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的天台铺着楼面砖,光洁的楼面砖上看不到任何其他细小的痕迹。然而,一名办案人员走到消防栓前,还是发现一卷消防水袋被人打开使用过。显然,凶手很可能利用消防水袋从楼顶天台滑到8楼A室,然后将郑妮娜杀害,并且很可能是从门卫处溜上楼后伺机作案的。
张建立即下楼向大楼的管理部门询问了保安情况。得知他们设有门卫和安装有监控系统的时候,他一阵窃喜,马上让保安打开了那天晚上进出人员的画面。然而,画面上什么也没有,办案人员面面相觑。保安突然对办案人员说,进大门的监控系统好长时间没有打开过了。办案人员问他为什么不用,他说有人值班,以为不会出事。
张建他们只好再次回到楼顶。决定试一试从平台滑到8楼的难度和可能性。一名年轻的干警做好防护工作后,只见他熟练地用双手握着消防水袋,一步一步往下滑,最后踩着空调机,从窗户爬进了8楼的卧室。
这次试验表明凶手利用消防水袋滑到8楼的可能性。但同时也证明,这个人必须是有过人的胆量和经过专门的训练。办案人员进一步分析,天台有一卷消防水袋,外人根本不知道的,凶手利用消防水袋作案,说明他熟悉大楼的情况,甚至可以推测此人曾在案发现场一带工作过。
正当网上纷纷扬扬爆炒所谓郑妮娜死于仇杀和情杀之类的粉红色故事时,办案人员通过大量走访,他们已经掌握了许多线索,根据各种情况分析,确定了一个重要的嫌疑人。
十几个小时之后,六名西装革履的生意人进入西南某镇。他们操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询问一些关于收购土特产的市场行情。
他们在市井百姓口里了解到,镇子里没有什么生意可做,许多青年男女都已在外打工。六名生意人似乎很失望,他们雇请了一辆车,来到镇上一个小村子里。这个村子不大,住着十几户人家,两名生意人一前一后,走到一户姓马的农家里。他俩刚走到门口,一只狗就扑上来,他俩连忙大声求房主人出来赶狗。一名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制止了那只狗。
两名生意人主动和中年男子攀谈起来。当中年男子得知他俩来自他儿子打工的城市的时候,显得很兴奋,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我儿子在那里怎么样?”其中一个生意连忙问:“你儿子也在那里打工?他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工厂?”中年男子忧心忡忡地说:“我儿子叫马军,是个建筑工人,一直在你们那里搞建筑,可是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也没给我打过电话了,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
两名生意人连忙安慰他说:“没事的,如果我们知道他的情况后,一定会告诉你的。”说完就匆匆离开了。然后,与另外四名生意人汇合,六人提着皮箱,旋即离开了这个镇子。
这六名生意人正是张建带领的办案人员,他们当即和上级领导取得联系,请求他们派人在郑天所住的周围查找马军的下落,主要是到建筑场地里寻找。
几天来,办案人员乔装成安全检查人员不断出入一家家建筑工地。在一家大型建筑场地上,办案人员对一名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关切地问他工作情况和生活情况,然而就在询问的过程中,男青年的神色有些慌张,办案人员警觉地上前问了他几个问题,令人巧合的是,他和马军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以前见过马军,但不知道他现在在那个工地。
几天过去了,办案人员查找了几十家建筑工地,仍然没有找到马军的影子。然而,在近千人的走访中,他们摸到一条重要线索,马军很可能就在这个城市附近。
这个城市是打工一族比较密集的地方,建筑公司上千家,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叫马军的打工人,其难度可想而知。办案人员继续以检查人员的身份深入实地。
在进一步摸排中,办案人员又获得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马军有个女朋友谢红就在这个城市一家工厂打工,他们决定从这名女子入手。
功夫不负有心人。办案人员终于找到了马军的女朋友谢红。他们并没有立即审问她,而是不动生色,暗中跟踪着这名女子的行踪。
就在第二天傍晚,谢红从工厂里走了出来。她一边走着一边密切的关注着来往的人群。办案人员待她拐过一个路口后,立即驱车跟了上去。谢红来到一家银行门前,又左右环顾了一圈后才走了进去。几分钟后,她就出来了,沿着来的方向走了回去。
办案人员随即闪进这家银行查询。原来谢红刚刚存进了2000港币,这与案发现场郑妮娜丢失的钱包里的港币基本吻合。
又是几天过去了,马军依然没有露面。所有的工作都是他的女朋友谢红在处理。但有一点令办案人员充满信心,马军一定藏在某个建筑工地。
