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把手一挥说:“大丈夫绝不奴颜谄媚,谁怕谁啊。”说完,他提笔就写了一句诗:“米拉波桥下塞纳河滚滚的流,我们的爱情一去不回头。”当第一个字写出来的时候,南熙已经感觉到不妙。
王浩的字确实比她写的好,南熙羞得满脸通红,更顾不得看他写的是什么内容了。
她连忙对大家说:“今天我请大家吃饭吧,算我给王浩赔不是。”
没想到大家哄笑着说:“我们不当五百瓦的灯泡,不打扰你和王主席谈爱情了。”
南熙莫名其妙,正在她发愣的时候,一个女生悄悄的对南熙说:“你看看王浩写的是什么?你们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其实,王浩写的是法国诗人的一句情诗,他是想和南熙开个玩笑,没想到被别人当成真的了。
南熙完全懵了,这从何谈起?南熙瞪着王浩,他却装着一副被冤枉的可怜相。
南熙觉得很别扭,她问王浩:“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啊。”王浩故意逗了她一句。
“讨厌!”她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自从情诗事件之后,他俩很少单独见面。
玲子老师给他们讲《关雎》的时候,仍然是王浩一笔一画的抄写在黑板上的。
玲子老师这次没有穿裙子,她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王浩觉得没有以前笑的灿烂。
王浩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平时是那么爱穿裙子的,今天为什么不穿了,难道是天气冷了吗?不,天气闷热,他们都还穿着短袖呢。不过她穿不穿裙子,他都觉得是那么好看。
她的声音又回荡在教室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王浩明显感到玲子老师的声音有些嘶哑,还察觉到她有一丝忧伤。
玲子老师把自己完全沉浸在诗中,等她读完的时候,王浩似乎看到了她的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王浩想抱她的感觉又开始在心中涌动,他尽力不让自己去想,他告诉自己那是不道德的,她是他的老师,而且还是有家室的人。
王浩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人,一个龌龊的男人。但这次的想法愈发激烈,他无法控制那种想法,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这种想法时刻折磨着王浩,让他睡不好觉,吃不下饭,成绩又开始在滑落,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王浩开始写诗,把自己的苦闷写了出来,不安和焦躁似乎暂时得到了缓解。
那个夕阳西斜的傍晚,王浩独自一人来到小河边,看到成双成对的情侣挽着胳膊,享受着夕阳带给他们的温暖与幸福,他突然做出了一个胆大的决定。
王浩来到南熙的宿舍,把她喊了出来。南熙见他慌里慌张的,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想让她陪他去小河边走走。南熙看着一脸真诚的他,她答应了。
小河的水波澜不惊的缓缓流着,人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王浩和南熙东一句西一句的随便聊着。
夜色慢慢降临,看看时间不早了。王浩鼓足勇气对她说:“南熙,有时候我觉得我俩很相像,都喜欢书法、文学,也都有远大的理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冒险试一下,和我一起往前闯?”南熙没想到他会这么对她说,她一下子呆住了。
过了半天,南熙才说:“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王浩有些尴尬的笑着说:“好啊,我等着。”
王浩之所以要对南熙说这番话,他是有目的的,最关键是想把他对玲子的老师的那种想法从此打住。
王浩没想到他会这么自私,如果南熙知道了他的真实想法,他想她一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还会把他臭骂一顿。
南熙先回到了寝室,王浩一个人还在河边转悠。一阵风刮来,他似乎感到了凉意,该回宿舍了,他加快步伐往校园走去。
王浩刚走进校园,以前听到的那种忧伤哀怨的琴声又响起了。他终于抑制不住好奇的心来到了教师宿舍楼的尽头,搜索琴声的来源。
沐在夜色中的教师宿舍楼透出点点灯光,楼前的柳枝摇曳生姿。只见二楼的窗户开着,橘黄温柔的灯光从窗户里偷偷溜了出来,映在柳枝上,柳枝闻琴声而动,时而舒缓时而忧伤。
王浩沉浸在琴声和舞蹈中,像一根电线杆立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琴声戛然而止,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教师宿舍楼已没有了灯光,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到底是谁弹的琴,他或者她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这些王浩都一无所知,他有些失落的回到了寝室。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南熙主动邀请王浩到河边走走,他激动的简直无法言说。
微风轻吹,柳枝慢舞。南熙的秀发飘飘洒洒,她告诉他说,她曾经痴痴的喜欢了一个男孩,后来发现他是个花花公子,可她还是无条件的喜欢他,这件事情已经是众所周知,更要命的是那个男生就住在王浩寝室的隔壁,他肯定会把一些八卦传到王浩的耳朵里,所以她犹豫了。
王浩听后忍不住笑了,说:“你简直不是一般的傻,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谁叫你是校花,还有就是谁都花痴过,谁都年少无知过,何必耿耿于怀。”南熙听后高兴地挽起他的胳膊。
王浩从没这么近的接触过异性,他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南熙身上特有的清香味,钻进了他的心肺,一股异样的感觉漫布了全身。
晚上回到寝室他怎么也无法入睡,兴奋抑或惆怅,也许这两种都有,因为他的脑子里一会儿是南熙,一会儿是玲子老师。
