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家妻难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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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念想

段冬雪心下惋惜,又想到若是她能顶替段春盈嫁给言羽霖,那该多好?

她双颊滚烫,霎时间有些按耐不住,不顾初珍的阻拦,到底还是不再躲藏,径直起身走了过去。

初珍在后面急得要命,却也只能跟上。

“见过言公子,”段冬雪微微低着头,站在凉亭外向言羽霖行礼。

言羽霖正画着第二幅,恰在兴致中,没想到会突然被打断,抬头瞥了她一眼,很快又低头,手上的紫毫不曾停下,把余下的几笔添上,这才开口道:“这位是段府的三姑娘?”

段冬雪的贝齿咬着下唇,没想到言羽霖会冷落自己,只顾着眼前的画作。

正心下不满的时候,言羽霖突然开口,又叫她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满心欢喜:“回公子,正是小女子。”

早就让段老爷清理了后院,把闲杂人等都赶走,没想到还会有一个段三姑娘在这里。

护院一直守在外头,根本不会有人不长眼地闯进来。

所有说,段冬雪一直都在后院里,又呆了多久,看见了多少?

言羽霖侧过头,谦谦有礼:“三姑娘一直在这里?桃花开得正盛,可惜后院只有牡丹。”

段冬雪茫然,段夫人喜欢牡丹,后院便只有牡丹,至于桃花,自己是不清楚的:“若是公子喜欢桃花,小女子倒是知道护国寺有一片桃花林,正是赏花时节,若是公子得空,不妨去走一走。”

“只怕是不行了,在下身子孱弱,不能吹风,上山是不能够的了。”言羽霖颇为遗憾,低声咳嗽了两下。

看来段冬雪并没有跟在他的身后,自然不知道紫墨苑荒凉的后院里居然还种有一小片的桃花林。

言羽霖不由自主扫了眼跟前的主仆二人,又回想道段春盈身上的鹅黄色春衣。

样式老旧,料子并不好,别说是段冬雪,就是她身后的丫鬟只怕都比段春盈穿得更好。

看来那位即将出嫁的大小姐在段家并不受宠,甚至是颇受冷落的。段老爷对外说段春盈受了风寒,言羽霖半信半疑,便找了京中的百晓生问了一问,却没有得到答案,只得亲自走一趟。

果然,段春盈一张脸白白净净的,面色有些苍白,却并非一脸病容。看来并非重病,又或者根本没有生病,只是生怕她悔婚,这才关在偏僻的紫墨苑里,免得人跑了,家里的姑娘就得嫁给他这个病秧子,然后指不定没两年便要守寡了。

段老爷既不想得罪长平侯,又想如了侯夫人的愿,更不乐意牺牲自己宠爱的女儿,于是就拿段春盈这个养在外头,又不是如今的段夫人所生的长女来应付?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就不知道眼前这位三姑娘究竟想什么,段夫人唯恐两个小姐接近他,肯定让人盯着院子,谁会料到段冬雪不但还留在后院,甚至主动上前来搭话?

言羽霖看着她的双眸,段冬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里头隐藏的心思却是在侯府看得多了。

长平侯后院的女人,哪个不是有着极深的城府。

段冬雪如今还稚嫩,不出几年,懂得收敛了,只怕又是一个侯夫人。

对这样的女人,言羽霖没什么好印象,只准备远远打发了:“时辰不早了,在下也该回府,就此告辞了。”

他拱拱手,就要离开凉亭。

段冬雪急了,没说几句话,哪里舍得言羽霖就这么走了?

这一走,恐怕没两天就把自己忘了。

她急急开口道:“言公子请留步,小女子有些事想告知,是关于……大姐的。”

段春盈吗?

言羽霖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她。

段冬雪又是高兴留住了他,却又不痛快让言羽霖留下的借口是关于段春盈的。

因为是段春盈,言羽霖感兴趣,于是愿意留下来听一听了?

见言羽霖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自己,段冬雪的双颊不争气的红了,喃喃道:“这话不该有小女子口中说出来的,只是跟公子一见如故,不忍心让公子被蒙在鼓里……”

初珍听出她的意思,急得一头汗,不敢出声,只能扯了扯段冬雪的袖子,让自家小姐不要把段春盈的事说出来,不然这亲事吹了,段夫人不会责备段冬雪,却第一个饶不了自己!

段冬雪视若无睹,一颗心都扑在言羽霖的身上,哪里会顾及其他?

她轻轻叹气道:“大姐从小就奇怪,不爱跟姐妹一起玩,只喜欢躲在院子里跟鸟雀絮絮叨叨的说话,吓坏了几个伺候的丫鬟。要不是娘亲早发现了,立刻杖毙了这几个知情的丫鬟,恐怕大姐的名声传出去,这些年就没清净日子过了。”

言羽霖挑眉,思及刚才亲眼看见的情景,知道段冬雪说的是事实。

跟麻雀说话,旁人只会觉得段春盈是疯了。

段冬雪见他无动于衷,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以为言羽霖是不信,毕竟如果段春盈是个疯子,段家居然要把她嫁给言羽霖,这不是要打他的脸面吗?