天气变得寒冷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建筑公司门外,有一名穿着环卫工作服的环卫工人正在低头打扫着枯枝败叶。中午时分,一名穿着黑色夹克的男青年步履迟疑地从侧门走了出来,似乎想到一家报纸摊前买报纸。环卫工人脱下帽子,朝停在路边的几辆汽车挥了一下手。突然,从车里冲出五六名荷枪实弹的刑警,旋风般来到青年男子的面前,随着“咔嚓”一声,青年男子的手腕上带上冰冷的手铐,然后就被推上车带走了。
在审讯室里,马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其对作案经过的供述,与办案人员在现场的勘察和法医的鉴定完全吻合。
时间回到那天的凌晨两点。
马军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到租住房里,劳累了一天的他,很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于是,他来到一家网吧,在网上他被一则新闻吸引住了,本来已经家喻户晓的郑妮娜买彩票中了几千万,再加上她家有那么的钱,这着实让马军兴奋了一阵,他早就想找个机会下手去弄一笔的,现在可找到了一个主。
他当即走出网吧,悄悄来到了广发大楼,应该说,他对广发大楼的情况了如指掌,因为他曾经在这里打工搞建筑,一直到房屋完工。他也很清楚,郑妮娜就住在8楼。
天刚黑的时候,有一辆他所熟悉的轿车驶入院内。几分钟后,郑妮娜从车里下来上了楼。
马军心头一阵狂喜,兴奋得喉头发紧。他知道郑妮娜不仅有钱,而且一直是一名单身贵族。
夜色越来越深,马军装着心高气傲的样子,从门卫处溜了进去,直接上了大楼。
一切都像他预想的那样,他顺利地上到楼顶。他站在天台上,放眼望去,城市在灯火的海洋中起伏着,显得格外璀璨。马军更加强烈的感觉到:要是有钱,生活在这个城市多好。
马军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到了暗藏的力量,他再次走到消防栓前,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后,又重新站到天台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街上川流不息的马达声渐渐微弱起来。马军见大楼没有了灯光,四周一片黑暗。他散开消防水袋,慢慢地滑了下去。
整个过程比他想像的还顺利。他双脚踩着空调机,然后蹑手蹑脚地从开着的窗户里溜了进去。
然而,在房间里刚走了几步,马军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脆响。郑妮娜被惊醒了,她从床上迅速爬起来,喝问:“谁?”
马军大吃一惊,本能的冲上前去,用手紧紧扼住郑妮娜的脖颈,并拿出藏在身上的小刀,架在郑妮娜的胸前,威胁道:“再喊就杀了你。”
郑妮娜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她下意识的进行反抗,马军向她的胸前扎了几刀,郑妮娜挣扎着刚跑到客厅,马军就又冲过去,再次紧紧扼住了她的脖子,直到她躺在地上不动弹了才停止。
马军在黑暗中喘着粗气,急忙在房内寻找那几千万。这时,郑妮娜又苏醒过来,正准备大喊救命的,马军又一次冲上来,扼住她的脖颈,直到她没有了呼吸。马军没再敢继续寻找那几千万,而是拿了郑妮娜的一个钱包,匆匆逃离了现场。
回到出租屋里,马军发现只有两千元的港币,他很失望,躺在床上睡不着,一遍又一遍回忆刚才的一幕,不知道郑妮娜死了没有。他猛然想起那把小刀还留在那里,不觉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马军在网上才知道郑妮娜已经死了。他认为,刑警不会知道是他干的,因为网上的种种传闻,已经把这个局势搅乱了,警察是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的。于是,他继续藏在这个城市,他认为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郑妮娜之死在网上爆炒一段时间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马军认为危险期已过,忍不住和女朋友谢红接上了头。至此,他就被抓了,一度沸沸扬扬的情杀和仇杀等谣传不攻自破。
郑妮娜的死,让王景山顿时一蹶不振,王武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正好适逢云村选村支书,王武让王景山参选,王景山答应了,在参选的当天,云村群众通过无记名投票,结果是253人投票,他得了249票。当选后的王景山对工作很积极,正当他的干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却发生了一起命案。
那天早上八点,人们正陆续的赶往上班的地方,刑警大队长张建早早来到了办公室,他刚把开水打来,110报警铃声突然响起:云村发生一起凶杀案。警情就是命令,张建顾不得喝上一口水,马上带着刑警队员出发了。
此时,现场附近已经云集了很多看热闹的群众。报警人称死者是一名单身的中年女子谢红,她是云村的会计,曾经是马军的女朋友。现场勘测谢红是被人用钝器击中要害而死的。
一个单身的中年女子,是谁竟要将她致于死地呢?