王浩为自己的这种行为深恶痛疾,可又无法阻挡。
双休日是个绝好的晴天,几朵悠闲的白云从空中游过。王浩与南熙相约出去爬山。
他们准备了零食和水,从校园出发了。
他们首先爬到一座山顶,一阵微风拂过,暖暖的。虽然都出了汗,但他们没有停歇的意思,相互鼓励着继续攀爬。
他们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小山,离学校,离市区已经很远了,听不到半点嘈杂的声音,心中的浮躁也随之远去。
王浩觉得人更多的时候要融入大自然,洗去心中的尘埃,除掉心中的妄想,留下平常的心。
当他们来到山顶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和南熙欣喜不已,因为这些小山太秀气了,挡不住视线的,山与山之间似连未连,似断未断,一切尽收眼底。对面的山坡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枣树,远远望去红红的一片,不掺半点杂质。他惊诧于自然,在大山深处竟然造出了如此美妙的画景。
王浩和南熙不约而同的朝那片枣树奔去。枣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净,枝头上挂满了一个个长长的枣子,枣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红,着实诱人。
绿叶一开始就陪衬红花,等果子成熟了它却落下了,这种精神不知不觉中感动了我,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也要做这样的人。
在枣树林里,南熙像一只蝴蝶一会儿飞到这儿,一会儿飞到那儿,不时摘下几个又红又大的枣子塞进我的嘴里,闻着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枣香,还有一只蝴蝶在王浩眼前飘来飘去,他顿感有一种眩晕,他使劲稳了稳脚,努力睁了睁眼,才回过神来。
王浩感谢大自然的恩赐,收获了很多的枣子。带着收获的果实,他们找到一个平坦的地方,尽情享受着采摘的枣子。王浩第一次吻了南熙,这也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一个女人,心中荡起一股甜甜的味道。
枣子吃完了,阳光也跑了。他们坐起来,拍拍身上留下的余香,抖抖发上的秋叶,依偎着向学校走去。
回来后,王浩的感触颇多,心中一直纠结的那种想法似乎暂时被遗忘了。
好景不长,当玲子老师再给他们上课的时候,王浩发现她忧郁多了,笑容不再是那么灿烂,声音不再是那么甜美。双眼有些红肿,更让他吃惊的是,在不经意间,他看到玲子老师手臂上有一紫色的伤疤。他的心像被针尖刺了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王浩的脑海里,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这一节课她讲的是什么,王浩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在她转身离开教室的一刹那,想抱他的想法又出现了。
当然,这次想抱她的原因又多了一层,他想知道她忧郁和受伤的原因,想去安慰她。
王浩决定弄个水落石出。他告诉南熙,这段时间他要复习功课,不能和她见面了。南熙善解人意的答应了他。
王浩腾出了更多的时间去打听玲子老师。一连好几天下来,也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
王浩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零度,他无法入睡,就顺着静静的小河一遍又一遍来回的走着。忧郁而幽怨的琴声再一次传进他的耳朵,琴声显得寂寞而凄凉如水。
王浩不知道琴声为什么总是忧郁伤感的,难道是那个人感情遇挫了吗?他决定再去看看。
月光蒙胧,柳叶沙沙。王浩又一次来到教师宿舍楼的尽头,站在楼下,琴声依然是从二楼传出来的,橘黄的灯光依然从窗户里飘了出来。伤感的琴声时而急促,时而低沉。他像一根电线杆就那样立在那里。琴声也把他带进了一个伤感的世界,就在这个世界里,他仿佛看到了玲子老师那双忧郁的眼睛,还有那一块紫色的伤疤。
琴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窗口,她正准备把打开的窗户关上,却突然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只有那一头秀发随着微风飘动,还有飘动的洁白的睡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天使。
王浩呆住了,怎么会是玲子老师呢?
玲子老师显然也发现了他,她犹豫了一下,毅然把窗户慢慢关上,她的身影映在窗户上,半天才离去。
月色不再那么美丽,风是冰凉冰凉的,王浩惆怅地离去。
玲子老师第二天来给他们上课的时候,王浩发现她明显的苍老了许多,只不过她的笑容依旧,粗心的人是很难发现的。而且他发现她的胳膊上又增添了新疤,他的心随之一沉,那种想抱她的感觉又来了。他怎么驱赶也赶不走。他甚至想到了他和南熙的初吻,但也无法赶走这个龌龊的想法。
一连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南熙了,王浩心里有些愧疚。还是南熙主动约了他,他们来到小河边,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南熙紧紧的抱住了他,他分明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还有柔软的带着青春气息的嘴唇慢慢地向他靠近。他迎了上去,并把南熙紧紧抱在怀里。就在唇与唇的交汇中,他脑子里出现的却是玲子老师,他抱的仿佛也是玲子老师。
南熙的身体慢慢的软了下来,他才从梦幻中醒过来。看到南熙娇柔地躺在他的怀里,王浩有了某种负罪感,他对不起南熙,他却不知该怎么对南熙说。
自从王浩知道忧郁哀伤的琴声是玲子老师弹奏的时候起,他每晚都会来到她的楼下,有时候听到的是琴声,有时候听到的却是吵闹声,甚至是家具的碰撞声,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王浩对玲子老师开始不放心起来,每次等着她把灯关了,屋里没有任何声响了,他才回到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