她期期艾艾地又开口了,满脸哀戚:“此事小女子原本也是不赞成的,公子这样的出身,这样的风姿,大姐如何能配得上?只是大姐在庄子上养了几年,如今倒是好了不少,娘亲不想她错过这样的好人家,便应了侯府的提亲。”

段冬雪不傻,要是直接说段夫人知情,有意糊弄言羽霖。

言羽霖生气之余,少不得要迁怒自己,实在得不偿失。

“若是公子不愿,段家还有两位姑娘,总不能叫公子委屈了……”说到最后,段冬雪一张小脸飞霞满天,意犹未尽之言。

言羽霖好笑,段冬雪居然想让他把未婚妻换成段家其他两位姑娘,说是两个,其实是选择这位三姑娘吧。

倒是胆大,也不知道段家是怎么养出如此的姑娘来的。

他有意逗逗段冬雪,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若是如此,段家大小姐不能嫁,长幼有序,便只能选二小姐了。”

段冬雪猛地抬头,眼底的失望一览无遗,干巴巴地道:“二姐最是厌恶书生,最喜欢的是孔武有力的武官。”

初珍远远见段老爷过来,又扯了扯她的袖子。

段冬雪心里窝着一肚火,想到自己反倒给段夏荷做了嫁衣,又不能跟言羽霖发作,不由回头瞪向这个大丫鬟:“什么事,没见我跟言公子说着话吗?没点规矩,回去领罚。”

初珍满脸委屈,小声道:“三姑娘,老爷来了。”

段冬雪这才大惊失色,回头看到满脸怒色的段老爷,连忙行礼道:“爹爹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跟言公子了。我看着后院的牡丹开的正好,便想着剪一支回去花瓶里放着。”

初珍会意,伸手把脚边一盆开得正好的牡丹折下。

段老爷看得心疼,这是难得一见的白牡丹,三年才开花,后院只有两盆,谁知道被段冬雪想也不想就折下了一朵,却也不忍心在外人面前责备么女:“顽皮,言公子作画,你很该避着才是,如何能上前打扰公子的雅兴?”

段冬雪知道段老爷这是给她台阶下,自然而然地接话道:“是女儿的不对,这就回院子去了。”

言羽霖听着两人一唱一和,也不知道段老爷事前真不清楚段冬雪会过来,还是知道后匆匆赶来遮掩。

无论哪一种,言羽霖对这位段家三小姐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叨扰府上颇久,在下也该回去了。这白牡丹开得正盛,就这么给折了,甚为可惜。若是段老爷不介意,可否送在下一盆?”

段老爷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言羽霖也是间接责备他不懂得赏花怜花,牡丹开得再好,留在段家的后院却是给小姑娘随意折下的。

好好一朵盛开的花儿就这么折了,却只给一个小丫头放在院子的角落独自赏着,估计没两天就厌倦了。

直到花儿枯萎,就扔到外头去,哪里会想到这牡丹若是没有折下,少说半个月都能盛开?

段老爷拱拱手,知道这白牡丹是留不住了,尴尬得笑了:“是老夫教女无方,没得糟蹋了这一盆好好的牡丹。”

段冬雪尚未走远,听着言羽霖毫不遮掩而指责她的话,还不能发作,只能跺跺脚,带着初珍急急回去珑翠苑了。

一进去,她就发作道:“你个死丫头,怎么偏偏就折了爹爹最喜欢的白牡丹,其他红的粉的,怎么就不碰了?”

初珍满脸委屈,她不懂花,听着段冬雪遮掩的话,立刻就从最近的花盆里折下一朵花儿,好掩饰过去。

怎么到头来,自家姑娘反而怪责她了?

“我家的三丫头倒是威风,”冷不丁内屋传来一道女声,段冬雪脸上连忙挤出一点笑容个来。

“娘亲,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都要去投怀送抱了!”段夫人冷哼一声,摆手让丫鬟婆子都退下,却指着初珍道:“怂恿姑娘去后院的丫鬟,拖出去打三十板子,再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初珍吓得快哭了,三十板子,要是婆子来真的,她就活不了的!

她一双眼看向段冬雪,想着自家姑娘能美言几句,可惜段冬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跑到段夫人跟前撒娇去了。

初珍顿时心如死灰,被婆子架着出去了。

堵上嘴,被绑上板凳,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段冬雪没听见外头的声响,就知道初珍被人堵上嘴来打板子。

婆子看在她的面子上,倒是没下狠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初珍最是听话,又是打小就在身边伺候的,若是没了她,段冬雪还觉得不习惯。

“娘亲,我去后院赏花了,哪里会想到言公子也在?”

“真不知道?”段夫人清楚来递话的婆子回禀,说是三姑娘并没有在院子里。想来在言羽霖上门的时候,段冬雪已经在后院了,倒也不能怪责她。

毕竟不知者不罪,只是段冬雪看见言羽霖,就该避嫌才是,却眼巴巴上前搭话。

“你不避着,还上前做什么?”段夫人了然的眼神在段冬雪身上扫过,皱眉道:“那是你大姐的未婚夫,你不该想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