张建组织人马兵分两路先做外围调查。马上,侦察人员了解了谢红的基本情况。
21岁那年,谢红在外打工,男朋友出事后,她就回到云村担任了村会计,负责全村的账目和资金往来。她身材高大,做事干净利索。自她回村之后,很多热心肠的人给她介绍过不少对象,可是她很高傲,农村的一律不要。但由于她的自身条件一般,她看的上别人的,别人却看不上她,别人看的上她的,她却看不上别人,就这样,一转眼就到了嫁不出的年龄,眼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女子都结婚生子了,谢红心里很不是滋味。村里为了照顾她,给她一间既做办公室,又当宿舍的单间房子。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孤灯独处,寂寞在吞噬着她那颗脆弱的心。
恰在这个时候,云村新上任了一个年轻的村主任王东的儿子王荏苒,她和王荏苒因为工作的关系有了更多的接触。王荏苒比她小几岁,已经结婚生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谢红总是格外关照他,把自己的积蓄借给他,还不时做好吃的喊他,当然,这一切都是打着“老大姐”关心“小弟弟”的口号做的。时间一久,王荏苒也向她还情了,终于有一天,在谢红的单身房间里,两人发生了暧昧的关系。
谢红从王荏苒身上得到了生理的满足,而王荏苒也心安理得的从她那里获得好处,这种关系一直保持了四五年。
有一天,王荏苒主动提出说要离婚娶她为妻,但谢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虽然王荏苒比她年轻,但他没有实权,嫁给他有何用?她已经独身这么久了,也不能这么草率的嫁人,不然别人会笑话她的。谢红和王荏苒的关系在云村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然而,就在几个月前,谢红和他彻底分手了,难道是王荏苒杀害了她?张建觉得好像有点不可能,占了便宜得了好处的他没有必要回过头杀她啊?但张建还是把王荏苒作为重要嫌疑人在调查。
凶手到底是谁呢?
张建组织侦察人员对死者谢红的住所进行了详细的勘察,依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突然,张建在谢红的办公桌上的玻璃板下发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
春天依旧在
大雁从南归
夜晚编春梦
院墙挡不住
洞房花烛夜
一二三四五
上山擒老虎
张建拿着纸条,反复在嘴里念了几遍,也没有理出个所以然出来。他把这张纸条拿给大家看,让他们说说自己的看法,年轻的侦察员说,估计是他难耐夜晚的寂寞而发出的感叹。大家相视一笑,稍稍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大家纷纷发言,最后,一位老侦察员说:“我觉得她似乎在暗示我们什么,因为她怕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而白白的死掉。”张建赞成他的意见,说:“我也觉得这几句话怪怪的,连起来看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既不是古诗名句,也不是励志的名言名句,她为什么要压在玻璃板下呢?显然她是料到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但又不想明说,所以,就给我们留下这么几句话。”大家听了队长的分析,觉得他说的很在理,都在琢磨着这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