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段春盈觉得柱子聪明伶俐,不该就这样埋没在贫穷偏远的村子里,便有意送他去县上读私塾。
伯娘原本还不乐意,只是段春盈出钱,束脩和吃穿都包了,以后要是学成,那就是衣锦还乡,伯父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阻拦?
“那先生果真如姑娘所言,是个温和尔雅的,就是说话文绉绉,十句有八句奴婢都听不明白。”红盏嘟着嘴,想到去送束脩的时候听得一头雾水,就止不住郁闷。
“谁让你不多念书,每次还打瞌睡,左耳进右耳出的。”绿岚过来,刚好听着红盏的话,不由打趣她。
段春盈身边只有这么两个忠心的丫鬟,自然不想她们大字不识,很多事也就得亲力亲为了。
绿岚聪慧,念书写字学得有模有样,红盏差了些,读写没什么问题,只是一遇到文人,便有些扛不住了。
所以绿岚素来主外,红盏主内,只偶尔让红盏出去跑跑腿,长些见识。
段春盈撕碎了点心,散在桌上,麻雀吃得津津有味。
很快两盘云片糕都没了,麻雀才依依不舍地飞起来,在段春盈头顶上盘旋了两圈,这才飞走了。
蹉跎了半个时辰,外头的阮嬷嬷也晾得差不多,段春盈接过绿岚递来的帕子,仔细擦了手,起身道:“去吧,听听这嬷嬷怎样口舌如兰,如何哄着我回段家去。”
红盏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段家终于想起姑娘,要接姑娘回去了?”
绿岚脸上却没了笑容,皱眉道:“这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夫人又想做什么?”
见段春盈胸有成竹,一副早就在意料之内,绿岚顿时不慌乱了。
自家姑娘总是料事如神,阮嬷嬷会上门来,究竟为何,只怕段春盈也是心里有数的。
绿岚去开门的时候,阮嬷嬷的脸色早就黑沉得快要跟锅底一样了。
那丫头说去报信,却迟迟不回,整整把人晾在外面半个时辰,简直让她丢尽了老脸。
身边还有几个婆子和上山来的轿夫,阮嬷嬷一张脸面就要挂不住了。
一看绿岚来开门,她忍不住冷笑道:“大小姐好大的架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好歹是夫人身边的陪嫁嬷嬷,她这样是不把夫人放在眼内吗?”
好在出来的是绿岚,要是红盏早就跳起来跟阮嬷嬷对骂了。
她微微一笑,似乎对阮嬷嬷的冷嘲热讽并没有放在眼内:“嬷嬷言重了,姑娘身子骨弱,这会儿还没起身。还是嬷嬷来了,这才赶紧起来梳妆打扮,免得失礼于人前。稍微耽误了片刻,倒是叫嬷嬷受罪了。可是庄子上只有两个丫鬟,连个门房也没有,实在有心无力,怠慢了嬷嬷也是无可奈何。”
绿岚的意思够明白,段夫人吝啬,每个月只打发人送一吊钱,让段春盈饿不死罢了,更别提是养着奴仆了。
如今庄子上只有三个下人,谁还能腾出手来招待阮嬷嬷?
阮嬷嬷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是哑口无言。