洛息尘的样子后,便头也不回地扑出银城。此仇必报,此恨必雪,他暗暗立誓。
此时,天已大亮,万道霞光照亮战后的银城,城中的居民纷纷走出密室,开始了善后工作。远方隐隐传来了洛息秋的声音,守护灵峰天险的人马回来了。
洛息尘走出接天楼迎了过去,却见洛息秋正兴高采烈地向众人描叙。
“那个萧麟一身是血由灵峰天险一跃而下,你们不知道他的样子有多狼狈,不过也可怕极了。”他夸张的形容着。“我马上叫全军大喊元军败了,萧麟败了!元军立即就乱,萧麟只有带着属下退走了。”一见洛息尘过来,洛息秋马上停止,奔了过来,“我们赢了!”他兴奋地大喊,冲上来握住了洛息尘的双手。
洛息尘眼眸湿润了,“是的!”他低低地叹着,“我们赢了。”浮上心头的是那玄色的俏影,水般清澄的眸含着深刻的感情。
一阵清朗的大笑声传来,“我就知道一定会赢的,孩子们,你们做的好极了。”洛彬衣伴着蓝采走来。
是的,他们赢了。欢笑声却交溶着血泪。这一次是银城赢了,但朝廷与银城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未到最后的一刻谁也无法轻言胜利。这就是战争的可怕。人的性命是如此微不足道,如此的轻贱。
带有血腥味的风中,隐隐传着萧麟临去时自负的狂笑,似要告诉银城,他警将卷土重来的决心。他是决不会死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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